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严房媳妇一块来

  四春去太谷自己的货栈买了两支老山参,参装在梨木盒里,掌柜的说:“这才是正宗的山货,檀木盒、红木合是卖盒子,这学问是云在天告诉我。”“云在天啥时来的?”“年前我去顺天府送药材,在咱货栈里遇见他的,这对参就是他的货,下面有张白纸,防虫的,不要扔了。”“还有啥稀罕玩意?”“还有一对翡翠枕,很便宜,怕是老坑货,送礼不合适吧?”“我看看?”“稍等片刻。”
  掌柜的搬来一盒檀木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大东家,玩老坑货得小心,怕邪气伤人。”四春把手捂在翡翠枕上暗施苍龙手,玉石枕毫无动静,他闻闻气味,也没邪味,用指头摩擦一会有点黏滞的感觉,他问:“还有啥?”
  掌柜的拿来一个金黄色的小孩、一个金黄色的貔貅,四春说:“这个孩子是琥珀的和合二仙之一,可能施了巫术;这个貔貅认识啥料子吗?”“不是琥珀的?”“明雄黄的貔貅,在古董行里叫雄精,我在药库里长大的,绝对错不了,算算多少钱。结账。”“我查查账,大东家,进货花了一千六百银元,你拿个本钱吧?”“这是两千银票,算咱俩请伙计喝酒吧?”“谢谢大东家。”
  四春让飞天给太爷送翡翠枕,他留下单蹦的和合二仙和貔貅,带飞飞去曾府,四春进门磕头:“按察使大人,诸位夫人,徐达德谢恩了。”曾家骥说:“看座!”普慧奶奶说:“四春啊,曾大人不退烧,你见多识广,还有啥办法?”“稍等片刻,我回家请教太爷。”
  太爷与苗昔研究翡翠枕,四春跪下磕头:“太爷安康,舅舅安康,四春磕头了。”“四春有啥事?”“我去曾府谢恩,普慧奶奶说曾大人发烧不退,让我想办法,叫花子的办法多了,都上不得台面。”
  苗昔笑着问:“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说来听听?”“趴棺材里,压上石头,压出汗来;躺地上打滚滚出汗来;喝碗酒憋气憋出汗来;一把茶叶嚼碎冷水冲服,盖上被子发汗;紫苏薄荷柴胡是表毒的,治伤风太猛,叫花子不管那一套,治病就行。”
  “哈哈哈,这些办法确实不登大雅之堂,四春,你看这是啥药?”“这是紫雪丹,颜色不对,肯定是紫雪丹,金多就是了,这药治疗小儿惊厥,角弓反张,发烧不退,属于急救药,治标不治本。”“四春行啊,可以行医了。大夫没说紫雪丹治标不治本的,确实治标不治本,这药得另起名才好。”
  “吽雪丹?口牛吽。”“哈哈哈,果然是开辟鸿蒙第一蒙。这药参些紫雪丹还是佛家七宝多,磁石也过量,叫慈佛八宝散可以吗?”“你老人家说了算。”“哈哈哈,走吧。”
  太爷说:“四春,捎着这对翡翠枕。”“太爷,送礼得合时宜,人家生病送这东西可不好,好像送寿。”“你说的不错,说借给他用用可以吧?”“太爷,治病的东西没还的,譬如说药锅,除非咱去要。”“咱不要了。”“好吧,”
  翠柳说:“四春等等,你别去曾府了,你娘去。”大娘说:“四春,我去曾府还有事,你陪你婶子说话吧?”“哦,”
  翠柳说:“我住在翠柳阁,去看看我的秀楼?”“哦,”
  翠柳阁的院子好大,四春的五个爷爷两个姑奶奶在这里长大的,四春隐约听到长辈们幼年时的欢笑;三姑和天鹰、晋豪和婷儿,在这里演绎了一出出悲剧,晋豪在这里蛊惑了婷儿、飞云、菲雪,这是三姑作祟,三姑想攀权势,目的达到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先得祸,天鹰死了,晋豪的爱妻飞云改嫁他人,晋豪不知道去先。
  大约鲁班没来过山西,所以山西喜欢住窑洞,陕西窑洞更多,官府才客舍青青柳色新,翠柳阁的阁子就在土台三面包砖的窑洞上,翠柳婶子提裙独上翠柳阁,真是独,反正四春不是女人。
  飞天、范文绚、巫山妍、秋静练屈膝万福:“夫君万福,”“我挺万福,你们还在做衣裳?”苗静雅说:“四春哥哥,请用茶。”“四春哥哥给你两个玩意,这个是和合二仙之一,这个是貔貅,留着玩吧。”“哥哥,我不要这个月老,它是玄教法器,我要这个貔貅。”“这是月老?我认为是和合二仙,待拙夫驱除魔障。”
