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空谈

  她知道楚烈的心思，可她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四月的约定，粉色的樱花，注定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空谈。
  选择吊死在宋橘子这颗树上的时候，就再也没想过用其他的方式活下去。苏惑认定了宋橘子，上天却给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将她的所有认知，包括对楚烈的感情全都颠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苏惑离开边防道，并没有去边防营卫生部，走到末圈街区的时候，直接回了末圈十八栋。打开房门，便看到半遮半掩偷笑的宋橘子。
  弯弯的笑眼和小虎牙率先吸引了苏惑的视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他笑起来的样子，怎么说呢？
  像极了初春的风，夹杂冬末的一点清冷，吹散所有阴霾，让希望的种子重新萌芽。他的笑容能给人一种治愈的感觉，他很少笑，大概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去治愈吧！
  如此想着，苏惑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宋橘子，你笑什么？”
  “你的头发。”
  “怎么了？”苏惑不明所以。
  “你的头发比去边防道之前更乱了一些，是跑得太急的缘故吗？”
  “或许？”苏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能将宋橘子逗乐，肯定很滑稽吧！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发现自己发丝凌乱，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你等等。”宋橘子嘴角噙着笑走到苏惑面前，伸手帮她理了理。
  苏惑垂着头，感受到靠近自己越来越近的宋橘子，他的大手在头上捣鼓了片刻，冰凉的手指移到脸颊两边，将她的脸托起。
  像被武林高手封住全身穴位，苏惑一动也不敢动。宋橘子的脸越靠越近，忽然听到他轻笑了一声：“还是洗了脸看起来精神好一些。”
  苏惑脸一黑，拍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走进浴室。收拾整理好仪容之后，这才走到宋橘子面前。
  穿着病号服的宋橘子见苏惑撇着嘴一言不发，又笑了起来：“苏惑，我还没洗脸。”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不知道刚才的举动已经得罪她了吗？现在还敢奴役她？苏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虽是这样，还是认命地拉着他走进浴室，帮他洗脸，帮他刷牙，像以前他照顾自己一样照顾着他。
  “我想要热水。”
  “那你回宿舍，这里没有。”苏惑没好气地道。
  “那我还是将就吧！”
  “三月开春了，天气回暖了，你还惦记着热水。”
  “我怕冷。”宋橘子说这话时，异常认真：“但为了不让你为难，我选择将就。”
  “说得自己多伟大似的。”苏惑小声嘀咕。
  洗漱完毕，苏惑拉着宋橘子回到小屋子里。苏惑还没来得及歇下，宋橘子便开口：“苏惑我冷，快来关心我。”
  苏惑听了这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完全可以把宋橘子这句话解读为：苏惑我想造作，快来受虐。
  苏惑无奈起身走到衣柜旁，找了几件厚实的衣裳，丢到宋橘子跟前。
  宋橘子利落地接过衣裳，却笑着说：“苏惑，我要你帮我穿。”
  忍无可忍，苏惑猛地回头看向宋橘子，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那双微红的眼漂亮极了，亮晶晶的，宋橘子永远都不会让苏惑发现他眼底的波澜和隐藏的苦涩。
  “你伤了后背，手又没受伤。”
  “牵一发而动全身。”宋橘子笑着回答。
  苏惑无奈地看着他，自从楚烈走后，他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不仅话多了，还变得开朗了许多。乐观爱笑，还经常撒娇。
  苏惑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也为他的改变感到开心。事出反常必有妖，等到苏惑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太晚了。
  宋橘子嘴上一直笑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他知道兰岸在做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能去阻止。
