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吃?还是卖……
我爬到他身边，向下一看……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野猪……
真凶啊……嘴里两根獠牙跟牛角似的……
也真丑啊……毛又长又硬，还粘结在一块，像生了藓似的……也不是肥头大耳，倒有点獐头鼠目的感觉……
它正像无赖似趴在草丛里哼哼……
“这是睡觉呢……”我说……
“不是，腿折了……”王青山说
我仔细看……果然啊……它脑袋搁在地上，一条前腿向上竖起，像是要学人一样，竖起一条胳膊抱住后脑似的……
这……前腿弯曲这样，不是撤底折了，就是成精了……
另一条前腿，虽然没有弯曲的这样人性化，但也不正常的向外撇着……
真是惊呀……那个喜呀……
这要两条腿都折了……这是从天上给我们掉下来一座肉山啊……
“弹弓带了吗？”
“带了……”
“射它……”
一弹弓射出去……凶猛的石子啪的一声，打在它头上……
野猪……哼哼了一声……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我去……这皮得多厚啊……
“打它的眼……”我问：“能打中吗？”
王青山瞄了片刻，射了出去……
野猪‘噢’的一声，惨叫起来……
然后……像上了岸的鱼一样，在地上扑腾着……
天上真掉肉山了……我这个喜啊……
让小萝卜们先在树上呆着……
我一个人窜下树……
小心的拨开草丛，靠近野猪……
野猪凶横的冲我吼……像鱼一样扑腾着身体冲我……吼……
我放心了，时刻准备向后跑的两条腿，也站实了……
你就只剩吼了……我还怕个鬼啊……
用柴刀狠狠的剁在它头上……
好家伙……这一刀下去……连毛都没剁断几根……
野猪又扑腾着身子冲我吼，小眼神凶恶的盯着我……
这下我撤底放心了……
“李绿野……去学校叫人……把咱班的同学都叫来……把老头也叫来……小推车也推来……”
李绿野答应一声，飞跑去了……小萝卜们也一个个溜下树，围着野猪看……
“你会杀猪吗？”我问王青山……
“没有……”王青山摇了摇头说：“不过……我觉得跟杀鸡没区别，剁脖子，脖子断了，它就死了……”
我看着野猪几乎跟脑袋一样粗的脖子……
剁脖子……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王青山这头小萝卜有一个实习猎人的副职业……应该靠谱吧……
那就剁……
我照着野猪脖子一刀下去……
一个红印儿……
再一刀下去……又一个红印儿……
我去……这猪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啊……
“我来……”王青山壮气如山的喊……
然后……一刀下去……还是一道红印儿……
一连砍了十几刀，我和王青山都累的气喘嘘嘘……
野猪也累的气喘嘘嘘……它蹬着两条后腿，像鱼一像冲我们拱，已经拱了一米多远了……
猪脖子……嗯……终于不是红印了……皮破了……渗出血丝了……
终于见血了，王青山兴奋起来……又剁了起来……
野猪不拱了……就剩下惨叫了……
不对……或许是怒吼……一声接一声，中气十足……
我觉得最后，它被气死的可能性比被砍死的可能性更大些……
王青山砍累了……对傍边看戏的小萝卜们喊道：“都上啊，等什么呢……”
一群小萝卜拿着柴刀向野猪脖子上剁……
真残忍啊……
阿弥陀佛……猪啊猪，你生来总归要被吃……就像我们生来总归会死一样……我们吃了你……等我们死的时候，也算为你报仇了……你不要有怨气……
杨老头、李绿野，带着同学们来了……
野猪的脖子，伤痕累累，鲜血淋淋……
野猪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依旧中气十足……
一群小屁孩还在围着野猪的脖子剁呢……
这野猪……可怜啊……被吃就罢了，关键还死的这么痛苦……
杨老头，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头瞪我干什么？难道怪我让小萝卜们上去剁，自己在后面歇？
“别剁了……让一下……”老头把小萝卜们赶开，从布包里掏出……
一把短剑……
很漂亮的一把短剑……剑身一尺多长，黑沉沉的，锋刃处是白色的……剑柄上缠了麻，上了黑漆……
关键是剑身上竟然开了血槽……我去……这是凶器啊，不是艺术品啊……
老头还有这神器？他在哪儿藏着呢？他的办公室可早被小萝卜们翻了有几百遍了，有这凶器早被小萝卜们翻出来了……
老头上前，从野猪脖子伤口处，用力把短剑捅进去，一搅……
