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水上浮尸
听小二说，这湖靠着武林山，因此才得此名。不过外地人似乎更喜欢叫这湖作‘雾灵湖’，因钱塘经常下阵雨，湖面雾气弥漫，又相传湖里住着龙王，因此引了很多人前来观光。
几人一路上都已经听小二介绍了这武林湖的美景，此时亲眼得见确实名不虚传。
一般所谓的湖，都是死水，武林湖也不例外。只是同为死水，武林湖却显得格外清澈。
像一般的湖，水面多多少少飘着些浮萍之类的，所以从远处看过去，那是绿色的。而这武林湖远远望去，湖水却是一片碧蓝。细细看去更是‘湖光山水本一色，花鸟虫鱼各不同’。
湖边修着亭台，湖面上还有木板铺成的栈道，四通八达，无不通向那湖中心的周家大宅。
两个姑娘倒是走累了，在湖边找了个亭子坐着，一边欣赏着湖光美景，一边畅谈着闺中密话。
也不知为何，湖面还带着些雾气，就连那湖上吹来的小风感觉有些湿润。可能是因为最近不太平的缘故，诺大的湖也没见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个小船在湖面上飘荡着。
两个姑娘在亭中窃窃私语，司空摘星和店小二却脱了鞋坐在那水边，甚至司空摘星还把光着的脚丫子也伸进了湖水里。要不是小二腿不够长，想必他也是司空摘星这个样子。
“真舒服啊！”司空摘星就势躺下，看着那蓝蓝的天，还有偶尔振翅飞过的鸟儿。
“对了，忙活大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司空摘星这才想起来自己拉着小二跑来跑去，竟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我叫张铁牛，我娘说我要像那铁打的牛一样强壮。”小二捡了颗石子，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丢了出去。
“我叫司空摘星，还不知道我娘是谁。”司空摘星坐了起来，捡了块扁平的石头用力甩了出去。
突、突、突、突、突……
那石子在水面上打着水漂，一直飞出好远才沉入湖底。
小二一看，连忙爬起来找了一块差不多的石头，学着司空摘星的样子扔了出去。只不过那石子却只是漂了几下就沉了下去，只留下湖面荡开的一圈圈涟漪。
本来刚刚有一群好事的鱼儿，估计是以为司空摘星的脚是什么吃的，在他脚旁游来游去，时不时还用嘴啄一下。两人石子这么一丢，那些红红白白的鱼全都惊的四散而去。
“丢石子要想丢的远，得从肩部发力，力传到手腕，再借那手腕的拧力才能丢的又远又准。”司空摘星指点了一下小二便又继续躺了下去。
小二一听就去捡石头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听那哗啦啦的声音，怕是一下子捡了不少。
凉凉的小风吹着，耳朵里听着石子打在水面上的声音，司空摘星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摘星又梦到洪水灭世，而自己却在那大水中像浮萍般飘着。突然之间，浪潮滚。一个大浪打过来，直接把司空摘星打到了水底。轻轻睁开眼睛，竟然看到几条小鱼调皮的围着他游来游去。司空摘星正想伸手去抓，却见那鱼儿尾巴一摆，眨眼间就不知道溜到了哪去。
“醒醒，快醒醒！”小二又使劲摇了摇司空摘星，这才见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司空摘星见小二神色不对，连忙坐了起来。
“你看，那水面上是不是飘着个人？”
司空摘星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淡淡的雾气笼罩着的湖面有一坨蓝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一个人。
“死人？”司空摘星定睛一看，这才确定那确是个人无误。
“大哥你快去看看，这人万一还没死呢。况且在这周府附近，说不准是周府的人。”小二听司空摘星说那是个人，这便求着司空摘星过去看看，说不准还能救人一命。
“那好吧，你看着两位姑娘，我去把那人她捞上来看看。”司空摘星交代了小二两句，就噗通一声跳下了水去。
这湖上本是有船，可奈何船上却没有人，就那么孤零零飘在湖中荡来荡去。
那若是有人的船，司空摘星摘星还能叫喊几句让他过来。而此时也只能司空摘星自己游过去，再划船过去看看。
司空摘星水性是极好的，游过去在把人救回来问题也不大。只是既然有船，司空摘星又何必费那个力气，何况和两位姑娘在这武林湖划划船也是极好的。
而看那蓝色的衣服，应该是个女子，不注意看还真是难以发现。只是现在飘在水里一动不动，八成是已经死了。
司空摘星向鱼儿一样朝着最近的船游了过去，又不慌不忙的撑着船去捞那女子。既然是死人，又是非亲非故，没必要那么着急。
待船划近了，那确实是个姑娘，只是司空摘星没想到的是那女子好像还没死，胸部还在微微一起一伏。而表面上看除了皮肤泡的有些皱之外，那女子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连忙下水把那姑娘给捞到了船上，看那样子挺安详。
司空摘星真是搞不太明白！
现在这天气虽然不冷，可也绝对算不上热，已经过了下河游泳的季节。更何况河里游泳一直是男孩子的专利，这女子倒是很少见的游着游着还睡着了。
