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范车夫

  冬去春未来……
  “你们帮我占着位置,我回去把饭碗端来先……”
  这汉子跪在这地上也有好一会了,虽说人们围在外面挡住了风,可是这从四面八方渗进来的寒意却还是让人止不住身子发抖。
  那被推选出来的货郎见没人搭话也是有些尴尬,只好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那因着急而显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全都缩进衣服里。
  “我出行在外有事要办,况且家眷随行,自是有些不便……”
  司空摘星倒不是反感这个刚才拿刀片劫持他的汉子,只是自己有要事在身,况且这人来路不明,确实多有不便。
  那汉子一听司空摘星的说辞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是‘砰砰’几个响头,嘴里念叨着:“还请大哥帮我,我必当牛做马以为报!”
  看到这里,围观的众人也不禁有些心酸。
  看这粗犷汉子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坏人,也不知道究竟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要是大哥愿意帮我,我愿自毁双耳,割掉舌头,若是还不满意,我范某人全凭你处置!”
  这汉子伏在地上,那声音却直接传到了人们的胸膛里,伴随着心脏跳动,一股心酸和热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老范是个好人,你就帮帮他吧!”
  “是啊,是啊!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求你,还请你帮帮他吧!”
  “我就住在他家隔壁,他不是个坏人!”
  ……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他,也有越来越多的好心人帮他说话,就连那些个追来问责的货郎,都忍不住跟着附和了两声,这才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的尴尬。
  “你看这样行不行?”
  司空摘星弯着腰,“要不你先起来,你的事情我能帮则帮,也不用你报答,万一帮不了我也没辙,这样可好?”
  司空摘星蹲在地上,看着那姓范的汉子泪如雨下,终于是把他给扶了起来。
  “那个货物……”
  处理完这事,老婆婆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这便准备先去买点吃食,回客栈再做打算。
  二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客栈附近。
  隔的老远,小黑就已经汪汪叫着从客栈里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个女子,站在门口冲着司空摘星不停的招手。
  “大人,要是有人问起我?”
  “你就说,你是我找来赶车的。还有,你的事我会帮你,不要和别人讲。”
  “好!”
  交代完毕,司空摘星便加快脚步,乐呵呵的迎了上去。
  “问起你什么啊?”
  还未等司空摘星开口说话,周小姐反倒先开问了。
  “这个,”司空摘星讪讪一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离的这么远,她能听到我们说话吗?还是说她在哪偷学了观心术,拥有了能够看透人心的本事?
  “好啦,看把你吓的,我不过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周小姐说着突然靠近,笑着把手伸进了司空摘星的怀里,“快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好吃的!”
  摸了几摸,却是只摸到了一些杂物之类的,有匕首,有钱袋,还有那一包麦芽糖。
  “不对啊,我明明嗅到了烤番薯的香味,”周小姐不信邪的又摸了几把,直到把司空摘星身上带的东西全都摸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香味的来源。
  “快说,你把那番薯给藏哪了?”
  看着佳人那细腻的脖颈因冷风的吹拂而起了几个小疙瘩,司空摘星猛的双手一张,迅如闪电般把周小姐护在了怀里。
  “外面风冷,要不然去我房间,你再好好找找。”司空摘星故意呵出一口热气,紧紧搂着周小姐在她耳边呢喃着:“就我们两个人。”
  “讨厌,这还是大白天呢!”
  周小姐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却像是那冬天里的红苹果,这便一跺脚身子一扭,像一条小蛇般从司空摘星怀里逃脱,抢了司空摘星手里的番薯就上了楼。
  “咳咳!还别说,这番薯还真是香啊!”
  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司空摘星这便带着姓范的汉子,紧跟着店小二去了后院。
  听店小二所说,刚才有一个老婆婆来找过司空摘星,还让小二带给他一句话,说是什么‘合作愉快’。
  “糟糕!”
