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渭南到灞桥

  四春又把马褡子放在屋梁上,把宋盼儿的马褡子整理一番放在桌子下面。
  宋盼儿问:“在这里你还不放心?”“你算啥江南夜猫子?还双枭,你就没发现两个丫头贼眼烁烁?”“不许说我是夜猫子!哎,四春,你讨厌我吗?”“哪有讨厌你了?”“我喜欢说话,你光睡觉,一点都不体贴人,给我讲故事!”
  四春说:“许久以前,一个姓肖的财主叫翻翻毛,他让我去山上拉木头,我抗着锯上山了,山神爷问‘谁让你拉树?’我说‘翻翻毛老肖让拉的,完了。”“翻翻毛老枭?你说我是翻翻毛的老夜猫子?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不许谋杀亲夫!”“哈哈哈,我不打你了,再讲一个?”
  四春问:“我家三叔不是还活着吗?你怎么说三婶子守寡了?”“糊涂虫!你三叔死了十年了,你这个三叔是你三**收养的孩子,你三婶子根本不认这个男人,哎,女人为什么宁肯和女人好也不和男人好?”“哪有这事?”
  盼儿趴在四春耳朵上说:“你三婶子就这样,她不让那男人进门,她和我娘睡。”“胡说八道!”“哪有胡说娘的?我对你不敢撒谎,一次我去找三婶子,她和我娘在被窝里抱着哭,弄得我心里好久不舒服。”
  四春问:“你的娘也是寡妇?”“我不知具体情况,我和妹妹都是在你家出生的,我三岁就去了姑苏,那里有丁家的房子,妹妹也是三岁去的姑苏,我们都是跟养母长大的,我十二岁和妹妹去跟你三婶子学艺,十五岁又回到姑苏。”“你养母是道姑?”“嗯,养母叫韩冰仙姑,我们跟她捉妖拿邪。”“你们没学采阳补阴?”“师傅最讨厌这种道术,她不许我们找会采阴补阳的男人,哎,她有本鬼谷子,上面有范静修的名字,她说范静修是她男人,早死了。”“哦,静修也叫范静修,这里面有事?静修善于采补,把她采跑了?”“不知道。”
  “你爹和她挺好?”“我爹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朋友,我爹对她比我娘好的多,娘亲和燕大侠真有那种事,你三婶子说我娘和我爹十年没在一块了。”
  四春说:“弱女子惺惺相惜司空见惯,你知道吗?三婶子是我亲姨,她在华家情况不好?”“嗯,三婶子净从娘家拿东西讨好婆婆,你**家也挺有钱根本不在乎女儿拿东西。”
  “我**是女侠,仗义疏财。”“不是钱的事,四**挺跋扈,**怕女儿吃气。”“**家一个丫头都没有,四**家十二个丫头,两个老妈子,都快养成赖虫了,我抽空说说这事。”“你管家人家务干什么?”“为了以后不出家务。”
  盼儿说:“你真好,从前男人冒犯我就后悔莫及,从见你以后老想你,老幻想把你吃下去再生出来。”
  “夜猫子本性暴露无遗!谢谢你想生出来,好歹不是拉出来。”“哈哈哈,哎,我身心都给你了,我不想承认给你了,妙慈问‘见面时你是闺女,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飞飞给静云娘跪下了,娘说不管我从前什么情况,只要一心一意跟你就行,我发誓了。”“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的?”“记得你四**后院闹鬼吗?就是那天啊,告诉你一百遍了,以后不许打呼噜说话!我对你家够忠心耿耿了,燕大侠给我五万银票,李长孝去你家借十万银票,你家只有六万,我拿出四万,妙慈给记账了,妙慈说媳妇的钱都记账,分红留在家里一半,给媳妇一半,我交了才四个月,分给我一千银票,李长孝贩卖军火,我爹帮他去上海买军火。”“以后别说这事了。”“我告诉你不行吗?我喜欢你。”
  外面喊:“少爷,还沏茶吗?”
