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人

  江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外头落了一层厚厚的飘雪，到处都是刺目的白，雪却仍不停歇，径直下着。
  摘下捂耳朵的毛绒球，程欢盯着外头发呆，牙齿出血从昨晚开始就没有止住，她抱着一瓶矿泉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处何地。
  “下一位，36号，程欢。”
  隔着科室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程欢才恍然记起自己这是在医院。
  护士迎她进去，程欢看见诊室里头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老医生接过她的化验结果，看了两眼后沉吟道：“口腔出血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的。”
  老医生又简单问了几句其他的，接着轻描淡写道：“通知家属，先办理住院手续吧。”
  诊室一瞬安静下来，程欢隐隐察觉出什么。
  片刻，她握紧瓶身，轻声问道：“医生，我是得了什么病呢？”
  老医生怜悯的目光落在程欢年轻明媚的脸庞上：“考虑白血病，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诊。”
  大脑当即一阵轰鸣，程欢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诊室，也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往哪儿走，她茫然四顾着，浑身发冷，直到口袋里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起，才将她从噩梦里一把拖了出来。
  看着屏幕上带着小女孩撒娇意味的“三哥”二字，程欢眼睫颤了颤，接起电话。
  “欢欢？”男人低沉嗓音清晰无比的传了过来。
  “嗯？”程欢死死咬住唇，眼泪险些在那一瞬间决堤。
  “我好像记得，昨晚半夜两点突然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温景城在电话那头说着，还带着一点轻微上扬的笑意。
  “是你记错了。”程欢几乎能想象出来，男人这个时候一定是靠在办公桌后，唇角上扬，眉眼舒展，一幅懒洋洋的模样。
  “我记错了？那录下来的语音总归没错吧。”
  程欢深深呼了一口气，突然笑着说：“三哥，今天江城下了好大的雪啊。”
  温景城在家中排第三，家里人都叫他老三，程欢从前便也喜欢跟在他后头三哥三哥的叫，可自从结婚后，他已经许久没听她这般唤他了。
  温景城被她这一声温温软软的三哥叫的浑身都酥麻一阵，回味了片刻取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哄你高兴也不可以吗？”
  温景城：“你这又是打着什么算盘？”
  听着熟悉的嗓音，程欢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鼻子一酸，原来他们结婚已经整整两年了。
  可她却总觉得短暂的像是一天，她明明做好要陪他一辈子的打算，却不成想上天突然跟她开这样大的玩笑。
  “是不是没我抱着睡不着？我今晚回来？”
  程欢没出息落了泪，语气却格外平静：“你才出差一天就回来，底下员工觉得你不务正业怎么办。”
  温景城颇为严肃道：“他们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没有他们，你才不是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