  司空摘星一声暗骂,一个纵身翻上了客栈的屋顶,又连忙从怀里取出那削铁如泥的匕首,连忙把那屋顶横脊侧面的一条短木块给剜了出来。
  只见四四方方的凹槽里躺着一根二指粗细的一根短竹筒,这自然是司空摘星照葫芦画瓢的杰作。
  连忙取出竹筒,又把那切的四四方方的木块塞了进去,司空摘星这才脚一点,轻轻落地。
  还好,里面的东西还在,只是这个地方已经暴露,再没有弄清楚那来历不明的老婆婆的身份,怕是要自己随身携带了。
  给了那小二一点碎银子,让他带着那姓范的去换一身干净点的衣裳,司空摘星这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准备看看自己偷来这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轻轻拧开了竹筒,信笺还是那个信笺,里面的东西却被人换成了一张小纸条。
  “小子,跟了有挺多日子了,今天的东西算是免费送你。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东西我是拿走了。”
  话说到这里就完了,没头没尾,连个线索都没留下,只是后面画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笑脸,虽然怎么看都是三岁孩童的手笔,司空摘星还是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那不正是刚刚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卖糖老婆婆。
  这老婆婆是何方神圣?她难道就是这次任务的接头人?可是东西她拿走了,我要的消息她放在哪?
  心过千遍,司空摘星也没想起来这些日子有什么不同,按道理来说,那老婆婆一直跟着自己,自己不应该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到才对。
  焦虑万千,就连腿都有些麻了,心里更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着急了。”
  司空摘星刚想把那信封给撕了,猛然瞥到信封背面写的竟然也有字,虽说写的极小,却也瞒不过司空摘星那如火如炬的眼睛。
  “你要找的人叫‘玉面郎君’,先别笑,别看他长的是丑,可是那杀人的功夫却不是假的,尤其要注意他那藏在暗处的左手,不出则已,一出八成有人丧命。”
  “他现在虽然老了,动作也有些迟钝了,可是他那武功却已然他和那一颗心一样变态!!!”
  说到这里,老婆婆加重了语气。
  “此人喜幼女,却是变态到折磨人致死,至于要怎么寻到他,一个半月后,长安。”
  “话已至此,不再多说。至于我是谁?反正以后终归会再见,到时候你当面问,那我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对了,你那老岳丈也在长安,至于能不能找到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看到这里,司空摘星心里都疑惑更多了,只是这酸麻的腿脚由不得他多想,这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出去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虽然不知道这老婆婆究竟是何来历,心中的谜团也越来越多,不过总算是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方向,那便是长安。
  吃过午饭,又偷偷知会了周小姐一声,让她放下心来,不必担心老丈人的事情。
  这几日柳絮柳姑娘的精神状态还是有些恍惚,多亏两位姑娘轮番照料,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至于这姓范的伙计,跟着小二这么一捯饬,又换了身新衣裳,看起来倒也精神了不少,只是从那黑黢黢的脸上还是能看出来他这些年肯定过的也不怎么如意。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和司空摘星说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他名叫范蠡,早些年逃难来了这里住下,运气好在县衙谋了个赶车的差事。日子过的虽然不富裕,却也算是不愁吃穿。
  本来他以为这辈子可能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前些日子他女儿却突然不见了。他就那么一个女儿,娃她娘又死的早,自己省吃俭用可算把女儿拉扯大,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他找,找不到。喊街坊邻居一起找,也是音讯全无。最后只能托人去求大老爷,却也是石沉大海。
  这半个月里,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他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个遍,依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打听到的便是最近几个月里,家里闺女不见的远不止他一个。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至于其它的,倒是还没来得及细说。
  吃过饭,范蠡又带他去了自己家,去看了他闺女的闺房,也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看这闺房的布置,虽说看起来简单又朴素,也还是能看出几分清新和淡雅。窗边种的花已经枯了,屋子里也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他说他怕自己弄丢了线索,这才一直都没有打扫。
  司空摘星四处看了看,又翻身上了房梁,“县衙的人来过吗?”
  “来了,只是进来随便看了看,又找周围的住户问了几句,这就打道回府了。”说到这里,范蠡还是一副愤愤难平的样子。
  他觉得这官差办事如此敷衍,说不准这事和县衙有关系,哪怕是没有关系,也应该治他们个办事不力。
  “你觉得这事和官府有关?”,司空摘星轻轻关上了房门。
  那范蠡双拳紧握,却是没有回答。
  “那行,那今晚我们便去查上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