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琐事
看来这辈子也难逃金钱的役使啊……
真的难逃吗……
我正在纠结这个重大的人生哲学的时候……
“老头找你……”王青山跑过来笑着说……
笑的有点儿怪……
这小子不会向老头告我的状了吧……
从有了试题之后……我就用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课程……
小萝人们开始了上午做卷子下午讲卷子的苦难生活……
原本的体育课音乐课……一律裁退了……
这小子带着小萝卜们反抗了好几次……
被我用全班考满分就去县城吃油条……的胡萝卜政策给瓦解了……
这小子底层反抗组织不起来……难道去上层搬救兵了……
这小子传完信想跑……
我一把扯着这小子的衣领……把他扯到近前……
“老头……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
“你跑什么……”
“没事儿……”他憋着笑……猛一弯腰……挣脱我的手……飞似的跑了……
这小子……没事儿就怪了……
老头的办公室……
老头正在用七个大大小小的盘子……教黄凰乐理知识……
从上次跟老头说过之后……课余时间，黄凰都来老头办公室……听他讲理……
有兴趣的同学有时也来一起听听……
我不感兴趣……从来没来听过……
今天是第一次见……
就看见老头用盘子当乐器教黄凰乐理……
用盘子……
我懵了……
是我懂的太少……
还是老头就是在逗人玩儿……
盘子能当乐器教人乐理吗？
看来……得给黄凰买件乐器了……
钢琴买不起……手风琴…或者吉他……应该不太贵吧……
我到的时候，这一节课己经快结束了，只听老头最后说:
“音乐的一半是认知，一半是情意。认知是技术方面的事，技术方面的东西，只要下苦力学，都能学会……但情意方面的事……需要你自己去积累……有人认为这是天份上的事，也对…也不对…情意是需要靠个人长年累月去积淀。所以，说天份，是对成年人说的，人生总共几十年，成年人已经失去一半，想积淀……己经没有时间去积淀了，所以已经注定了没有天份……但对于你……你还有时间去积淀情意……所以，你从现在去积累情意…也是积累你这方面的天份。”
“该怎么积淀情意呢？”黄凰问。
“你最近在读诗词…这就是一个办法……”
呵呵……这老头一定偷听那天晚上我忽悠黄凰的话了……
黄凰离开之后……
“你找我什么事？”我问……
“你把这个学期的课程讲完了？”老头问…
“嗯，我觉得做卷子比慢慢讲课更能提高成绩。”我回答…
“我想加一门课…”
“嗯？”
“哲学……”
“啊!”
“啊什么啊……”
“不是，老师，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不是突然……我想了很久了……”老头慢慢的说：
“我们要求孩子学习，要求孩子善良，要求他们做这些做那些，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做那些……为什么要善良？为什么要学习？学习是为了考大学吗？上大学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这个社会做贡献吗？又为什么要为这个社会做贡献？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幸福吗？幸福又是什么？”
“所以，我想……我们可不可以试一试……我们不去要求他们做这些或者那些……只告诉他们……为什么……让他们自己去想……去自觉自己要做什么？”
“你这……能行吗？”我很怀疑老头的想法……
“试试吧……”老头说……
“那……教他们的哲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问……
“孔子的自觉意识和自由意志还和孟子的心性论……”他拿出一本书，递给我，问：“你能看懂吗？”
我接过一看……
《新编中国哲学史》……
“只教他们孔子和孟子那两章……”老头又说……
我……我……说什么好呢……这是最少上大学之后才能看懂……也未必能看懂的书……我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翻过……似懂非懂……其实似乎非懂还不如知道自己看不懂……知道自己没看懂，最少是看懂了一点端倪……
似懂非懂是完全没看懂……所以觉得似懂非懂……
这老头是要拨苗助长呢……还是觉得他的学生都是天才呢？
“我不确定我能看懂啊……”我说……
