第二十三章 再见

  从梦里惊醒，程欢起了个大早，温景城早已不在。
  烧了开水吃药，转眼却瞧见客厅里坐着个玩手机的钱海，程欢一愣，慌忙将药收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钱海收了手机，有点没睡醒似的揉了下眼：“景城哥让我送你去机场。”
  原来温景城知道她是今天的飞机，她昨晚本来是要告诉他的，可是没找到机会。
  程欢垂眼，遮住眼底所有神采，继而又弯唇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底却还是慢慢的揪疼起来，绵绵密密的刺痛在血肉里翻滚。
  他知不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程欢这般想着，心脏一瞬紧缩，脚步虚浮，险些撞到旁边的柜子。
  钱海注意程欢状态不太好，忙开口解释：“你可千万别多想，今早上有个部门例会，很重要，所以才让我来的。”
  程欢扶住柜子的边角，手指攥的青白，却仍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
  钱海摸摸鼻子：“几点的飞机？”
  “十点。”
  钱海看一眼手表：“现在八点半，你吃个早饭咱们就出发吧。”
  程欢忍过了疼才点头：“好。”
  下楼的时候，程欢看见了她昨晚堆的那个雪人，雪人已经融掉了一部分，没有那么大了，它旁边，却又多出了一个小雪人，小雪人戴着一根红色的围巾，紧紧的挨在大雪人旁边。
  很温馨的一幕，程欢没忍住笑了，心说，这是哪个小朋友堆的，真可爱啊。
  去往机场的路上，程欢靠着车窗，指腹缓缓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车窗外，是冬天的江城，褪去了它原本繁华浮躁的商业气息，那些林立的高楼，多少都覆了一层干净的白雪。
  马路上熙熙攘攘的车辆，仿佛逝去的潮水。
  这个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现在，就要离开了。
  到了机场，钱海给程欢搬着行李送到了入口。
  长长的发挡住了她的脸，看不清神情。
  钱海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望着那背影，下意识的开口叫了一声：“嫂子，你要不再等会儿吧！还要二十分钟才登机，景城哥开完会了，应该能赶过来！”
  程欢闻言，回头冲他摆手，笑容灿烂，眉眼明艳：“不用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对视了一眼，程欢呼出一口雾气，语调极轻快道：“下次再见啦。”
  说完，她利落的转身，奔向涌动的人群，再未回头。
  钱海叹气，朝站在后方的温景城道：“你明明开完会来得及，怎么不送？”
  温景城看着程欢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海，心里并非没有上前抱了人再不松开的冲动，却也记得温敬之告诫他的话，不该自私，将她捆在自己身边。
  于是温景城在冷风里笑了笑，嗓音低哑：“她跟你道别，会笑，跟我，大概就只能哭鼻子了，昨晚看她做噩梦我才知道我给了她多少压力，所以现在让她高高兴兴的去原水不行么？”
  有些爱，大概就是让不舍离开的人，好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