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毒后
“这死都死了，不吃多可惜！况且吃一块是死，吃一碗也是死，为什么不趁现在有的吃，多吃这么一点呢。”张大嘴一副没皮没燥的样子，三两口就把自己碗里那些肉给吃光了。
“今日不说明日事，吃饱喝足乐悠悠呀！”张大嘴摇头晃脑的往屋里那床上一躺，不出片刻呼噜声便震天响。
看他已经睡熟，司空摘星也不便再打扰他。
算了，明天再问他也一样，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收拾收拾赶快睡下吧。
“这碗我来洗，你们几个去看看旁边那几间屋子能不能睡人。”司空摘星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扭头对几位姑娘说道。
“相公放心，奴婢定会把那屋子收拾的妥妥当当，就等相公前来歇息。”慕容雪文邹邹欠身行了个礼，点上火烛，蹦蹦跳跳的就出去收拾屋子去了。
另外两位姑娘看慕容雪这个样子，只是相视一笑，也随着慕容雪的脚步出了门去。
等司空摘星快忙完了，慕容雪又蹦蹦跳跳着跑了回来。
“相公，奴婢几人已经收拾好了屋子。看这天色已晚，还请相公前去歇息。”慕容雪往司空摘星旁边一站，十足一个乖巧小丫鬟的模样。
“既然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就赶快睡下吧，我和张大哥挤一挤，今晚就在这歇下了。”司空摘星用那麻布擦了擦手，扭头对慕容雪说着。
“在这睡？那怎么行啊？”慕容雪那双大眼睛轱辘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相公，你在这睡怎么能行！我们几个弱女子睡在一起，若是晚上有毒蛇爬了进来那可怎么办是好？”说完慕容雪就又摇起了司空摘星的胳膊，口里娇滴滴叫着，“相公！你说是不是嘛！”
“你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司空摘星在那竹篓里翻了翻，拿了些草药模样的东西晃了晃，“你把这些东西放在窗户和门口，那蛇就不会爬进屋来了。”
“这东西真有用吗？”慕容雪有些不太相信。
“怎么没用，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是拿这草盖在竹篓上面，那竹篓里的毒蛇才不敢到处乱爬。”司空摘星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手里那草药交给了慕容雪。
“行了，拿着这些东西快些回去睡下吧。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今晚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司空摘星说着就过去关上了窗户，这就准备赶慕容雪出去。
“相公，哎，相公！”
司空摘星三两下就把慕容雪给推了出去，接着无情的关上了那木门。
这一夜司空摘星睡的是极不安稳，真有些后悔没和慕容雪一起走了，这才会被张大嘴那震天响的呼噜响加磨牙声给摧残了一整夜。
“贤弟，该起床了。”
“就不能让人多睡会吗？”司空摘星揉了揉眼睛，看那天色还没亮，这便翻了个身就要继续睡下。
“快起来，我带你去找一个人。”张大嘴摇了半天，看这小子还在睡，咬了咬牙一脚就把司空摘星从那床上给踹了下去。
“你干嘛呀，我这刚刚才睡着，这就又被你给弄醒了！”司空摘星一脸的怨气，心里有火没处撒。
“你别叫，可千万别把她们几个给吵醒了。”张大嘴捂着司空摘星的嘴，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问你，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张大嘴把司空摘星往那凳子上一摁，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来是找一个叫做百花婆婆的人，找她有事相求。”司空摘星看张大嘴神情十分认真，这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跟张大嘴说了。
“百花婆婆？”张大嘴有些疑惑，“你是来求医的是吧？”
见司空摘星点了点头，张大嘴这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摸了半晌，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毛病。
“那三位姑娘有人身患绝症？”张大嘴又开口问道，看司空摘星再次点了点头这便一脸凝重的松开了司空摘星的手。
“你要找的百花婆婆应该就是这毒后吧，”张大嘴背过身去叹了口气，“也是，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有求于人，只是这毒后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啊！”
“张大哥你见过这毒后吗？她你又是为何来这里？”司空摘星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绕到张大面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张大嘴没有回答司空摘星的问题，只是默默打开了那木门，接着便走了出去，“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说完这句，张大嘴也再不理会司空摘星，运气到脚下接着就顺着山道，朝着南边方向疾驰而去。
司空摘星看了，连忙运功去追，二人一前一后，疾驰在这山野林子间。
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就已经爬上了这山顶，此时东边那天已经微微亮，想是再过一小会太阳就会从那地平线下钻出来。
“看得到下面那个山谷吗？”张大嘴跳上了一块大石头，指着前面那个几座山围成山谷对司空摘星说道。
“看得到，怎么了？”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只隐隐看得到山谷中间的一些木屋，还有种的到处都是的花花草草。
“你要找的人就住在那里，不过我劝你最好先想清楚，求她救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张大嘴看着那山谷，神情无比的严肃。
“我只想知道她的医术是真是假，至于其它东西的我并不关心。”司空摘星说着就要往那山下走，却被张大嘴伸手给拦了下来。
“你可知道我为何在这荒岛上铺路？”张大嘴突然问了司空摘星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愿闻其详。”
见张大嘴似乎是有话要说，司空摘星这便跟他一起坐在了那大石头上。
“你还记不记得是几个月前，我在襄阳和你不辞而别？”张大嘴撇着手里那枯树枝，这便陷入了会议。
当时我们丐帮突逢大变，而我在襄阳接到帮主急令，这便来不及向你道别就赶回了长安丐帮总舵。
等我快马加鞭赶回去的时候，我们总舵已经被毁，帮主和各位长老更是不知所踪，我还差点就中了埋伏。