  不知道自己待在苏惑身边的时间还剩多少，他的苏惑啊，如同天空的太阳，如同温暖的火。她是希望，也是他存在的理由。他不想让自己的忧郁和沮丧感染她，用自己有限的能力给她创造一些美好。
  或许，他也怀着自己的私心。他想留下美好的回忆，就算有一天他离开了，苏惑还会就不会那么快忘记他。
  做不了陪她到永远的那个人，就做她心头的朱砂痣。
  特训部的选拔很顺利，没有宋橘子和苏惑的竞争，萧琉取得第一名，她的能力一直在苏惑之上。除去长生者的能力，苏惑不是她的对手，但她也打不过宋橘子。
  罗幕获得第三名，第二名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的男孩宣煜。至于吉兰兰、颜娟、杜西梦、咸若云等人，她们早早被淘汰了。但好歹留在特训部，以后有一份工作，也有一份住处。
  苏惑当上边防长没过多久，便把在末圈选了新的地址，把边防营搬到末圈。宋橘子伤好之后，变成了苏惑身边的警卫员。
  叶棠岚知道他来历不明，自然不会让他担任指挥长那样的要职，曾让他担任警卫部总领，但他拒绝了。而是选择做苏惑的警卫员，也是苏惑身边唯一的警卫员。
  萧琉作为第一名，填补了指挥长的空缺，罗幕担任警卫部总领一职。第二名的宣煜懂得医理，便留在边防营卫生部。
  自从边防营搬到末圈，这里的生活环境就变了许多。边防道上的防御被加强，苏惑带着宋橘子成天在边防道上晃悠，兽人们也没机会伤害S区的居民。
  韩秀君卸任后，一直待在家里，消停了一段时间。苏惑在末圈，韩秀君在中心圈区，两人相距甚远。苏惑管不着韩秀君，韩秀君却从未放弃要将苏惑置于死地。
  她没少私下派人搜寻关于苏惑的消息，最近找到一个消失已久的人物。曾经将苏惑打晕绑走的那个男人，范德金身边的人，小武。
  小武有什么用，该怎么用，她还没想好，便一直将他关着。苏惑和那个小武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仅靠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她现在可是营区居民连连称赞的边防长，苏长官。
  ……
  距离楚烈回到C区安顿好成员们，已经过了小半月，他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去L区找楚菲，眼看着院里的樱花树渐渐有了生机，长出花芽。
  他再耽搁下去，恐怕没法按时赴苏惑的约。如是想着，他特意和姚涵打了一声招呼，便只身前往L区。
  L区边境，一片冰蓝色的草吸引了楚烈的注意，他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草，看起来格外梦幻，倒不像这末世该有的植物。
  楚烈走近一看，叶片又细又长，呈冰蓝色，表面附着白色的绒毛。楚烈伸手搓了搓叶片，发现叶片上的绒毛死死黏在叶片上。
  他摇了摇头，该不会是什么变异植物吧？想到这里，加快脚步往L区营区赶去。赶到出入哨口处，被哨兵拦下去路。
  “C区边防长楚烈。”楚烈取下自己的身份铭牌，递到哨兵手里：“麻烦你帮忙找一下肖鹤肖长官。”
  哨兵打量了他一眼，虽然不熟悉这面相，却总觉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哦，他想起来了，家里的母辈经常提起。
  “怎么了？”楚烈见他一脸扭捏，出声询问。
  “属下这就通报肖长官。”
  “谢谢。”楚烈收回自己的身份铭牌。
  哨兵拿出呼叫机通知肖鹤，没过多久，一身深蓝色制服的肖鹤嘴角噙着笑，款款而来。他瞧见站在出入哨口处的楚烈，笑意更深了一些。
  肖鹤走上前，攀上楚烈的肩膀，笑道：“楚烈你总算来了，这段时间，菲姐天天担惊受怕，就怕你不来。”
  “我既然说过了会来，就不会食言。”楚烈有些嫌弃他揽着自己的肩，可能是因为肖鹤稍微矮一点的缘故，他勾着楚烈的肩，让楚烈有种挂了很重的包袱的感觉。
  “走吧！我带你去二圈三栋。”
  “好。”
  二圈三栋？哨兵听到两人的话，不由得诧异。难道这个楚烈是二圈三栋的楚烈，也就是以前L区楚家的小少爷？
  他可是母辈们心中的白月光，理想的丈夫，自从二十年前被绑架后，回来没过多久又消失了。最后首领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治好之后又玩消失，从那以后，再无音讯。
  难道这位就是那个楚烈？可、可如今这模样，看起来似乎比他还年轻一些。
  母辈们要是知道她们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回来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要是知道他的模样不曾改变，而她们已经人老珠黄，又是什么心情呢？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楚烈怎会知道自己以前在L区是什么样的处境，更不知自己何时成了那些女人的白月光，也不知哨兵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说来也是感慨，他离开二十年，以前暗恋他的女孩子已经结婚生子，她们的孩子此刻在为营区效力。
  肖鹤带着楚烈七拐八拐，来到二圈三栋园门前，抵达L区边境之时，他看到那片冰微草就觉得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