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四春悖运受私刑
四春被推上大车，晃里晃荡慢慢走，叫卖声不绝于耳，逐渐安静了，四春趔趔趄趄进了院子。
女人腔说：“打！哎，打多少杀威棒？二十啊？打二十杀威棒！”
四春糊糊涂涂的挨了二十擀面杖，女人腔问：“和尚，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阿弥陀佛，贫僧从生出来，到死处去。”“哎，小猴崽子，你挺会说话啊，我问你从哪里走来，走到哪去？”“我从泰安走来，想去云南尕尕县。”“去云南尕尕？这里是顺天府！”
四春说：“我知道是顺天府，人家说跟云南的信差跑就是。”“还有这种半吊子？你在顺天府见到谁了？”“听到你了，不认识，见了不少当兵的，也不认识。”“你在家见到谁了？”“见了两个女人，不认识。”“女人让你干啥？”“让我讲故事，哎，公公，你听故事吗？”“我是公公？”“姥姥？”“你姥姥！”“你.姥姥的姥姥！”“我抽死你！”
四春挨了货真价实的二十马鞭，女人腔问：“和尚，你服不服？”四春不说话了，公公也不问了，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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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说：“孩子，咱定个君子协定，我放开你，你得听话，可不能跑，你跑了会害死我，你同意就点点头。”四春点点头。
女人解开四春，不许他摘蒙头布，女人温柔善解人意，给四春搓药、喂茶，女人低声说：“人家问话你就实话实说，免得挨打。”“姐姐，这是内务府吗？”“不许问，该你知道的我自会告诉你。”“哦，”“黑燕给你使坏，她给你用了**。”
四春问：“姐姐，你贵姓？”“唉，你叫我佟姨吧。”“姨，我挺饿。”“你喜欢吃啥？”“来八十个大肉包子行吗？”“八十个肉包子？我看看家里还有钱吗。”“姨，你拿我的鞋去四泰春货栈支钱，支八十八个大洋钱行吗？”“四春，不是姨财迷，我实在没钱，先支二十个大洋钱行吗？”“不行，必须支八十八个，不用你还账。”“四春，官府抓你，屋里有人看你，你千万别跑。”“姨，我咽不下这口窝囊气，绝对不跑。”
四春蒙着脸数来宝：“走三走，倒两倒，半天来到正阳庙，正阳庙里有姑子，一把抓住小秃子，小秃子没头发，眯缝着小眼找婆家，鼻鼻桶吃啦啦……”一个女人的声音：“阿弥陀佛，口孽伤人伤后福。”
四春沉默片刻说：“阿弥陀佛，师.傅赎罪，晚辈失言了。”“阿弥陀佛，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你逗我说话而已，我没怪罪你。”“谢谢师.傅宽宏大量，我身在何处？”“你已猜到，这里是承恩庵，末路之人在此苟延残喘，施主请用茶。”“谢谢师.傅。”
佟姨回来了，她说：“哎！四春，你还蒙头？掀开盖头吃饭！”“你给掀开就是了。”“你果然赖皮，吃饭！”
这个庵堂是普通居家，小瓦青砖四合院，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佟姨满脸菜色，栏杆凋零，彩画斑驳，条几上一个神牌‘先夫佟顺之神位’。
佟姨挺高兴，她问：“四春，你是四泰春大掌柜的？”“哦，”“人家掌柜的一看鞋就笑了，我一说八十八个大洋钱人家立马给钱了，我签字画押了。”“姨，你挺好。”“唉，好不好的对得起良心就是了。”
四春问：“掌柜的多大岁数？”“四十来岁，他怎么称呼？”“他是我五叔，他叫华清平。”“这人脾气不错。”
四春说：“姨，你跟我过日子吧？我当姐姐养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佟家五姨太，我不管佟训喻，好人如此贫困潦倒我不能袖手旁观，跟我走吧？”“四春，谢谢你，大婆子玩男人成癖，她不会放过你，再说我和佟顺海誓山盟了，人死情在，我打谱孤老后半生了。”
四春说：“你放心，她除了急火攻心啥也得不到。”“唉，你不知道她的手段，也不知道我的处境，我帮不了你。”“你在她手里有短处？”“老爷过世时她逼我喝药，佟训喻救出我来，夫人找到我，她搅闹不休，我怕她。”
四春说：“根本没有陪葬这一说，你不去内务府告她？”“她的靠山硬，我不能自讨苦吃。”“小人得志，好人受气！”
天擦黑进来一位老驴脸的女人，女人问：“五姨，他还没醒？”“半吊子打他两遍，怕是一会半会醒不了。”“他没说佟训花的事？”“他昏迷不醒咋说？”“蔤儿这个小蹄子太歹毒了，我告诉她手下留情还打成这样？”“他背上的伤更利害。”
老驴脸问：“他软哒哒的怎么用？你把他逗起来。”“是，”
老驴脸说：“脱了他的衣裳，拿他当老爷侍奉！”“我是孀妇，没心侍奉别的男人。”“滚.出去！我自己来。”“是，”
老驴脸施尽浑身解数啥也没得到，她心急如焚又打又骂，她偃旗息鼓时四春翻身压住她的腿，疼的她鬼哭狼嚎，关奶奶打她一顿，顺便打四春两巴掌，四春翻身放开老驴脸的腿。
佟姨诧异的问：“四春，你是公公？”“你看我是公公吗？”佟姨脸红了：“盖上被子！”“姨，你是好女人。”“不敢说是好人，我没祸害过任何人，玩你下面也是出于无奈。”
四春说：“姨，你是有操守的女人，我敬重你，我叫华四春，家住泰安长春观，叫花子都是我的朋友。”“我叫薛蓉，我是宫女，太后把我赐给佟顺。”“姨，我该打拳了，你去睡觉吧。”“小五说了你许多事，我知道你的习性，我去烧水给你洗澡。”
佟姨和四春依依惜别，佟姨说：“谢谢你了，我走投无路时去你家当老妈子，不要忘了薛蓉儿。”“给你一千银票贴补家用，姨保重。”“你也保重。”
黑燕低着头说：“四春，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姐姐，我不怪你。”“都是蔤儿惹的事。”“姐姐，我谁都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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