“你只要给他们讲清楚这几点就行了……第一是，形躯我、认知我、情意我、道德我……这四我的问题……第二是什么是自觉意识和自由意志……第三点，孟子的心性论……”老头看着我说：“你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你平时说话，思想中带着这方面的内容……我不问你原因……你也不用向我解释……你只要把你所理解的这几点，教给学生们行就了……”
这老头……赶鸭子上架啊……
小萝卜头们才十岁啊，现在就教他们去寻找本我……会不会教出一群神经病啊……
跟老头聊过天，虽然接了一个艰巨而心里没底的任务……
但回到教室之后……却突然不为钱的事情忧心了……
嗯……我突然觉悟了，悟出了一个歪理……天天为钱忧心，是因为没有担负更大的责任……如果担负起更大的责任……缺钱就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那么……就一天一节哲学课吧…顺便……或者主要讲一讲写作文……
作文……对了……
我想起一件好事……
《小学生周刊》上好像有一则作文比赛……
我翻出报刊一看……
面向全国三年级到五年级小学生征文……
题目:祖国未来的样子
小朋友们畅想一下我们伟大的祖国未来的样子吧……
这不是给我出的题目吗……祖国未来的样子……谁能有我知道的清楚……我是亲眼看过的……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的一段话……
本次稿件由编缉部和教育部小学教研室共同评审……
特等奖一名，奖金八百元。
一等奖两名，奖金五百元。
二等将三名，奖金三百元，
三等将五名，奖金一百元，
……
国家极刊物真是财大气粗啊……八百元，两头野猪啊……
这钱要是我得了……盖暖室养鸡也未必够……
而且，截稿日期是元旦前，评审之后，公布获奖人员，怎么也得等到春节前后了……
不过……盖暖室就是为了让小萝卜们可以住校啊……如果明年能有这八百元……
手里的四百元现在就可以买成粮食，让小萝卜们现在就住校……八百元明年春天买鸡种……
唉……丢脸啊……丢重生者的脸啊……上辈子养成的小家子气……算的真精到啊……
我当天就学了一篇作文，把二十年后人民的智能生活，祖国的成就……手机智能化、网络信息、高铁、航母、大飞机等等详详细细的写了一万多字……
这要是评不上特等奖，就没天理了……哪个小学能的作文能写一万字的……
当天跑了一趟镇政府，把作文寄给了小学生周刊的编辑部……
……
我找老头商量买粮食让十三个小萝卜住校的事……
“你只让你们班的同学住校……那其他班级的学生呢？”老头问……
“他们应该不愿意住校吧……三年的同学，如果不是我要求他们必须住校，他们也不愿意住校……”
“有免费的粮食吃，即使他们不愿意住校，他们的爸妈也会要求他们住校……”老头摇了摇头说……
哦……嗯……这倒是真的……倒不怪学生父母贪婪，而是穷人志短……大度不起来……
况且，不患贫而患不均，同样是大河涧中心学校要的学生，凭什么三年级的学生就能住校，吃免费饭？别的班极的学生却不能？
你也可以跟他们说，这粮食是三年级学生自己的解决的……
他们不会信……都是一群小屁孩……能解决自己的粮食？
如果实话实说……说是打了一头野猪卖的钱……
这就更错了……山里人打一头野猪，全村都会沾一沾油水的，这是山里人的道德……一个家人的事，也是全村人的事，一家人的祸，全村人也跟着担忧，一家人的福，全村人也跟着沾光……
而我们现在的行为，是叫‘吃独食’……
上次因为篝火晚会，全班吃肉的事，已经让他们觉得三年级这十三个孩子，跟他们生分……有点养不熟的意思……
再这样干……我们就是自绝于群众了……
我纠结啊……
“你再想想吧……”老头说……
……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课……
我正要讲昨天的卷子……往下一看……
咝……好像少了一头小萝卜……
“王玉河呢？”我问王青山……
他们是一个村了，上学放学都一块……
“被他爸打了……”王青山揉着脸说……
这小子脸上也有一块紫青……
“你怎么回事，也被你爸打了？”我问他……
“我去王玉河家拉架了，被他爸揍了一下……”
“他爸为什么打他啊？”我问……
“谁知道呢，想打就打了……”
我去……这答案……真应了那一句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这句话听着诙谐，却透着悲哀……孩子没人权啊……成了大人的玩具，没事打一顿，消乏解闷……
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打孩子在现在这个时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也没法管……
“这个王玉河，挨打了，就不上学了啊？”我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