不管怎么看，这女子都像是在睡觉，只是司空摘星摇了半天，这女子却没什么反应，依旧是双眼紧闭，浑身软的像面条。
难道是晕过去了？司空摘星觉得也就是这个理由还靠谱点。也懒得多想，反正没死，先弄回去再说。
小二和两位姑娘只远远看到司空摘星把那姑娘弄上了船，也不知是死是活就这么慢悠悠的划着船。
司空摘星不着急，那亭子里的两个姑娘和小二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瞪红了眼。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司空摘星却像中午没吃饱的样子，划个船慢吞吞的像那乌龟爬。
紧等慢等，司空摘星可算是把那船划到了亭子旁。
没等船停稳，司空摘星便抱起那衣服还滴着水的女子轻轻一跃，跳进了那亭子里。
“没死？”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明明看在了眼里，却似乎要从司空摘星嘴里听到那答案几人才能相信。
“看样子像是昏睡了过去。”司空摘星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回头跟几人说道。
“这？”几人对望一眼，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也说不准本是在游水，游着游着睡着了也说不定！”司空摘星玩心大起，索性就和几人开了个玩笑。
两位姑娘一听，更是无语，这样奇怪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说。
既然没事，叫又叫不醒，索性就由她去了。
慕容雪本还想去湖上划下船玩玩，却不想那雨说来就来，没有一点征兆。
四人面面相觑，这要怎么回去？
“这一下雨才好玩呐，就当欣赏雨景了，说不准到我们要走的时候，这雨就停了呢！”慕容雪见众人情绪有些低落，安慰着大家不要着急。
这雨中的武林湖也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就这么在这小小的亭子里不能出去，也着实是没什么意思。
那小二本是个闲不住的人，一路上就拉着几人扯东扯西，只不过这会大家兴致都不高，他也只能无聊到趴在那围栏上看鱼儿在水面蹦着玩。
等来等去，没等到雨停，却好像有人嘟囔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
“我没听错吧，她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慕容雪捏着衣角，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没听错，确实是！”苏沐晴从这姑娘被救回来，那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那亭中的木桌。
又是一声呢喃，那姑娘抬手揉了揉脑袋，眼睛也随之睁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是不是想害我？”那蓝衣姑娘一醒，看着围过来的两男两女，眸子里全是警惕。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怎么会一个人浮在那水面上。害的我们废了好大功夫救你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早就死了。”慕容雪接话道，不过那脸色却不太好看，显然是不喜欢那蓝衣女子的语气。
那蓝衣姑娘看了看面前这姑娘如此漂亮，又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
亭子外小雨下着，亭子里小声哭着，慕容雪更是一脸茫然的看向了苏沐晴，那样子好像是在问：难道是我话说重了？
司空摘行出言安慰着，却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引的到这姑娘越哭越大声，这便连忙闭上了嘴，和慕容雪是面面相觑。
见这姑娘依旧哭泣不止，苏沐晴这才上前一步。看来安慰人这事看来还是得她出马才行，没一会那小姑娘就止住了哭声。
要说这姑娘，长的也确实不赖。柳叶眉，鹅蛋脸，大眼睛，小嘴唇，看起来更是有着江南女子的温文尔雅。最夸张的是那胸部，竟然看起来比苏沐晴还要大上几分。此刻一清醒，那写着忧愁的眼神，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真是我见犹怜。
“冷。”那姑开口喊着。
“快，把你衣服脱给她！”苏沐晴看向了司空摘星，眼神更是毋庸置疑。
“为什么不能脱他的，这衣服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暖干的…”司空摘星不太情愿，要说脱给苏姑娘，那就另当别论。
“你就当脱给我的吧，况且他的衣服太小，这姑娘也穿不上。”苏沐晴看司空摘星扭扭捏捏，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你就快脱吧你，要不然我帮你？”慕容雪说着就要上手帮司空摘星脱衣服。
