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回 臬台府四春论法术

  丁大人和曾家骥都便装坐在客厅里,衙役捧着官衣官帽站在客厅耳房里,看来得随时准备披挂上阵。
  四春说:“诸位大人,这是我做的红烧甲鱼,孟叔替我试试?”“哈哈哈,刚说了你,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何当大哥请?”“请!”
  四春又端来清炖甲鱼,何当也不客气了:“好吃!”“何当大叔,后面还有菖蒲狗肉,甲鱼和犬肉都是大补的,不能一块吃吧?”“狗肉可是好东西!我把把脉……孟兄弟不能吃……丁大人可以吃……曾大人可以吃,上菜吧。”
  丁振铎举杯:“何当师.傅,丁某敬酒了,谢谢你不远千里带来云南神药,小儿伤口见好了。”“欸,何当惭愧了,我遇见一些高人。前几天我从曾府出去直奔昆仑观,想深造降妖伏魔术,慕容阳沉湎于炼丹,他对降妖伏魔不感兴趣,几天就赶上四春打扰昆仑观,慕容阳居然勾结匪类,差点把我绑了,我跟慕容道长去太极观盘桓两日也没学到啥,哈哈哈,丁大人,我替丁槐头人敬酒了。”“谢谢丁槐头人。”
  四春说:“何当叔,阿娇妹妹学大夫挺好,人家说可以中西医可以互相贯通,就是中药为西医用,俺家都是这样,五**精通本草,阿娇天天能见到五**,五**有的是书,阿娇和哥哥可以在俺家读书。”“谢谢了,我去拜访过你**了,你**挺豪爽,他也不相信鬼神之说?”“
  四春说:“我家是跑茶马的,茶马商人都不信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发现这边人确实不大信鬼神,都上坟咋解释?”
  四春说:“上坟是对亲人的思念,报答长辈的养育之恩,秋叔说上坟、祭祖是聚拢家族人心,齐心合力抵御外患,我觉的他说的挺好。”“这见识不错,你对造作法术有何见解?”
  四春说:“叔,我对法术一知半解,鲁ban1六术是造作保全术,鲁斒*是木、瓦、石三匠祖师爷,鲁斒*德高望重不会害人,玄教是飞天烙铁,逮住谁烙谁,把些乌七八糟附会在鲁斒*身上,把旁门左道塞进奇门遁甲,你可以试试那些法术,比我还胡蒙,眼见不一定是真的,和变戏法一样,障眼法而已。
  “各地都有会打样的工匠,会打样称为造作大匠,大匠说‘法术吓唬主家而已,为了好吃好喝,哪有真事?’作法得斋戒四十九天,瓦匠都是酒葫芦,三天也斋戒不了,怎么作法?上梁比较危险,贴上‘上梁虽有公输子,立柱全凭姜太公。’放鞭炮,大鱼大肉敬神,心到神知,共享共享人吃。
  “四梁八柱靠山梁是鲁班营造法则,梁比水桶粗,还有趴梁童柱,上千斤,不出事的稀罕,所以墙得很厚,不厚不敢上梁,一碰墙就倒,我盖新屋了,一砖厚的墙,四个人就能上梁,我没写‘上梁虽有公输子,立柱全凭姜太公’,也没放鞭炮,我有意试试行不行,非常顺利,秋叔说人是万灵之首,我试好几次,仙家不如人聪明,叔,你通灵,你的仙家知道电怎么造吗?”
  “哈哈哈,我不作法没仙家。”“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咱这里通灵人有的是,多数是大病之后仙家找来的,都是贫苦无知的女人,仙家和蜜蜂一样在耳朵里嗡嗡,几个月才能听懂说话。还有有缘人找来的仙家,有的仙家接触过大夫,这种仙家会看病,有的仙家不会看病,就吃香灰,不管啥仙家,不敢进官府,这是仙家的约法三章。
  “大清国的术士比苍蝇都多,撒豆成兵法,五里雾罩困军法,飞沙走石困军法,铁桶自保法,去年八国联军打顺天府,没一个法师出来保护顺天府?”