  四春凭空挥手一抓,一道金光,巫山妍撞客了;“哎喓,哎喓,放开我。”“你是何方妖孽?”“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千年神仙府,我早已修成万世不灭身,你家老奶奶容许我住在这里,我答应当护宅神照看她的孩子,孩子们都平安长大了,天鹰有二心,他岂能活着?”“大仙咋称呼?”“叫我黄先生即可。”“我聊备薄酒一杯赔罪如何?”“哈哈哈,我酒后误事才被你抓住,今日一醉方休。”
  四春和巫山妍推杯换盏,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巫山妍开心大笑:“哈哈哈,兄弟,你是开辟鸿蒙第一蒙,也是开辟鸿蒙第一爽快人,来来来,咱结拜把兄弟?”“哦,”
  巫山妍扯着四春跪下,巫山妍说:“我黄道深生于龙年马月戊寅日,唉,园狗园里成大道,吾曾教人插艾草。兵败北山东西沟,脱去皮囊回旧朝。”巫山妍突然趴下睡着了。
  四春把她抱到床上,四春笑着说:“这位黄大哥比我还糊涂,我净说冤狗,他也说冤狗其实叫冤句,冤句在曹州,济南府说曹州、巨野、郓城为鲁西南,鲁西南的盐枭供奉黄巢为祖师爷,黄巢兵败北山下恶狼沟,现在叫死人沟,我带娇娆走过那里,娇娆的布底绣花鞋不能走山路,我给她穿上我的老铲鞋,用绳子绑结实,她感动的说给我生一群儿子。”
  静雅问:“冤句有枸杞吗?”“可有,有软杆的,有硬杆的,朝天观里软杆的枸杞都长到碗口粗,哦,九根辫起来的,树下一口缸,半缸枸杞子半缸水,老道长一百多岁了,人家喝茶就喝缸里的水,煮饭就挖缸里的枸杞子。老道长七个老婆,大老婆七十多岁,小老婆三十来岁,一群孩子,孩子都贩私盐。在当地不许说黄巢,说大将军。”
  “一百多岁还能生孩子吗?”“俺没问,小老婆的闺女挺俊,十二三了,他的那些老婆不在庙里,只有小老婆跟他烧香磕头。哎,静雅,你的小红皮鞋挺好看,从哪里买的?”“哪有卖皮鞋的?军队里的皮匠给做的,当兵的都穿皮鞋,当官的的穿皮靴。”“哦,他们不会打袼褙。”
  飞天说:“别恋恋不舍了,跟范文绚姐姐回去睡觉。”“你不回去?”“本姑娘是伴娘,明白吗?”“哦,”
  *
  赛飞燕带四春在太谷找到赤霞子,赤霞子得意洋洋:“刘福通,你这本事还找我说理?拳头就是理!”
  四春皱着眉问:“独行侠,你又烧包了?”“吔,四春啊,我八字倒转,苗丽喜欢这个熊包了,你说还有天理吗?”
  苗丽?苗丽跟降龙子了,这是咋回事?那就当没这回事,四春笑着问:“赤霞子,惹赛飞燕上吊的先生是谁?”“四春,我事先说好了,你瞎蒙,我也瞎蒙。”“跪下!”“你想干啥?”
  赤霞子右手拂尘左手剑诀,闭着眼唠唠叨叨,四春打赤霞子一个耳光,赤霞子一把抓住四春胳膊,四春反别他的胳臂,转身摔他个背布袋,刘福通的家丁摁住赤霞子就捆,赛飞燕说:“赤霞子,你不是到处宣扬我离不开床吗?我让你死在猪圈里。”“天啊,还有天理吗?”
  赛飞燕说:“我问你几个事,一句瞎话做了你,你怎么从刘福长家逃之天天的?”“我勾搭大太太,被刘长青用枪打出来的。”“你怎么从苗春家逃之夭夭的?”“洪飞带衙役抓我,我跑了。”“你怎么从我家里逃之天天的?”“我把你卖给淮南李家,我不跑等着倒霉吗?”“你从哪里弄来的苗丽?”“她是半开门家的闺女,我昨天夜宿半开门,发现她有点像苗丽,就把她诓出来了”
  苗丽盈盈万福:“四春万福,”四春说:“苗丽,你不是叫啥红吗?”“彩虹是我的乳名,我叫苗秀。”“你咋半开门了?”“我离开长清投奔我姨,表哥在运城贩私盐,表哥回山西,顺便带我来山西了,我嫁给运城私盐贩子,运城私盐贩子经常打架,我男人和表哥都死了,表嫂和我商量开窑子,遇见好人就嫁给他。”
  “你认识宇文治化吗?”“认识,在西苑就认识他,他经常光顾半开门,他走了水路走旱路,侍奉他挺辛苦,可是挣钱多,女人也没啥本事,趁年轻多挣点钱吧。”
  “你见过天鹰吗?”“天鹰在俺家住了一个月,他不喜欢女人,他喜欢悟智和尚,俺讨厌这种男人,不给他做饭,饿他两天就走了。”“你认识天蕾吗?”“没听说过这个人,听说三姑和你相好?”“你听谁说的?”
