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别惹麻烦,别怕麻烦
在洁白宽敞的医院走廊，佑佑跟着大人走，无意识地辨听不同人的脚步声。
赵雨彤。
佑佑扯了扯嘴角，依然拉不出一个笑。
真不巧，她听力很好，先前碰巧有听到秋姨的话。
赵雨彤挂的是神经科。
那丫头是该查查。只是院长和安老师的意思……
也想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吗？
佑佑想笑却又笑不出。她稳了稳心绪，迅速镇定下来，保持冷静。
自己跟周围的无脑熊孩子差别确实蛮大的，不过这轻可说是早慧，重就能说是妖孽了。
去见见医生也好，试试这里的医生水平如何，能拿到精神正常的证明最好，再不济也就是心理年龄大了些。
至于她的秘密，伪装一下应当就不会被发现了，因为可以当作是小儿乱语。他们不总是说，小孩的世界大人不懂吗。
更何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可能懂一门或许没有任何人能懂的“外语”，为什么现在也还可以记起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感官都很敏锐。
所以这“秘密”也没什么，佑佑不大担心医生能拿她怎么样，自然也就没必要说谎了。到时候问什么答什么便是，省得被发现说假话又惹来麻烦。
见到赵雨彤和秋姨时，两人正从科室出来，赵雨彤看上去仿佛很正常，只是红红的眼圈暴露了她先前曾大哭一场的事实。
院长留下和秋姨交谈，毕竟是院里带出来的孩子，他也需要了解一下赵雨彤的情况如何。
安老师一手牵着佑佑，另一只手捏着病历卡在门上一刷，门自动解锁，两人便走进了先前已挂过号的科室。
只见一个脑门锃亮、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坐在桌后，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多少能降低人的防备心理。他微微眯上了眼，朝佑佑打招呼：
“小朋友，你好啊！”
佑佑看了医生一眼，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就移开视线，扭头不做声。
她现在心情不大好，不太想理这个笑得一脸虚伪的怪大叔。
安老师握了握佑佑的手，松开，轻轻推了她一把，主动开口说：
“阮医生，您好，佑佑就暂时交给你了。”
在阮医生点头应下后，安老师便在一旁坐下——佑佑年纪尚幼，做这种检查必须由亲近的大人全程陪同，安老师的身份恰好合适。
“佑佑是吧？请坐！”阮医生依然笑眯眯的模样。
佑佑拖着步子爬上椅子，端端正正坐好，面色严肃了几分，倒没先前那么难看了。
阮医生目测佑佑不是个轻易能哄得住的洋娃娃，干脆换了一种方式。他敛去笑意，看上去态度倒是也端正了几分。
果然，佑佑看向阮医生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些许，似乎是对他多了点信服的意味。
阮医生一下看了出来，心中哭笑不得，暗暗叹一口气，开始工作。
“姓名？”
“秦佑。”
佑佑想了想，补充道：
“秦时明月的秦，保佑的佑。”
阮医生勾了勾唇：
“性别？”
“女。”
“几岁了？”
“周岁5岁，虚岁6岁。”
“家在哪儿？”
“……乐央。”
阮医生手中的笔一转，继续问她：
“有喜欢的人吗？”
“……”
“男孩儿女孩儿都算。”
“……”
沉默。阮医生挑眉，见佑佑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话题急转，下巴朝安老师的方向点了点：
“喏，今天带你来的是谁？”
“师父。”佑佑头也没回。
“喜欢师父吗？”
“喜欢。”
这会儿子倒是答得利落。
“玩游戏吗？”
“……丢手绢？”
“哈哈，这个当然算。除了吃饭、睡觉，平时有什么喜欢做，或者说，经常做的事情？”
“发呆。”
“嗯，头脑完全放空吗？”
“思考人生。”佑佑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复。
“噗哧！”
这笑声是从一旁的安老师处传来的。见两人齐齐看她，安老师即刻恢复正常，摆摆手：
“你们继续。”
阮医生若有所思，看着佑佑忽闪忽闪的眼睛，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安老师。
师徒啊？这两人么，别说，倒还真挺像的啊～
……
“没什么大碍，她只是比同龄的孩子更聪明一点，更成熟一点，更特殊一点。这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安小姐不必担心。”阮医生一边低头整理报告单，一边对安老师说。
他已经给佑佑做了全面的检查，大脑没有任何病变趋势。相反，她的脑域比同龄人都要发达，脑神经非常活跃，精神状态极佳——这分明只是一个自控力比较强的小天才罢了，怎么会特地带到这里来？
想到之前那个小姑娘，阮医生心里大抵有了数，摇摇头没说什么。
这年头，小孩子都鬼灵精怪的，成天里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变着法儿作妖子，尽折腾大人。
出了医院，安老师不想再看见那姓赵的，三言两语哄着秦院长和她们回院子去处理这件事，自己领着佑佑“先在外头散散心，省得小佑佑瞧见那些人闹得心里不痛快”。
院长走后，安老师显然自在了许多，她叫来一架飞车，牵着佑佑的手一起坐了进去。
“好啦，乖徒儿，为师带你去吃大餐！”
坐稳后，见安老师已经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佑佑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师父，那个证明……能先替我保管吗？”
安老师睁眼，挑眉望向一旁看上去不过是强自镇定的佑佑，复又闭上眼，声音懒懒散散的：
“小小年纪瞎操什么心，别跟个小老头一样，那就没意思了。报告单院长会亲自帮你保管的，比放我这儿还要好些。”
顿了顿，安老师又直起身子，瞥了佑佑一眼，继续说：
“话说回来，佑佑，从今儿起，不必给我藏着掖着了，有人敢上门找麻烦就给我打回去，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人顶着呢，别让人说我安佳佳的徒儿好欺负，知道没？”
佑佑心神微漾，渐渐舒朗几分，乖乖巧巧地应下了。
见佑佑面上缓和许多，眼里流光溢彩，安老师心里又咯噔一下，慌忙补救：
“算了，你还是别报我的名号了，左右还有个秦院长呢，他肯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佑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