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回 四春倒插笔

  阮小三说:“大娘婶子行行好,赏给一口吧?”四春说:“请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去太白楼。”
  阮小三振臂一呼叫花子云集,呼啦来了十几个瞎的瘸的叫花子,叫花子们在饭庄里规规矩矩,出门就忘乎所以,四春特别强调不许到处拉屎,叫花子没钱喝酽茶。吃饭庄大多拉肚子,阮小三豪杰起来,不依不饶的喝水泊梁山酒,四春板着脸说:“阮小三,吃元宵那天让你喝醉,从今天不许你喝酒,快吃饭,吃完连夜回沙沟找吕赛花。”“噢,我没马,三坏,我骑你的马可以吗?”“我的闪电驹是华清叔叔送给我宝马,谁也不借,我给你一匹好马就是了。”
  一位干净利落的老太太借一步说话:“四春帮主,我敬你一杯。”“老人家一块喝吧?”“你喝了这杯酒我还有话说。”“哦,”“我是大盐商韩耀先家的厨娘,都叫我柳姐,韩平害死我家主人,把我扫地出门,韩平也被人暗算了,我家太太也没了,我熟悉两界观,你们打两界观我得参加,桑金龙打死我父母,我只有这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老人家,你还是三思吧。”“老身生无所恋,死无所惧,给我副楠木棺材就行,把我和太太埋在一块,太太是好人啊。”
  “老人家,和田惠子确实是好人,你也别轻生,好好活着吧。”“唉,叫花子冬天不好过,我今冬九死一生,我吃硫磺过的冬天,你记住我的话就好。”“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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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饭庄晚上都送给客人白灯笼,走路照明还是白灯笼好,窑姐出门应客才打红灯笼,太白楼的灯笼上有字号,红字‘太白楼’,于是灯火归院落,黄培娴问:“你就答应老太太去送死了?”
  “姨,我是叫花子头,老叫花子冬天吃‘火龙丹’御寒,‘火龙丹’就是硫磺,黄豆那么大,一文钱一粒火龙丹,大药铺一次给十五粒,不要钱,施舍了,都知道春天丹发必死,神仙也救不了,冬天冻死一些叫花子,熬过冬天的春天必死,我只好满足她的心愿,我所能做的只有好好发送她,老太太非常聪明。你不知道死在野外的人,被野物吃的只剩下白骨。”
  黄培娴气愤的喊:“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天下苍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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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培鑫说:“四春,炉不流金液了,咋办?”“停炉吧,这炉三天也凉不了,我得毁炉,明天早晨再收拾。”“刚才我爹来看看,他说只有磁窑的大缸可以当炉使?”“熔炉都是用焦宝石砖,磁窑的缸也是用焦宝石作的坯子,磁窑的陶缸挂上瓷粉就是瓷缸,可以腌咸菜。”“你说的不错,歇了吧?”“舅,你去歇息吧,培娴姨陪我守炉。”“也好,我让丫头送茶来。”
  四春搬下烟囱,捣碎陶缸,缸里炉火彤红,到处是金闪闪的金子。四春说:“大功告成!”黄培娴惊呼:“真美啊!”“确实好看,我只用坩埚熔过金子,头一回用炉榕金。”
  黄培娴说:“你知道我**为啥让我跟着你?”“怕我偷金子?”“不许怀疑我家的人品,猜对了给你敬酒?”“跟我学导引术?”“猜对了!请喝酒。”
  “姨,导引门分三类,采气采精采神,都是气血循环,采气是採山川灵秀之气,炼成采气就不容易了,导引术的采精是采天地之精华,与採补门的道士大不一样,你先打坐守静,我一会再指点你。”“嗯,”“我师傅说入静以后不要用鼻子呼吸,我歪打正着,憋出个龟息功。”“嗯,”
  四春在她头顶戳了几下:“吸气注意这里,气在肚子里循环一周入丹田,再在肚子里循环一周从这里出气,这就需要呼吸细而长,这是第一步,强身健体,我给你画几张气血运行图,打坐和站着不一样,第二步和第一步也不同,炉火灭了我才能打坐,你放心练吧。”“嗯,”
  三坏来了,三坏也大吃一惊:“师傅,用炉子化金子这么好看?**也会化金子,用砂锅炼的,可不如这个好看。”“三坏,不要告诉别人化金子的事。”“师傅,你教我功夫吧?”
  四春教三坏擒拿手,四春笑着说:“这种擒拿手没有花式,招招实用,这是我二哥佟训谕教给我的,他是旗人。”“噢,我记住了。”
  其实这种搏击只是类似擒拿手,这是飞飞和佟训花过手偷来的,飞飞练拳他偷来的,一路不靠谱的说辞,只好推到佟训谕名下。
  三坏喝水在丫头金花怀里睡着了,丫头一笑:“谢谢师傅了。”“抱他去歇息吧。”“嗯,”
  黄培鑫来了,他拱手:“辛苦四春了。”“不客气,快收拾炉吧,我打水,你泼炉?”“也好。”
  大户人家的井都在院子一角,小院有门有锁,石板铺地,有井亭、井台,有压衣石,不知压衣石锁去哪里云游了,有洗衣槽,槽里有石搓板,槽底的出水口对着一个卐字地漏,墙上有供奉井神的壁龛。
  四春说:“舅,这水不对劲。”“是有股邪味。”
  四春帮黄培鑫收拾利落黄培娴才出来,她惊呼:“哎呀,四春,天寒地冻,你咋还穿着裤头?我练功都是这样。”“你咋脏霍霍的?”“我睡癔症了,我去井里洗洗。”
  “你去井里洗澡?”“奇怪吗?我都往井里撒过尿。”黄培鑫说:“四春,我得照看你下井,你不见怪吧?”“舅,你不去都不行,井里有人命官司。”“噢?”
