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漫漫长夜谈天说地

  四春说:“婶子,四春侍候你老人家喝茶。”“我老人家告假了,以后不许叫我婶子,太爷让我下个月当你老婆,你高兴吗?”“我月底上吊。”“哈哈哈,不许吓唬我。”
  四春问:“这个院子格局不错,太爷建的吗?”“这个院子是太爷为陪伴太祖母建的,他在这里住了三年,那时候是我母亲侍奉他,太爷三年没说话,他只有三个事,读书、写字、弹琴,太爷对太祖母纯真的爱感天动地。”“哦,”
  翠柳问:“三姑说鬼和她干那事,鬼打了她一肚子凉水是怎么回事?”“人临死会拉屎、尿尿,叫拉急屎,可能天鹰给她尿尿了,我可以说天鹰想杀三姑,他刚想动手被别人射死了。”“你说的对,三姑被天鹰掐晕了,三姑对五奶奶都不承认有这事。”“这事对三姑太残酷了,她不会接受这种感情的突变,让死人尿了一肚子尿,太难堪了,三姑不会承认这事。”“”
  翠柳问:“是不是你和三姑苟且惹火了天鹰?”“大姐,我没和三姑苟且,常春仙翁逼三姑脱陪他练采补术,三姑为了晋豪的小命不得不屈从常春仙翁,我闯进去打晕了常春仙翁,常春仙翁躺在地上还剑指苍穹,我说他的驴鞭。”
  “常春仙翁光着身子和你打的?”“一丝不挂,三姑亦如此,三姑不知所措。”“当时庙里有人吗?”
  “门口有个看门的道士,他说晋豪在里面和女人快活,我看见天鹰一闪,我当是天鹰救晋豪,也没多想,我捏死道士直奔大殿。当时在庙里的人不少,天鹰、晋豪、不知名的女人,还请去两位帮手,当时不知道卖狗肉的是不是天鹰的弟弟。我去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三姑稀罕男人,她对常春仙翁感恩了,事后她埋怨我管闲事,三姑只要帮常春仙翁打我三姑就得死,天鹰、晋豪、樊狗肉父子都得死,不知道天鹰为啥和卖狗肉的在一块,不知道天鹰为啥挑唆晋豪和母亲反目成雠,天鹰杀三姑可能也是灭口,三姑知道晋豪偷了煤窑凭据。”
  “哎,红巾红秀是米脂姑娘,家里闹灾荒卖的她们,还年年闹灾荒吗?”“大清国大去了,还真是年年闹灾荒,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旱灾几个县几个省,野草树皮都吃干净,没水喝,涝灾还好点,至少不缺水喝,年年闹蚂蚱,铺天盖地,勤快的人家抓蚂蚱,用条竺扫,簸箕撮,一囤一囤的存着,吃的鼻子流血。
  “老百姓啥神都敬奉,唯独不敬雹子神,也有雹神庙,下雹子就扔菜刀:‘砍死你个龟孙!’年年青黄不接,我十二岁那年二月二就有逃荒的,李氏三雄混在难民里,陈家开粥厂舍粥,李氏三雄撮弄难民哄抢陈家,把人家小闺女都抢去,我三棍打死李氏三雄,关我三天,后来听说李氏三雄是李船儿的儿子,我不管谁的儿子,打了就是打了。”
  “听说没功名的不能开粥厂?”“哦,老百姓不能开粥厂,坐个邀买人心麻烦大了,买官的不少,员外比老鼠都多,价廉物美,三万银子可以买个员外,不放官,只是虚衔,有钱买个员外,可以盖高屋,可以起门台,可以安上马石,打官司不用跪下。”
  “你逛过窑子吗?”“没有,俺娘不许逛窑子,不许吸大烟,不许赌博,不光我,我兄弟们都没这些坏毛病。我为了说数来宝,知道窑子里的事,赤霞子见面就吹我,他如何如何逛窑子,还有几个纨绔子弟吹常慧,常慧和人家喝酒胡扯,我听来的,老鸨子是年老色衰的窑姐自己出来开窑子,开窑子得上税,小本经营偷着开的叫半开门,所以居家不能开一扇门,普通窑子红字起名,好点的窑子用‘书寓’‘画坊’起名;‘笙歌书寓’是最好的窑子,窑姐都会弹唱,嫖客都是大商人,不会文质彬彬也得装模作样,听唱歌为主,没有进门就脱裤子的,商人请客吃饭,窑姐陪酒,又能说又能拉,烟袋锅子炒豆芽,嫖客得不断打赏,留宿非常贵,嫖资几十块钱几百块钱,窑姐价钱不一样。
  “红袖招、红裙飘至多十块钱,进门脱裤,提裤走人。窑姐卖味‘俺哥哥是把总,俺姐夫是千总。’她哥哥、姐夫就是常嫖客,怕客人欺负她,拿哥哥姐夫吓唬人家,褪裤子多少钱,脱一条腿多少钱,脱光多少钱,水路多少钱,旱路多少钱,毛病多了,不如多花点钱去半开门,半开门也不能进门就褪裤子,喝茶喝酒吃饭,人家逮住软柿子使劲捏,然后才脱裤,我和飞天去过半开门,那是桑柳帮开的半开门,我嫖了佟训花,后悔莫及,我给佟二哥道歉,二哥说我混账,这事不能道歉,他说佟训花是太后的侍卫长,非常辛苦,在外面站一夜,太后赐婚成了寡妇,佟训花不能嫁给我,满汉不通婚。”
  “飞天说你侍奉佟训花挺卖力?”“有点卖力,玄教有九天玄女三十六式,这是他们讨好富家太太的绝招,不脱鞲走完三十六式才出徒,我和佟训花走了十八遍三十六式,她高兴才说她叫佟训花,是内务府的密探,出来找同蒙会的。”“咱家有九天玄女术,回去好好看看,哈哈哈。”
  四春问:“翠柳姐姐,这支弩不便宜吧?”“这叫铁胎钢背弩,射的远,射的准,非常昂贵,除了杀手没谁买这种弩,我才用钢背柘木弩。”“哦,你的弩射的准吗?”“还行,你会调钢背弩?”“然也,几锤子的事,哪边软箭往哪边偏,摘下弓玄砸软边。”
  翠柳说:“狼进院子了!”“别搭理它们。”“你打过狼吗?”