  宋盼儿走出去,两个丫头笑眯眯的站在外面,宋盼儿说:“你们把茶放在这石桌上吧。”“嗯,少**,有人算计你们,让我们偷你的东西。”“是吗?坐下,咱们合计合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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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春屈膝拱手:“老舅爷,你找我?”“我看看你的手。”“老人家,我没偷你的东西。”“我看看你的手!”“请看!”“你手上没武功?”“啥蜈蚣?”“金龙爪!”“我有!忘了带来。”“哈哈哈,你去吧。”
  宋盼儿低声问:“四春,你喝迷糊药吗?”“喝点,”“哈哈哈,喝吧。”“不许倒采花!”“给我亲个嘴就放过你,哎,飞雪采过你吗?”“没有,真没有。”“你睡着还知道?”“第二天就明白,比如说你,你就喜欢偷吃,夜猫子喜欢吃老鼠。”“不许说我!师.傅让我偷偷怀你的孩子,你太坏,锣鼓喧天的宣扬入洞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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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乃宽问袁龙:“哪两个毛贼还跟着四春吗?”“他们还跟着四春,四春挺聪明,镖还在他手上,咱的镖全部丢失,燕大侠给追回两马驼子来。”“传袁虎!”“少爷,袁虎让人家砸了钉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该打死那个安清帮的小贼,你把剩下的东西拿来!”“是!”
  袁乃宽说:“有这两马驼子就好,别的丢了就丢了,可别声张,你带兄弟们保护四春的东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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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登庸送四春去西安,华登庸到灞桥驿告辞回去,他说:“四春,这里的粮食紧张,我给你留下两口袋烧饼,一口袋炒面,一口袋牛肉干,有难处去这家赌坊求帮,这是赌坊当家人。”四春屈膝拱手:“大哥,以后麻烦你了。”“哈哈哈,有事找我就是了。”“四春,留下个丫头侍奉你?”“别价,我怕丫头。”“哈哈哈,后会。”“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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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春在灞桥驿遇见常空,常空趾高气扬牛哄哄:“四春,我一路平安无事,有点小事也逢凶化吉,德高望重者都吉人天相,我的差事交割完了,看你的老驴脸不大痛快吧?”“我天生的倒霉脸中不?”
  小五说:“四哥,你发给大吹一个母老虎绝对正确,你看大吹都不敢说话了,吉艳红还救他好几次,四哥发给我一个母老虎行吗?”“哪有母老虎?”“我早就占住宋盼儿了……哎哎哎,吉艳红!我又没占下你,不许当帮凶!救命啊!”
  盼儿说:“小五,你再胡说我一次就让你后悔遇见我。”“你敢杀我?”盼儿进步就是一剑,吓得小五喊:“救命啊!四秃子,你老婆行凶了!”“活该!”
  大吹说:“盼儿阉采花贼才混成双枭,小五,我看你快废了。”“我又没爬她的肚皮,”
  盼儿一掌把小五打到吉艳红怀里,吉艳红抓住小五抽耳光,刘长禄喊:“艳红使劲打!”“还用你说?”
  两个女人打的小五鬼哭狼嚎,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常空说:“官驿里一个馍一百钱,来送礼兼送银子?”“现在青黄不接,不要埋怨灶王。”“我明白为啥来送礼了,主要来送钱?”“少废话!我给我安排上房。”“你这角还住上房?”“我必须住上房。”“你住我的上房吧。我住大通铺。”“我请你喝酒。”“我快成真和尚了,快喝酒!”
  一会小五回来,他嬉皮笑脸的拱手:“诸位安康,诸位宽仁大度,有的可以大肚,有的不可以大肚。”
  四春说:“宋盼儿,你们不要把小五打的改邪归正,让他继续胡说,继续挨打。”
  小五说:“四哥,我告诉你一个重要问题,晚上我们在一块睡觉,大吹挺傻,他光用背对着吉艳红,他可能知道吉艳红喜欢吃屁,吉艳红更傻,要是挨着我睡,哼哼哼。”“揍得你光哼哼?”
