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魇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她困在漂亮金丝笼里，会让她错失太多。”
  “有些事情错失了，会是一辈子，既然她想去，你又为何必留着她，她长大了，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受了委屈就会扑到你怀里大哭一场的小孩子，她有了自己认定的事和想要承担的东西，你要知道，不只是你爱她，她也爱你。”
  “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
  夜色静谧，天际被重重的涂抹，染上一片浓郁的黑。
  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楼下的花园无端多出一个雪人，孤零零的立在那覆了一层白雪的草丛里。
  远远看过去，有点显眼，有点丑，歪歪扭扭的身子还套着一件深色衣服。
  温景城眯了眼，觉着那衣服莫名有点眼熟。
  上前看了，才知这是他去年穿过的一件衬衫。
  温景城一瞬就知道这是谁干的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又有上升的趋势，半夜跑出来玩雪，糟蹋他的衣服，她倒是厉害。
  ……
  开门的动作放的轻，温景城换鞋后直接进了主卧。
  程欢已经睡的很熟了，黑发铺满了枕头，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鼓出不大的一团。
  他坐到床边儿上，把被子往下拉了些许，才看到她眼周还残留着淡淡的红。
  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番，温景城突然发觉，小姑娘瘦了。
  她比上学那会儿长高了不少，身形却仍纤瘦，像一株细细弱弱的蒲公英，风一吹，就要飘向四面八方。
  露在外头的手背白皙，有几根青色血管突了出来，仿佛皮肤下没有一点肉，全是骨。
  握了她手腕，往上触及她掌心冷汗，温景城想起她在车里望着窗外的恹恹神情，眸色晦暗起来：“折腾别人就算了，怎么把自己也弄的这样憔悴？”
  “三哥……”忽然，睡着的人嘴里一阵呓语，温景城凑近一听，没听清楚。
  下一秒却看见连被子里的另外一只手都伸出来乱动，温景城伸手攥住，不知道她梦到什么。
  大手缓缓的拍着她胳膊安抚，他侧目，被主人整齐摆放在角落的两个行李倏地跳入视野。
  盯着那行李看了好一会儿，温景城才视而不见一般看向了别处。
  ……
  程欢睡得昏沉，在狰狞的现实与可怕的梦魇之间辗转反侧。
  她看见温景城就站在她跟前，往下压着嘴角，神色冷峻，没有半分笑意。
  接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她眼中，再一次的只剩那道修长背影，再无其他。
  心头一悸，程欢慌了，以至于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着剧烈绞痛起来。
  “对不起……”她在梦里追赶过去，小心翼翼的同他道歉，怕的浑身发抖。
  温景城被她弄的一怔，在黑暗里睁了眼，神思清明后轻拍她的背：“欢欢？”
  程欢人没醒，脸色却惨白的像一张纸片，发了一身冷汗，温景城只好将她整个裹入怀里，温柔的吻落在她发心，嗓音轻缓的无以复加：“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