有这样的神仙队友，司空摘星还是自己乖乖脱下了衣裳，还好里面穿着内衣要不然这个样子可真是太不雅观。
那女子穿上了司空摘星的长衫，又看了一眼背对着几人假装看风景的某人，一下子就红了脸。
这被慕容雪看在眼里，顿时就感觉不妙，那神情和眼神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见那女子想要起身，却好像脚步有些发软。虽然打心眼里不太喜欢这女子，慕容雪还是连忙就迎了上去。
说什么也要阻止她接近某人，慕容雪心中暗暗想道。
在两位姑娘的搀扶下，那蓝衣女子准备像司空摘星道谢，按她们刚才说的，似乎是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救了自己。
司空摘星不用回头，光听那身后的动静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司空摘星故作轻佻的说道：“大恩不言谢的话我就不用说了，我见姑娘穿的华丽，随便给我个一千几百两银子花花就行了，说不准还能借此再添个妾室！”
司空摘星说完就哈哈大笑，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样子。
慕容雪心中暗笑，这妻还没娶，竟敢扬言说要纳妾。不过司空摘星这说的算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要纳妾也得纳自己，顺便给这姑娘一个下马威。
“没问题，哪怕你再多要十倍都是小事！”那蓝衣姑娘一听，也不扭捏，当即就应了下来。
司空摘星心中暗爽，这轻轻松松就把今早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了，简直不要太爽。
小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这大哥哥一起，把那作恶多端的采花贼给抓了！
不就是夜闯衙门！不就是个采花贼！我一个堂堂男子汉，你又能奈我何！
“说来说去你到底是谁啊？”慕容雪可算是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那蓝衣姑娘微微掩面，慕容雪还以为她又要开始哭，不过还好，只是鼻子有些抽泣。
“不着急，坐下慢慢说。”苏沐晴扶着她坐在了那亭子里的木凳上。
听这姑娘所说，她便是那周府的千金小姐周秋萍。自从接到了那采花贼留下的字条，他父亲便把她关到了这湖上宅子里，又留了家中侍奉多年的家丁看着。
而那请的几十个护院则是日夜守在老宅子那里。甚至不用去散布消息，人人都以为自己还在那周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里。
得而复失最心痛，风雨欲来最难熬。
每日被关在这院子里，真就如坐牢一般。而这一关就是一个月，每天呆在房间里提心吊胆的日子自己真是受够了。
之前虽然不能出去，不过也还偶尔能听到外面有人嬉戏打闹，游湖泛舟。就是因为这采花贼闹得满城风雨，这湖边也越来越少有人来，连这唯一的消遣都没有了。
她实在是被逼的受不了了，这才灌醉了贴身丫鬟，又换上了那丫鬟的衣服，借着今日外出采购粮食的惯例溜了出来。
想着迟早要被侮辱而自尽，倒不如自己先死了痛快。她这便计划着上吊自尽，后来实行的时候感觉似乎是太痛苦才放弃了。后来又想到投湖，这便带了些酒出来，心里盘算着就这么浮在水面上再灌醉自己，应该就能死的没有一点痛苦了吧。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喝醉了酒确实是不省人事，可是却并没有如愿以偿沉下去，更是飘着飘着被司空摘星捞了起来。
“那你现在不会再想自尽了吧？”苏沐晴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了，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傻。”周秋萍呵呵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行为。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既然老天爷让我被你们救起来，那定是我命不该绝，我又怎么会再做傻事。”周秋萍说着就邀请几位去那湖中宅子稍作休息，以报答几位救命之恩。
这雨一下就到了晚上，本来定下的计划也泡汤了。
两位姑娘都换上了周小姐准备的衣服，就连司空摘星也换上了一套家丁服。只是可怜了店小二，个子太小，穿着那大了几号的衣服显得不伦不类。
“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我还可以找姐姐说说话。”周秋萍心情大好，这便想要留下几人做客。
外面还下着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几人索性就接下了周小姐的美意，在此休息一晚也没什么。
那雨早在前半夜就停了，第二天却传来了又有两个姑娘被害的消息。
一个是城北王寡妇，一个是城东张大叔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