  “看来你也有仙家?”“有过,我未婚妻姣容死在檀槐殿,她阴魂不散,曾经跟过我,我嫌她笨,她留在终南山修炼了。我认识许多通灵人,都不知道咋造电,没电不能造子弹。”
  丁振铎笑着说:“四春说的不错!你可敬神?”“我在外面见神就磕头,不管啥神,我进药王庙就磕头,说‘岳飞,你老人家挺好,我吃你一点供品,你别生气。’好几年以后才知道药王是孙思邈,孙思邈也没生气,在家神仙不管饭,只给娘磕头。”“你秉性淳厚,敬如在,敬神如神在。”“哦,过年给好多神仙磕头。”
  曾家骥问:“听说你会打铁?何为宝剑?”“我恩师是范大荒,范大荒是铸锻大.师,他是道士,打铁非常高雅,嵇康也善打铁,我学打铁不是为了高雅,只是兴趣。
  “好剑都是夹钢的,剑刃硬、剑苗韧性好就是好剑,好剑的剑刃都和楔子一样,窄一些就是了,弄成剃头刀那么薄只能切豆腐了。没有削铁如泥的剑,也没飞剑,说书博人一笑无可厚非,可别当真,练飞剑的大有人在,烧香磕头唠唠叨叨,都是没本事的懦夫,真有飞剑养军队干啥?祭起飞剑杀就是了。”“四春见识绰绝,想必有高人指点吧?”“秋旻秋云飞是我岳父,娘不在家,岳父在我家主事,我喜欢听他讲古。”“怪不得了,秋云飞是大儒,听他讲学是你的造化。”“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不错。”
  *
  晚上四春迷迷糊糊去锦绣亭,路上遇见幻影,幻影问:“四春,你鬼鬼祟祟的干啥去?”“姐姐,我鬼鬼祟祟的告诉你,我找锦绣亭。”“糊涂虫,我带你来过,你又忘了?”“这里是茅房。”“不许胡说!”
  锦绣亭是六角亭,亭中一个六角石桌,桌子一边可以坐两位客人。幻影说:“这里叫锦绣苑,可以去四个院落,太爷在这里会见客人。”“哦,”
  和田惠子带谢辛夷来了,和田惠子一笑:“当家姑姑万福,柳凤春有礼了。”谢辛夷万福:“姑姑万福,四春哥哥万福,谢辛夷有礼了。”“都坐下!喝茶。”“谢谢哥哥.”
  一位太太携琴来,华早春华暮春在锦绣亭对面廊下摆琴案,太太万福:“当家姑姑万福,四春少爷万福,民妇柳凤雪有礼了?”“噢,你是谢辛夷的**,柳大姨?”“正是民妇。”“大姨请坐。”
  华早春华暮春万福:“四春哥哥万福,庐州一别数月,哥哥可好?”“我挺好,你们好吗?”“俺随四**来的,承蒙大家关照。”
  翠柳喊:“太爷来了!”太爷和**母笑呵呵的来了,四春磕头:“太爷**母安康,四春磕头了。”“哈哈哈,起来吧。”
  **母说:“四春近前来,我看看咱家的菩提树。”“噢,”“这孩子真好,我让幻影去叫娇容了,你鼓琴迎接娇容吧?”“哦,”
  四春净手焚香,调琴弹唱:“宋*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矣!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断肠处,短松冈。”
  娇容从四春怀里飘然而出:“哥哥万福,娇容来了。”四春抱住娇容问:“你还好吗?”“有虚云大师照应,还不错。哥哥好吗?”“我挺好,我挺想你,不敢打扰你清修。”“哥哥,我问虚云大师‘修行人无情吗?’大师说‘无情何必修行?变块石头就是了,记得善恶就好。’”“虚云是高人。”
  柳凤雪弹唱:“忘却生死,小女失估留夜台,弱柳依依,神仙也无奈。托孤非人,所幸善人来。病魂吟,勉强鼓琴,人间真情在。”
  柳凤雪摇摇欲坠,四春赶紧抱住柳凤雪:“姨,你想泰山,想碧霞祠。”谢辛夷哭着说:“娘,你别走,不要离开我,娘……”“辛夷,我会尽力救你**。”“哥哥,我才知道娘死八年了,我才两岁,我一个亲人都没有,娘放弃了投生的机会留在人间照顾我,哥哥,救救我娘。”
  谢辛夷一哭,天地之间充满木兰的芳香。
  华锦绣说:“柳凤雪,泰山老**念你一片慈母心,赐你一粒固魂丸。”“谢谢老**。”柳凤春说:“姐姐,你安心静修,小辛夷修炼的挺快,咱得永远在一块。”
  黄三姑说:“柳凤雪力魄弱,她为了感谢大家勉强鼓琴,差点魂飞魄散。大姐,凡事量力而行,不可超出自己的能力。”“谨遵教诲。”
  四春给柳凤雪耳语几句,指指她头顶的穴位,柳凤雪点点头:“谨遵教诲。”四春说:“黄三姑,你会唱招魂曲吗?”黄三姑点点头。
  黄三姑弹唱:“不知生死怜儿病,春晖普照慈母情,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归来归来,慈母归来,魂归来兮,魂归来,反故居邪,魂兮归来,反故居邪,慈母反故居。”
  柳凤雪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谢谢诸位深情厚谊。”“别客气了,坐下歇歇。”“英魄主阳,我让孩子採英魄採得七魄失衡,差点魂飞魄散。”华锦绣说:“你们看看四春,别人英魄最高三尺,他的英魄六尺多,谢辛夷,你去哥哥背后抓一把英魄。”“噢,”
