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白云观里拜伯父

  四春不愿意穿官服,佟太太说:“顺天府注重服饰,商人腰缠万贯也让人家看不起,官员囊空如洗也礼让三分,看我的面子穿上官服。”“哦,”“黑燕头前探路。”“嗯,”
  白云观不大,可有黄琉璃瓦,白云观是皇家的庙宇,庙和人差不多,顶一头小黑瓦一文不值,有黄琉璃瓦就是皇亲国戚。
  黑燕说:“白云观的马道长、天音道长、坤柔道长、刘公公、天钟道长、慎刑司的哈大人,容太太、荣少爷都在大殿里欣赏,天音道长让四秀带大家进去。”四春笑着说:“四秀是我乳名,我不能穿官服了。”飞燕说:“我帮你脱下来。”
  四春说:“佟太太,我得以子侄礼见伯父,我先磕头不打紧吧。”“应该应该。”
  四春进门磕头:“伯父伯母安康,四秀来了。”“无量寿佛,起来吧。见过马道长。”四春屈膝拱手:“马道长安康。”“无量寿佛,这位是崂山上清宫天钟道长,”
  四春笑着说:“玄玄子,咱俩谁给谁作揖?”“哈哈哈,赤霞道长败在你手下了?”“他偶尔失手而已。”“他一失手驾鹤西去了,採补门的领袖败在和尚手下,惜乎哉?”“后学无术,长者缪奖了。”“开辟鸿蒙第一蒙!贫道请教这幅六尺书法咋样?”“这书法是右军体,此人自幼尊拜兰亭序,功夫不在十年之下,书如其人。”“练书法还尊拜?”
  天音道长笑着说:“临兰亭序得焚香拜帖,以示对先贤的尊重,也警示自己认真临摹。”“惭愧,我没见过兰亭序法帖。”“我祖母有拓片,祖母随便子孙临摹,不奖不罚,成败靠自己。”
  天钟道长说:“四春可会读下来?”“侍琴!”“噢,”
  飞天飞燕摆琴案、焚香,四春拜琴弹唱:“永遇乐易安居士。落日熔金,暮云合壁,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佟太太鼓掌:“好好好!”天钟道长说:“这里是不是夺一字,怕见人夜间出去?”四春笑着说:“加一字合适吗?”“这,加字减字无大碍吧?”“你无大碍,我可不能唱了,‘怕见’是章丘济南的闺中语,‘我怕见绣花’,‘我妹妹怕见纳鞋底’,‘这孩子怕见读书’,‘这老道怕见喝尿’。”“哈哈哈,四春,给你一串砗磲佛珠,以后不许说尿的事。”“怼了。”
  坤柔说:“画师说诗歌是有声的画,画是无声的诗,我认为诗画不能相提并论,这首永遇乐写的真好,李清照孤独无奈的心情跃然纸上,画怕是不能表达人的情感吧?”
  四春说:“伯母,这是我,我二姐送给您的油画永遇乐,请您指正。”这油画是妹妹玉洁画的,四春撒谎不打稿,把妹妹弄来当宫女咋办?说二姐没大碍,谁也不会弄寡妇当宫女,这是秋云飞的主意,启蒙太后的榆木疙瘩。
  坤柔说:“呀!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怪不得人家说国画不善表达光线,画的真俊,我带回去给太后看看。”四春赶紧塞她一张纸条,坤柔看看点点头。
  四春帮佟太太赎出几件玉器,里面只有翡翠葡萄,翡翠葫芦能看上眼,扳指手镯不是稀罕物件,会射箭的都有扳指,秋云飞给孩子们栓上玉扳指拉战车,射御在萌芽,四春打土匪没得到过扳指,土匪、叫花子一律用铁扳指。
  佟太太两天就人老珠黄,成了名副其实的黄脸婆,她天天感恩戴德,飞天说:“你不是羡慕我伺候男人吗?给你一次伺候男人的机会,替我给他扇扇子?”“嗯,”
  四春在床上打坐,佟太太上床给四春扇扇子,佟太太对四春佩服的五体投地,她净问些不着调的问题:“四春,你认识盗墓贼吗?”“叫花子不歧视任何人,叫花子窝里有几个挖窑师傅,两口子挖窑,被老婆活埋了,他挖出自己来,求常空帮忙找老婆,常空找到他老婆和另一个挖窑师傅,送官服就砍头,常空有好生之德,砸断他们的腿当叫花子了,那女人成了大家的老婆,五爷睡她几天,小五睡她几天,除了她原配男人都睡她。”
  “还有用活人殉葬的吗?”“可多,这事都发生在土豪家,读书人家没这事,买对逃荒人家的孩子,孩子不能用死的,死了没灵气,俢坟师傅都会千日醉,醉倒孩子埋进去,俢坟师傅怕断子绝孙,再给偷出来,看坟的也怕断子绝孙,不管不问,俺娘就是看坟的,可知道这事。土豪家知道也装不知道,怕惹出麻烦。”
  “啥麻烦?”“怕糟报应,他家也有孩子,怕孩子被人家抓去殉葬,我这等天地报应敢烧他家,打死他家当家人说到做到。这种事准有个狗勤勤,譬如说他爹死了,管事的就狗勤勤,让买对孩子殉葬,孝子贤孙不能当家,一切听管事的安排,正丧主家的亲戚朋友有聪明人,聪明人买通俢坟的,让把孩子偷出来,不许稍出棺材来。”
  “哈哈哈,你说的真有意思,你和干过一样?”“我干过不止一次,管饭管饱,俢坟师傅说‘你不是和尚好了,今天晚上媳妇丈母娘小舅子都全了。’女人给俢坟师傅磕头,师傅就笑纳了。”
  “哎!你们光棍想女人咋办?”“谁是光棍?我家里有妙慈姐姐,叫花子窝里有范文绚姐姐,我也不想女人,有时候心里也拱拱,她们搂着我拍打拍打就睡着了。俺都是文雅和尚,从来不说窑姐,说膏药,不管红膏药黑膏药,拔出脓来就是好膏药。常空净说买块肉,他胡吹,叫花子买烧饼都没钱,还买块肉?
  “纨绔子弟最傻,大吹他哥哥一群朋友,都是二仙教、五仙教香头的孩子,他们练拘魂术拘女人,叫美女自来术,常慧传授他们膏药自来术,让他们把鞭头塞进腚眼里。”“哈哈哈,笑人死了。”
  宫里传来消息,拿五千银票带点寿礼去内务府领人,四春没理解寿礼,糊里糊涂的把佟太太的翡翠葡萄翡翠葫芦让佟训花送到内务府,这两件东西是四春从当铺赎出来的东西,佟太太勉强收了两千银元。
  秋静慧全须全叉的回来了,四春不计血本,让她大鱼大肉吃了两天,秋静慧说:“太后的随葬品被八国联军抢去,她让官员筹备随葬品。”“哦,我当是她做寿。”
  四春辞别伯父回家,这位大姨子随太后西征西安练出铁脚板,到了山西才有马,于是练出铁屁股。
  四春让大姨子认前镫,他用后镫,四春带大姨子逢庙焚香,四春本性难移:“神仙,俺给你磕头了,俺得吃点供品。”神仙也不怪罪他,皆大欢喜。
  四春完璧归赵,秋云飞抱着女儿垂泪,秋静慧嚎啕大哭。
  四春匆匆去姑苏看娘,静云捧着四春的脸说:“四春长大了。”
  四春在家老实了几天,跟宋无常去上海。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