后来在我多方打听，明查暗访之下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传召我回去的根本就不是帮主，而是有人偷了帮主的令牌，传召我和帮中各个长老赶回去。
再后来有人跟我报信，说帮主和各个长老都被帮中另一位副帮主马应龙所害，说他们都被关押在那官府的水牢里。
我暗中纠集了一些帮中弟子，夜闯那水牢把我们老帮主给救了出来，只是带去的兄弟却都死光了。
说到这里，张大嘴不免叹了口气，面色显得暗淡了许多。
“那你如今又为何在这里？”司空摘星有些搞不明白，既然已经把人给救了出来，等养好伤再纠集丐帮弟子去报仇不就完了。
“你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张大嘴接着刚才那话继续讲着。
要说那马应龙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帮中大多数长老对他唯命是从，更是拿着帮主令牌发出了追杀令，说是我掳走了老帮主，要拿我回去问罪。
若是老帮主安然无恙，那我自然不会怕他们，只是老帮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中了一种奇奇怪怪的毒，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估计是受到了刺激，老帮主一醒过来就要杀人，我也只能点了他的昏睡穴，就这么一直带着他逃命。
我带着帮主一边逃一边找人医治，甚至我还带着他混进了皇宫。却没想到就连那太医也对这毒无可奈何，只能扎个几针暂时压制住。
我以前听帮主说过他认识一个神医，说在这百花镇有一个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能解世间各种奇毒。
我带着老帮主一路逃到了这里，经过我多方打听，这才打听到那神医就在这岛上，而我的行踪也被马应龙那一直追着我们过来的爪牙发现，这便在这岛上跟他们大打了一场，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听张大嘴说到这里，司空摘星想起了几人刚上岛的时候发现的山洞，还有那树林子里打斗的痕迹，不免有些愣神。
“贤弟，你还在听吗？”张大嘴像是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一说下来就有些刹不住车。
“我在听，你继续说吧。”司空摘星理了理思路，那些人说几个月前有人带着个老头飞过了那悬崖，估计就是张大嘴和那老帮主了。
“按照老帮主所说的，我找到了那毒后，也就是你口中的百花婆婆，只是～”说到这里，张大嘴有些说不下去了，看着那露出了半边脸的朝阳，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怎么了，那毒后不愿给老帮主医治吗？”司空摘星来这只看到了张大嘴，却没看到他口中的老帮主，想那老帮主十有八九是已经去世了。
“这倒不是，那毒后好像和我们帮主有些渊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给我们医治，只不过却还有些条件。”张大嘴摸着屁股底下这大石头对司空摘星说着。
“为了救下帮主，我答应了她几个条件，其中一个就是给她铺路，直到什么时候把这羊肠小路铺满，或是等三年之后才可离去。就这样，她这才念在往日的情分答应救下我们帮主，只是～”张大嘴说到这里又有些说不下去了，显然是后面的事更为悲惨，让他都不愿意再说下去。
“是那毒后治不好吗？”司空摘星猜测道。
“她要是真治不好也就罢了，偏偏老帮主让她给治好了，却又被她给拿走了一双腿。”张大嘴一脸落寞，自己或许就不该带老帮主来这里。
“拿走了一双腿？这是怎么回事？”司空摘星连忙问道，既然答应了救人，却又拿了别人一双腿，也不知道这毒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身为毒后，医术固然高明，只是那毒术却更为高超。”张大嘴顺手挑开了一条从树上掉下来的蛇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老帮主的毒倒是解了，只是那一双腿却瘫痪了。后来想想，那往日估计根本就不是情分，怕是二人有一些恩怨才是。”
“那你们帮主呢，难道还在那里？”
太阳正一点点升起，只是由于大山的遮挡，阳光还没有撒到那山谷里。
张大嘴点了点头，“帮主从清醒过来就没出过那屋子，更是每天都躺在那床上一动不动，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会不会是那毒后并没有治好你们帮主，他才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司空摘星猜测道。
“不会的，”张大嘴摇了摇头，“我从帮主眼睛里看的出来他已经清醒了，只是不知受了什么打击，这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从他那眼神里我只看到了绝望和伤心，也不知道帮主是不是因为失去了双腿才变成了这样。”
张大嘴说着转过身把司空摘星的脸扳了过来正对着自己，“你知道生无可恋是什么样子吗？就是像我现在这样。”
正说着，他那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你这哪是生无可恋，我看倒像是饿了。”司空摘星嘴角一撇，倒是跟他开起了玩笑。
“别闹，我只是模仿不来那种感觉而已。虽然我害怕要在这里铺满三年石子，不过我却更怕看到帮主那毫无生机的眼神。”
“还有，我在这里已经几个月了，多多少少见过那毒后好几次。她并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人，这几个月里有不少人都被她随手就给杀掉了，就像捏死一只蚊虫那么简单。”
“话说了到这里，你还要去找她吗？”张大嘴说了这么多，到头来就是劝司空摘星放弃找她求医的这个念头。
“我当然要去，就算她失去了一双腿，我也愿意一直照顾她，直到我死去。”司空摘星说着就从那石头上跳了下去，抬腿就往那山谷走去。
“你是愿意照顾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她真失去了一双腿，她会愿意就这样被你照顾吗？况且你怎么能保证那古古怪怪的毒后不会提出一些更为过分的要求？”张大嘴说这一番话好像还用了些内力，震的那树上一些枯叶都掉了下来，缓缓飘到了地上，化作了大地的被子。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还是说你觉得她会像你想的那样，安心做一个事事拖累你的残疾人？”
连发两问，把司空摘星问的是哑口无言。那脚更是像有千金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走吧，先回去吧，天也亮了，该回去做饭了。”
张大嘴说完就头也不回的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去，也不管司空摘星会不会跟上来。
受人恩惠就像是背着包袱过河，时间越久，包袱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