  四春打坐入静,谢辛夷在四春背后吸了三口,柳凤雪说:“好了,小疙瘩妮子,三口吸了一尺多,四春感觉如何?”“没感觉啊。”
  太爷哈哈大笑:“哈哈哈,四春精通奇经八脉,体魄强健,一天即可复原。柳凤雪也吸他两口。”“太爷,柳凤雪谢谢了,我不能影响孩子,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谢辛夷是大家的孩子,四春也是我的孩子,女人没啥本事,只能关心孩子,不关心孩子的女人不配做**。”“好!桂香记住这一条,写在家规上。”“嗯,”
  和田惠子弹唱:“愁云片片飞满天,人轻依依恋故园。狐死首丘万古恨,遥祭热土泪涟涟。唉!千般愁绪万古恨,碧海青天夜夜心!夜夜思乡思故亲!思故亲!这是我日本上学时的心情,献丑了。”
  华锦绣说:“感人至深,故土难忘,我现在还是身不由己回太要看看家乡的山水。”
  柳凤雪说:“我家本来是太原首饰匠,在扬州做生意,明朝时被和田家虏去日本为奴,日日夜夜打首饰,清朝嘉靖年才回来。我们柳家不是日本人,当然我不敢保证别人咋想。”
  太爷笑着说:“凡是在这里住的都是亲人,柳凤雪,你们可别把自己当外人。”“谢谢太爷,”
  华锦绣问:“四春,六字真是啥咒语?”“**母,六字真是佛法海的信号,也可以说闸门,心越诚开得越快,越大,我干啥都念六字真,往往有意外收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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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香问:“四春喝茶吗?”“喝点,哎,姐姐,我又做梦了?”“你不是做梦,你看不见柳凤雪,也看不见华早春华暮春,你的元神出窍了,黄三姑说谢辛夷大难临头,让你去救她,谢辛夷避过这次劫难还可以活若干年,她炼成元神就好了,舍弃皮囊大家仍然可以在一块。”“姐姐,我突然悟出谢辛夷是木兰仙子。”“你说的不错,柳凤雪也会通灵,她早知道谢辛夷不同凡响,寿命不会长,她变成鬼也舍不得离开女儿,母爱啊,深似海。”“姐姐,普惠**有收魂袋,要来以备不时之需?”“四**留下一个收魂袋,华早春华暮春在里面修炼。到时候自有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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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商量行程,孟繁荟说:“袁太太得回家过年,咱们都走石家庄,在石家庄分手,我送你们到石家庄。”四春问:“都坐车吗?”袁太太笑着说:“坐车可受不了,家里派来个拙丫头,她能搬动三百斤,让她背我走。”
  静云说:“按孟将.军说的路走吧。”
  孟繁荟带十名当兵的送到石家庄才依依惜别;袁太太带家丁、丫头、老妈子回家过年,约定开春去泰安;曾府的家丁得送黄婉到青州,大家分道扬镳。
  四春背着娇娆头前开路,娇娆说:“哎,我趴在你背上感觉挺温馨,你有啥感觉?”“一闭眼就做梦。”“做啥梦?”“背着一头大猪去赶集。”“哈哈哈,猪不咬人吗?”“顶着猪下巴。”
  四春说:“我突然想起一个事,你直勾勾看的道士像你哥哥?”“我就是多看他几眼惹你吃醋了,我问宇文慧了,那孩子的娘是西苑侍女,就是上等浑金凤,宋无常真是勾魂无常,他才杀.人不见血,把人家光溜溜的赶到街上,都被巡检队射死了。”“挺好!免得他们出去扬和‘娇娆的肚脐眼和喇叭花一样。’”“后面有男人,不许吆呵!”
  四春说:“姐姐,我不在乎女人出格,我讨厌别人欺骗我,你给我海誓山盟了,仙子给我海誓山盟了,我不愿意活在谎言里。”“放心!你的女人不会骗你。”“亲个嘴?”“胡扯!这样咋亲嘴?我咬咬你的耳朵?”“哦,”“哈哈哈,你的耳朵好大,好像猪耳朵。”“吔,”
  娇娆说:“哎,苗青给你生个儿子,我让盼儿和仙子回家过年,你不会骂我吧?”“我哪骂人了?”“你挺好。”
  四春问静云:“娘,住宁晋驿吧?”“好吧!”
  黄婉说:“我真不愿意住官驿,不如客栈招待的好,娘不怕花钱。”“娘,后面有客人跟着咱们,从出石家庄就摽上了,人家一样住客栈。”“随便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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