  小五又鬼哭狼嚎,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常空说:“吃牛肉干的诀窍是细嚼慢咽,四春,你伸着脖子瞪着眼吃牛肉干太可怕,有点吃干尸的性质。”
  宋盼儿说:“臭和尚!不许恶应人。”“我主要是可怜天下苍生。四春,我听遗老说,”“啥朝代的遗老?”“去年大难不死的遗老,吃死人的红眼,还肿头,接下来肿身子,据说这是老天爷可怜苍生,多造点人肉供大家吃,有知识的不敢吃死人,人倒下就吃,吃的嗷嗷叫。”“哦,挺可怜。”“咱教会门也有糊涂虫,虚云和尚接那个娘们来西安,西安本来就没粮食,闹得饿殍满街。”“我明天就去训他。”“对,去训他一顿,叫花子都不巴结官府,和尚巴结皇上啥意思?又不能要宫女。”“常空,你愿意吃牛肉干,拿点回去吃?”“我可得拿点,好几天没吃肉了。”
  “给皇上他娘捎点?”“你啥意思?皇上他娘又不在我屋里。”“哦,你睡大通铺了。”“哈哈哈,四春迷迷糊糊的瞎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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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月洁问:“他吃饭了吗?”“刚吃,你喝酥油茶吧?”“加盐的酥油茶?长春观都是喝加糖的酥油茶,加盐的容易返潮。”
  慕凤至问:“他吃饭了吗?”“吃了,给你调羹,你也喝酥油茶。”“啥调羹?和大粪勺子一样?”“这是他自己打的银勺子。”“哈哈哈,啥人干啥活,真得劲,挖一勺子是一勺子。”
  盼儿说:“江南不喝这东西,也不会做。”慕凤至说:“娘们都会做炒面,麦子炒炒磨成面,一碗炒面一碗酥油一碗糖,使劲搓就是了,也可以加青红丝,加冬瓜脯萝卜脯。都没一定的配方,没钱的少加酥油少加糖,没冬瓜脯无所谓。”“这红的是啥?”“枸杞,也是为了好看的。”
  四春端着铜钵进来:“盼儿,你们喜欢吃大米,我在渭南要点大米,你喝米饭吧。”“谢谢,我想吃青菜。”“我去弄点青菜。”
  燕展雄也来吃饭,燕展雄说:“这里没青菜,真受不了。”慕凤至说:“西安城里有朝廷,人家有钱,啥东西都吃光了,听说去年一个馍十两银子,现在还一百钱一个馍,大灾过后必有丰年,今年麦收就好了。”
  四春端来一碗菜,四春说:“叔,你来了,吃小葱吧,这里啥都没有,只有小葱。”“好吃!”
  慕凤至笑着说:“四春真聪明,会做菜。”“娘,拌小葱都会做,一点盐一点香油,别看俺是叫花子,到泰安就吃大菜,顾天楚大哥给做菜,厨师都会盘炉子,咱家的炉子都是大哥盘的。”
  “这里不许卖菜,你从哪里卖的小葱?”“厨师让我帮他去油坊,油篓里还有一半油,搬他家去了,去油坊搬了一篓油,伙房里确实没菜,只有小葱和咸菜,油坊也有当兵的,不许偷花生米,我拿个花生饼,你们尝尝。”
  燕展雄问:“这里用花生米打油?”“豆子不够喂马的,花生米也是别处送来的。”燕月洁说:“花生饼真好吃,再给我切一块。”“趁热吃吧,凉了得烤烤才能切。”
  慕凤至问:“你偷的花生饼?”“不用偷,把花生饼放在油篓下面,我托着油篓就出来了。”盼儿说:“江南油篓是竹子的,这里油篓是啥的?”“这里油篓是荊条的,得多糊两层毛头纸,都是刷豆油,豆油熬老一点和桐油一样,我会打棺材,也会熬桐油,也会偷工减料,棺材刷三遍大漆不出亮,刷一遍桃胶再刷大漆,一遍大漆就挺亮,容易爆皮,外面刷桐油不爆皮。”
  淑女说:“常空经常骂你,你只刷桃胶,抬棺材的手上粘乎乎。”“长个挨骂的脸有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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