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孩子

  程欢开了门，抬头便看见温景城母亲谢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温景城一家子，从小便受过极好的礼仪教养，就连坐姿，也比普通人要赏心悦目些。
  他们养性，信佛，多半时候，脊背挺拔，目光淡然，从不咄咄逼人。
  唯独温景城是个例外，发起脾气来，没人压的住他。
  “回来了啊，欢欢。”碰上谢蕴看过来的目光，程欢一悸。
  “妈，您怎么来了？”程欢扯出一个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化验结果和医生开的药藏到了身后。
  谢蕴温和道：“景城一早上就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陪陪你。”
  程欢将化验单连带药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您吃中饭了吗？”
  “还没，等你一早上了，刚刚去哪儿了？”
  “随便出去走了走。”
  许是注意到程欢的异常，谢蕴的目光移到她身后短暂的一扫：“背后拿着什么呢？”
  程欢将手中纸团扔进垃圾桶里，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别人发的传单。”
  谢蕴点头，片刻，她起身朝门口走过来：“你这脸色怎么这么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程欢喉咙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肯定是因为她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上天才让她遇见这么大一个坎对不对。
  程欢轻轻抽了一口气，平静道：“没什么，您别……”
  担心两个字还卡在喉咙里，便察觉谢蕴的手掌已经摸上了自己额头。
  “有些发热，你这孩子，真是不会照顾自己，从小就那样，不让人省心。”谢蕴说完，在药箱里找了一阵，摸出体温计来。
  “过来，测下体温。”
  程欢便如木偶似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们成为家人多少年了呢，从她十四岁被收养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年。
  时间过得可真快。
  测体温的间隙，谢蕴握住程欢冰凉的手，语气关切：“怎么手也这样凉？调理身体的中药还在喝吗？”
  “在喝的。”
  程欢知道，那是调理体寒宫寒的药，她心里有了要小孩的念头，便日日如同例行公事似的，一顿也不敢忘了喝，更不敢往药里头放糖，怕冲淡药性。
  温景城以为她会偷懒，盯她吃药盯的紧，可对小孩这问题他却一直表现的很冷淡。
  谢蕴：“我啊，现在就盼着你跟景城生个小孩，让我也尝尝做奶奶的滋味，每次问那臭小子，哪回不是搪塞我。”
  “他二十九了，马上就要奔三字头，我呢，也六十好几了，没有多少年活头了，你呀，没事帮我劝劝他，在一起这么久，二人世界也应该过够了吧。”
  程欢垂下眼帘，应了声嗯。
  取了体温计，谢蕴一看：“37.4，有点低热，吃点退烧药吧。”
  程欢知道白血病有低热的症状，不敢乱吃药，只说：“您放那吧，我自己吃。”
  “行，给你带了些饺子放在冰箱，白菜猪肉馅的，你最爱吃。”
  “嗯。”
  “吃了药好好去睡一觉，妈就先回去了。”
  “您去吧，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