野猪张大嘴巴要大吼……却出不了声了……终于安息了……
我真是刮目相看啊……老头还有这技能……
这老头以前是干什么的？这杀猪的手法，干净利落……不会是混时教室队伍里的杀猪匠吧……
我吃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头看着了，揉了揉我的头，把剑藏进布包里，说：“等你上了大学……就把它送给你……”
我去……这老头什么意思？我是去上大学，不是去战场……还送我……他肯定不知道二十年后，我带了这剑，连火车都上不去……
“你怎么还有这东西？”我问
“君子佩剑啊……”老头轻描淡写的说……
我去……这老头还是个老书生？老学究？
君子佩剑……这老头不会是从汉朝穿越过来的吧……
“别发呆了，这野猪，你打算怎么处理……”老头揉了揉我的头发问……
“当然是吃啊……”张重峦叫道：“这肉……够咱们全校吃好几天了吧……”
我拍了张重峦一巴掌，看了看，全班十三头小萝卜都在……
我认真的看了看王青山，又看了看其它的小萝卜，认真的说：“咱们班里的人都在……开个小会，商量一下啊……”
“吃肉，也行……但是，我想把这头猪卖了……”
“卖了……”
“咱们班什么都缺，缺纸，缺笔，缺试卷……我想把这头猪卖了，做为咱们的班费……买纸笔和试卷……”
小萝卜们没有说话……显然都不乐意……
唉，小萝卜们终究是小萝卜，他们虽然比别的孩子多了一点儿责任心，但这点责任心，显然不能让他们放弃到了嘴边的肉，而去学习……况且他们本来就不太愿意学习……
该怎么说服他们呢……
“明年，我想让咱们同学都住校……这样，同学们就不用每天上学放学跑一两个小时了，也有更多的时间学习了……住的地方都有，但是粮食是个问题……所以，我打算建一个养鸡场……鸡蛋咱们自己吃一部分，拿出一部分换粮食……这只是一个想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但是，我想努力去做……也想让同学们一起努力去做……建养鸡场需要钱……我现在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这头野猪卖了，也不知道够不够……可能够了，也可能不够，但攒一点儿是一点儿……不够的……我们再想其它的办法……”
“这只是我的建议……是吃肉，是卖掉，还要看多数人的意见……大家执意要吃肉，我也理解……其实我也想吃肉……这倒霉的时代……每天窝窝头都吃不饱……所以，大家想吃肉，也没有错……”
我转头问王青山：“副班长，你的意思呢？”
王青山吞了口唾沫……又挺了挺胸膛，说：“卖……”
我又看向其他的小萝卜：“那这样吧，想吃肉的，举手……”
没人举手……嗯……有一个……张重峦这小子把手举了起来，然后……看见没人举手，又没骨气的收了回去……
“那，同意卖掉了……举手……”我又问
王青山先举起了手，然后，小萝卜们一个个陆续都举起手……
唉……希望他们同意卖掉，是真的理解了我刚才说的话……而不是因为我的副班长都同意卖掉，所以不好意思说吃肉……
希望……我跟他们之间，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我问他们意见，可不是为了什么民主，而是为了我们之间亲密的关系，不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看着这些小萝卜……他们脸上都有失望的神色……显然，到了嘴边的肉，没有吃到嘴里，确实让他们的小心灵感到失落和悲伤了……
我有些不忍……要不……吃掉……
唉，真希望他们这时候能够又蹦又跳，又叫又笑啊……那怕把课桌都拍烂掉……
“咱们去县城把它卖掉……都去……”我说……
听我说让大伙儿都去县城……小萝卜们的脸上，都又露出一丝笑容……
“都去……？”杨老头有些不安的问……
我知道他是担心……十岁左右的小萝卜，到了县城……走丢一两个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不走丢，反而奇怪了……
“放心吧，到了县城，用一根草绳，把这十三个小萝卜的胳膊系上，系成一串……丢不了谁的……”
“还得请老师去借辆马车，载野猪和我们一起去……”
老头满心不乐意的答应了……
借马车倒很简单，大河涧乡遍布着老头的学生，还都是没收过学费的学生……
那个村子里的人不欠老头的人情啊……
他去找附近村子借大车，没有人能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