  四春说:“我想起一个滑稽事,我和常慧初冬的下午回泰安,在张夏遇见两个狼扒丘子,丘子是厝在地上的棺材,一个狼说‘扒开了,老婆闪开。’狼就用头撞棺材,公狼挺辛苦,母狼说‘老头子,咱一块撞。’于是乎,两个狼你一头我一头,撞的棺材咚咚响,母狼使劲大了,疼的呜呜叫,常慧开心大笑,狼不喜欢人家笑话它,它冲着我来了,我先甩出铜钵,狼一跳碰了它的脚,我拿着棍子追出它好远。”
  翠柳哈哈大笑:“哈哈哈,狼还说话吗?”“哦,狼说‘我铜头铁背秫秸腿,你可别打我的腿!’”“哈哈哈,”“姐姐喝茶,”
  翠柳说:“从前我啥都不懂,无忧无虑的挺开心,柳金屏啥都告诉我了,我老想跃跃欲试。”“大姐,不管男人女人,经历一回就放不下了,还是不知道的好。”“嗯,柳金屏也是这样说的。”“姐姐,我的女人太多了,我保证让你当婶子行吗?”“太爷安排桂香跟你,太爷百年之后我才能去找你,桂香会法术,那种法术伤后人,她不敢嫁人了,太爷让我嫁给你,替你管家产,你不喜欢我,”“姐姐,我看重你才让你嫁给四叔,飞絮也想落地生根,女人好比飞絮,你有男人就踏实了。”“你不知道家里有多少家产,我和姐姐总得有个跟你管家的。”“桂香给我当管家姑姑吧,她愿意要孩子就送给她几个。”“我还拿不定主意。”
  四春说:“忍一忍前途似锦,走错一步悔恨终生,这事司空见惯,老衲知道的可不少,我家对女人要求非常严格,妙慈检查女人的身子,娇娆看面相,花善看八字,我不想让你自取其辱。”“你家比官宦人家还严格?”“那是当然了,我不缺女人,要求越来越严格,丈母娘丑的都不合格,你知道吗?媒人先看丈母娘,丈母娘俊的女儿也错不了,女儿也耐老,俺娘都五十了,还和二十多岁的女孩一样,所以黄婉相中我妹妹。”
  翠柳说:“秋静练给陈明的女儿查看下面了,太爷答应爱莲嫁给大健了,这是咋回事?”
  四春问:“贫僧不管女众的闲事。翠柳姐姐,你认为有鬼吗?”“太爷不让说鬼怪,他说圣人都不语怪力乱神,无知无聊的人才喋喋不休鬼怪。”
  四春说:“不说不一定没有,我不知道有鬼没鬼,敢说有灵魂,圣人不说是说不明白,不语是聪明人,孔老太爷最重视祭祀,‘吾不与祭如不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他老人家加个‘如’就有学问了,没鬼神,如一下就有了,我们叫花子会哭丧,知道正丧主家的心思,都是‘哭给活人看’,将帅尊重浴血奋战的敌人是激励自己将士,给自己的军队树立忠勇的榜样,不尊重敌人的将帅不会用兵。”“嗯,太爷非常爱惜家将家丁。”
  四春说:“姐姐,你明白人定胜天吗?其实人非常弱小,你看看茫茫的黑夜,想想北风怒吼的雪野,还有洪水、大火,猛一说人啥都胜不过,但是都想活着,水再大也得过河,扎条船过河就胜天了,穿棉衣冻不死也是胜天了,人得慢慢胜天。
  “锦衣玉食的人和一蹶不振的人最相信命运,相信命运是天注定的,再一蹶不振也不任凭命运摆布,饿了找东西吃,打野猪,吃老鼠,偷鸡摸狗,冷了找衣裳穿,穿狗皮、兔子皮,这些都是与命运角力;锦衣玉食的人相信生来富贵命,想不到转眼就一无所有,都不如叫花子,起码没叫花子的生存能力,我们叫花子不相信命运,谁也不想一辈子要饭。”
  翠柳说:“我生就的丫头命,混一天是一天吧。”“你的条件非常优越,可别破罐子破摔,我想办法弄下那个凶悍的四婶子,你去当四品官太太。”“柳金屏说女人成了破罐子就不值钱了,男人非常在乎女人的身子吗?”“非常在乎,洞房第二天早晨新妇天不亮起床,婆婆派人去收绢子,没红就麻烦,立马受拷问,也许让娘家人来解释,可能休回娘家。”“啊?没婆婆咋办?”“嫂子、大姑子姐都能管这事。”
  翠柳问:“婆家管这事干啥?破罐子咋办?”“人家怕女人和老相好重续断弦会危及家庭,姐姐,你是破罐子?”“我小时候扎破了,柳金屏说没大碍。”“没事就好,我想办法让你当四婶子。”“先谢谢了,我得把那个黄脸婆赶出徐家门。”“易如反掌,太爷、五爷爷、五奶奶、四叔不会放过杀子孙的女人,还有阿弥陀佛。”“还有和尚的事?”“本人就是古和尚。”“哈哈哈,古和尚,给我沏茶。”“阿弥陀佛,女众喝啥茶?”“我跟太爷喝惯沙枣子,喝沙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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