  “锁住告诉我的,锁住父子是安清帮的密探,他们的差事就是找天鹰,他们年前就回家过年了。”
  “你让菲雪祸害三姑的?”“四春,我不认识菲雪,你别乱问,我迷糊了。”
  四春双手比划个圈,苗秀三点头,她说:“这是桑柳帮的暗号,知道这暗号的只有我和宇文治化、天鹰、锁住,桑柳帮来山西都住在俺家里,俺不管这帮那帮,给钱就行,俺家还是安清帮的半拉舵。”“半拉舵?”“嗯,听说还有半边舵、半截舵、半块舵,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明白了,半开门是安清帮的小堂口。”“嗯,你挺聪明。”
  “宇文治化还有分舵吗?”“汾阳有安清帮的堂口,他们看不起宇文治化,人家帮主说‘让我们归顺他?回去告诉常在秃驴,拿一万银子来说话,没银子就离开山西。’人家都没写回信,别的就不知道了。”“哦,宇文治化打家劫舍留下病根了?”“不知道。”“大姐,桑柳帮土崩瓦解,忘了他们吧。檀槐殿玉凤队的功夫还可以,好好教刘福通,连赤霞子都打不了真是夯货了,告辞!”
  刘福通说:“四春兄弟,俺是战场上的功夫,和江湖人不一样,赤霞子会妖术,我喜欢这个苗秀。她说得连她表嫂一块娶,你说咋办?”“那就一块娶?”“她表嫂挺丑。”“拉倒吧,俊的你也别要了。”“那就一块要?”“大哥,不瞒你说,我是嫪毐的师傅,我看看你有仙缘吗,把这块药嚼碎抹在驴鞭上。”“好,”“日,你咋这大?”“我拉屎得托着,掉进茅坑多窝囊。”“我给你加谥号托塔罗汉,我发现和你旗鼓相当的女人再给你一个。”“我这样不能送你了,让家丁把赤霞子送进来。”“哦,”
  赛飞燕喊:“四春,我明天去喝你的喜酒!”“哦,”
  *
  飞飞拿马鞭抽四春:“送严房的都来半天了,你去哪里化缘了?”“哪有送严房的?”“你看茅房干啥?人家在客厅里!”“先憋一会?”
  四春进门拱手:“诸位仁兄……吔,范文绚姐姐,你没画两撇胡?翠柳婶子,你的两撇胡挺好看。”“胡说!我哪有两撇胡?臭飞飞!你给我画胡子了?”“都没胡子多不好?哈哈哈。”
  翠柳说:“四春,我成了徐家媳妇才感觉任重道远,今天送严房居然没个男孩子,太伤心了。”“你使劲生就是了。”“哎,婶子,你灰溜溜的进洞房了?”“你又胡说,范文绚和秋静练给盖上红盖头,两个人架着我进洞房。”
  飞天说:“别埋没人家的丰功伟绩,我给你们放个炮仗。”“飞天,你崩坏了我裙摆。”四春说:“情况严重了,架着挨崩?驾崩了?”异口同声:“不许胡说!”
  飞天说:“我们给你打扮洞房、铺鸳鸯被、装花生栗子枣,还给你们斟酒,还教你阿弥陀佛。”“谢谢你,敬你一杯!”
  飞天哈哈大笑:“哈哈哈,翠柳婶子不住声的‘佛,佛,佛’哈哈哈。”“飞天傻笑,真管用,比‘哎喓’文雅。”“哈哈哈,”
  翠柳给四春耳语:“做女人真好,婶子谢谢你。”“别忘了我的大恩大德。”
  翠柳说:“四春,婶子器重你,我敬你一杯?”“这可使不得,还是我敬你吧,咱家平安度过危难婶子功不可没,四春敬酒了。”“你是懂事的孩子,婶子领情了。”“吔!”
  门房喊:“臬台府送贺仪大洋二百元,恭迎曾夫人了!”
  四春赶紧迎出去,拱手:“绯红夫人吉祥,四春有礼了。”“你这孩子,你媳妇呢?”“她在娘家啊!”“谁诓我来的?”
  飞飞笑着说:“飞飞不敢诓姐姐,静雅见过绯红姐姐。”“曾夫人万福,苗静雅见过姐姐了。”“好文静端庄的姑娘,四春艳福不浅。”
  四春挠挠头:“送严房把新媳妇捎来了?真地道。”飞飞说:“住嘴!”
  女人们窃窃私语,飞飞说:“本人是怀孕观音,范文绚姐姐没碰四春照样怀孕,妙慈姐姐告诉我屁股下面垫个枕头容易怀孕,我由此悟出,锁住下面滴水不漏更容易怀孕。”绯红问:“锁多长时间?”“看自己的功夫吧?我能锁一天,妙慈锁两个时辰也是一次怀孕。”
  飞天说:“四春怕血腥味,这样没邪味,也不用骑马巾子。”“噢,”
  柳金屏拿着马鞭押解大健、菲雪和二公公出门,四春笑着说:“菲雪嫂子,你乔迁新居了?”“我都成了吊死鬼你还数量我,我讨厌你。”
  柳金屏说:“这伙人没完没了的折腾,俺陶不了他们,给他们买了新宅子,随便他们吧。”“嫂子,飞云在哪里?”“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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