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晓

  夜色还未褪去,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细雨中不急不缓地来到香积寺——一座千年古刹,民间传闻:常来香积寺,平安又无事。远远看见马车过来,扫地的小沙弥彷佛知道来客是谁,匆匆提着扫帚跑进寺里。不久,寺里就响起了悦耳的钟声,马车也适时停在的寺门口。赶车的青衣小厮跳下马车,左手举起一把黑伞,右手掀开车门帘,从车里走出一位身着黑衣,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一脸威仪。一看就出身不凡,黑子男子下车从小厮手中接过雨伞。男子身长八尺,五尺高的小厮倒也实在无法为他举伞。行至寺门,香积寺主持慧心禅师领三五沙弥迎上前来,向男子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大人这么来,不知所谓何事?男子答道:也没什么事,醒的早了,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转转。男子住在京城内街,离此地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而且城门此时也还未开。慧心禅师也未点破这些疑点,男子说完举着伞朝着大殿走去,慧心禅师和一众沙弥在男子右后方跟随着。男子走的很沉稳,但作为老友的慧心禅师还是能感觉男子刻意压制的焦急。男子笔直地向大殿走去,一路未曾四顾,更无心与慧心聊天。行走中慧心问过一句:定远侯出征十年已久,近日捷报频传,想来天下是要太平了。男子头也不回,缓缓回道:天下是要太平了。慧心行了佛礼:阿弥陀佛!不知这一句佛号是感恩佛祖保佑还是安慰老友。到了大殿,男子一人进去大殿,合手跪于佛前。慧心合上殿门,与一众人等于门口。一盏茶地功夫,男子从大殿走出。向慧心说到:大师,今早儿叨扰了。我还有些俗事,就不打扰了。慧心回了佛礼,将男子与小厮送至寺门,看着马车快速地消失在雨幕里,像极了一场逃离。慧心转身,神情有些感伤,对身旁的小沙弥说:今日,我不见客。
  天蒙蒙亮,长安街头冷冷清清。离南门不远处,一老汉正在收拾他刚支好的摊子,在那擦拭着桌椅。桌椅都有些老旧,表面都泛着黑黑地油光,老汉擦拭的很细致,仿佛是一件件珍宝。铺子里就两口锅,一个汤锅,一口大的煎锅。汤锅里的香味在百米外都能闻到,传说这锅汤煮了几十年了,底下的炉火从未断过。老汉掀开煎锅的盖子,在滋滋的油声中,入眼是满满一锅金灿灿的油煎包。老汉只卖两样东西——牛肉煎包和牛肉汤。摊子也没有招牌,每天只出三锅包子,卖完就收摊。整个城市被老汉摊子飘出的香味唤醒了,一阵马蹄声传来,在这无人的街道里显得异常响亮,还没看到人影,就听一人喊道:“老张头,给我拿十个包子,一碗牛肉汤。”声落,才看见一穿兵服的人从马上下来,走进老张的铺子。他身后背着一个黄色的包裹。老张端着包子来自桌前:“官爷,今儿不急着出城?”这个兵爷之前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坐在马上,拿了包子就叫开城门飞奔而去。今儿是第一次坐进来吃。那个兵爷笑道:“今儿不急,等爷儿吃饱了再走。终于不用再赶路了。他娘的,这段时间累死爷了。”边说边大口吃着包子。老张招呼好兵爷,就去招待其他人了,铺子前已排起了长队。
  一个青衣小厮提着一个红木饭盒来到一处大宅的后门,敲门后,一个丫鬟开了半扇门从小厮手里接过饭盒,赏了一点碎银给青衣小厮后就转身朝里走去。丫鬟提着盒子走进西院主屋,一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子坐在桌前,身旁一美丽女子端着一杯茶递给这位公子。听见脚步声,女子看了眼门外,俯身对公子说到:“公子,夏竹回来了。”年轻公子放下茶碗,夏竹提着饭盒走进来,将饭盒里的食物摆上桌子,正是老张头家的牛肉煎包和牛肉汤。年轻公子直接伸手抓起包子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满的幸福感。一点儿不怕油渍弄脏身上的锦衣,这般吃相毫无形象可言。美丽女子走到夏竹身旁,递上一条手帕,看着夏竹说到:“你又偷吃了。”夏竹听闻拿起手帕迅速的擦了下嘴,偷偷看了眼正在吃饭的公子,是他是否发现了。见公子并没有看向自己,轻声对女子说:“明月姐,我帮公子尝尝。”夏竹朝明月调皮的笑了笑。“明月姐,刚刚听送早点的小厮说,又见传讯兵出城,这个月已经第五次了,不知道侯爷和大公子如何。”此时,一丫鬟急匆匆冲进来,明月斥道:“秋菊,你急匆匆干嘛,公子爷正在吃早饭呢,一点规矩都不懂,我看平时公子爷太惯着你们。”说完,瞥了眼夏竹。夏竹彷佛没听懂明月在说她,跟着指责秋菊。秋菊惶恐道:“公子爷,太子派人传话,说前线大捷。三日后邀您一同去东门迎接侯爷。”明月和夏竹听闻,高兴地想欢呼起来,此次大捷意味着天下终于一统,将再无战事。年轻公子一点都没表现出惊喜,不知是早已知晓还是毫不在意。定远侯萧山是大乾帝国兵马大元帅,大乾此次能一统天下,一半得归功于定远侯。世子萧战自幼随父出征,在行军打仗颇有天赋,是年轻一代第一个做将军的。也是战功彪炳,好多老一辈将领都不及他。京城人们都说定远侯虎父无犬子,世子将是我大乾未来新的军神。定远侯对自己的大儿子也颇为满意。二世子萧默在父兄的光环下显得岌岌无名。加上萧默早年拜入一武林门派学武,前几年才回来。京城人大多不知定远侯还有个二公子。萧默听明月她们在谈论父兄的战功及可能得到的赏赐,心中却有着淡淡的担忧。功高震主啊,如此大功怎会不引起他人眼红忌惮。虽说皇上是位明君,且与定远侯乃是多年好友。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将军将如何应对朝堂里的那群豺狼。萧默看了眼远方,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