  井口小的都下不去人,四春搬开八角井口,下面就大多了,他把井绳拴在亭梁上,自己顺着绳子下井,井下面非常大,这叫‘旁潭’,许多井里有旁潭,只是为了水旺,济宁水旺,也许古代水不旺?旁潭里站着个瘦小的死人,
  四春说:“大妹子,我来请你了,记住我的大恩大德,以后不许给我迪迪耿耿。”
  四春草草洗个澡,他把绳子拴在‘大妹子’腋下,他上去把死人请上来,死人脚上拴着石锁,四春从死人脖子上摘下银牌,银牌正面錾刻的阴阳鱼,黄培娴惊呼:“这是个男人!”
  四春笑着说问:“你咋知道他是男人?”“他脖子上有疙瘩。”“姨,你真聪明。”“不许挖苦我。”“着实夸奖你了,我看身子瘦小,叫他一通大妹子,这人肯定是采花贼,莫非他是扬州的‘穿花蝴蝶’?”
  黄培鑫思索片刻说:“不许声张这事了,培娴,你去帐房支给四春支两千银票。”“嗯,四春去客厅用餐吧?”“哦,”
  “四春,我哥哥在审问黄顺两口子,黄顺是我**的老兵,对俺家忠心耿耿,他老婆是我**的丫头,在俺家当厨娘,人品不摧,你估计谁杀的人?”“外面的人跟采花贼进了院子,他把采花贼掐死了,拴上压衣裳的石锁,就沉他井里了。这人是侠士与你家有点小过节,出于道义杀人,源于私愤把死人扔井里恶应你家。”“一会去我晓风阁详谈?”“受宠若惊。”
  “那井里有鬼吗?”“你得请贫僧往井里撒尿,一泡尿二百两银子。”“你往俺井里撒尿,还得给你二百两银子?”“童叟无欺,言不二价。”“你知道往井里撒尿什么罪过吗?重责二十,戴枷示众七天。”“哦,才二十啊?历城县重责四十,把我打睡着了。”
  “哎,忘了叫你师傅,师傅,撒尿不文雅,你不会超度吗?”“我没空,你请别的酒肉和尚吧。”“你是酒肉和尚?”“昨天晚上的烩松肉谁吃了?”“噢,你吃了一盆烩松肉?哎,我见过你老婆飞飞范文绚飞天,你到底多少女人?”“妻妾成群,年龄大的老婆还有通房大丫头侍奉我。”“切,这有什么骄傲的?任秀就是我**的通房丫头,我**可没姨太太。”“噢,看来你不适合当通房大丫头。”
  “你张嘴就胡扯?本小姐的父亲是随州知州,留下我娘和哥哥照顾老人,你拿三品官的家小姐当奴婢?”“秋静练也是三品官的小姐,我和飞飞睡觉她鬼鬼祟祟的去侍奉飞飞,你不知道通房大丫头的乐趣。”“哈哈哈,”
  四春问:“姨,你夜里练功不安生吧?”“嗯,老感觉旁边有人,看看又没人,你在门口和三坏打拳,我也就不害怕了。”“这是离魂症的开始,以后会看到旁边还有个自己,这是气血两亏的妇女常见病,你是练功憋气造出的毛病,不要害怕,照样练功,几天就好了,我也有过这种病,不要放在心上。”“谢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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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坏跑来:“师傅,我爹让你去避邪。”“你爹拿八个疤瘌的大法师太不重视了,让孩子知会我降妖伏魔?”“我爹挺忙,中午请你喝酒。”“越说越不像话,你家拿当真酒肉和尚?”
  “咱是亲戚。”““那就去降妖伏魔?”“走啊?我看看鬼啥模样?”
  四春往井里撒尿:“三坏,你也撒尿。”“噢,鬼一定怕我的尿,金花说我这个净出坏水。”“你这大了还让丫头搂着睡?”“我故意尿炕,然后钻她被窝里睡,我再尿她身上一点,她让我顶着被子晒太阳。”“你娘不管?”“俺娘向着她,金花向着我,不让娘打我。”
  燕展雄来了,他板着脸说:“四春下井捞捞还有啥东西?”“叔,你这倒插笔写大了,我刚往井里撒了尿,”“你真往井里撒尿?”“这有啥?我都往井里扔过死人,主家害怕了,让我撒尿一泡尿二百两银子,哦,还得扛出死人去,我把银子给死人家了。”“你跟常慧没学好,你们那是叫花子行侠仗义,我夸奖你了,下去!”
  四春笑着说:“黄培娴,你们不要看,我得脱光下去。”“你穿着裤头不行吗?”“穿着裤头有气泡,不能扎猛子。”
  四春只捞到一把短剑,燕展雄笑着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四春去洗晦气吧。”“叔,让你后面的大姐帮我洗。”“混账!”
  飞天笑着说:“爹,你可不能随便骂四春,总的给我留点面子吧?”“哈哈哈,飞天来了?我误会了,去吃饭吧。”“我先给她洗澡吧?”“叔,你挺爱惜小岳母。”“不许你说话!”“不说就不说,反正憋不死人。”“哈哈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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