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离间毒计

  夜晚,总是让人既欢喜而又伤感的时刻。有情人终成眷属,夜晚是令人欢喜的——携手月下,闲庭信步,你侬我侬。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夜晚又是让人伤感的——独上西楼,举杯邀月,孤芳自赏。
  已是戌时末了,望着窗外的弯弯月儿,婉莹不禁颇为感伤。晴儿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婉莹一个人独自站在窗前,眉头一皱,心中已经猜出七八分。晴儿悄悄挪了过去,一把从后面拦腰抱住婉莹,头搭在婉莹左肩上道:“婉莹姐,你是不是在想男人?”
  “捏死你!”婉莹嗔怪道,“也不知道是谁,趁我不在就偷偷溜出去,天天这么晚回来,肯定干坏事去了!”
  “哪有!”晴儿嘟着嘴道,“我们俩是清白的,他连我手都没牵过!”
  “哼!”婉莹右手拇指压住中指,轻轻向晴儿额头弹去道,“鬼才信你,你小心被吸干了!”
  晴儿忙松了手,一个箭步往右闪去,眨着眼道:“什么吸干了?他又不是鬼,专门采阴补阳!”
  突然子龙迅速跑了过来,驻足门口,躬身道:“小姐,有人射进来一封信,上面写着让小姐亲启。”
  婉莹诧异地回头望着,心中疑窦顿生。晴儿也满脸疑惑地望着子龙,一个箭步过去接过信笺,忙回身掠至婉莹身边。婉莹一挥手,子龙便转身离去了。
  晴儿眉头微皱,突然欢欣雀跃地道:“婉莹姐,你说这会不会是你的梦中情郎写给你的?”
  “等下便捏死你!让你话多。”婉莹笑着虚捏道,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笺。信笺封面并没有注明送信人,但却写了“逍遥阁小主亲启”。婉莹望着信上内容,看了许久,不禁脸色大变,顿时气得脸色发青,火冒三丈。只见婉莹右手一甩,三张信纸飘落于地。
  晴儿见婉莹脸色难看,忙拾起三张信纸细看,只见那信纸上赫然写着:
  在下神龙教左圣使郑锦华,久慕小主盛名,一直无缘拜会,甚为遗憾!今奉命捉拿逆犯,惊闻小主至此,不胜欣喜;又闻坊间诸多流言,颇于小主不利,在下甚为小主忧虑。坊间盛传,逍遥阁欲与神龙教联姻,夏阁主欲招神龙教孝圣童为东床快婿。更有恶言诽谤者,谣传小主昨夜便与孝圣童颠鸾倒凤,成鱼水之欢。在下甚为小主清誉担心,也替夏阁主忧心忡忡。试想,若夏阁主惊闻此事,该何等震惊?自古“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旦此事被别有用心者利用,传闻江湖,小主日后当何以自处?
  纵使小主“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孝圣童何许人也?一登徒子耳!在下甚为小主不值,也为小主忧心,望小主勿被其俊朗外表、如簧巧舌所骗。自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窃以为正是孝圣童之写照。早闻孝圣童风流成性,阅女无数。先是求合神龙教圣女香雪海,屡遭拒绝,竟恬不知耻,表面正人君子,暗地灌酒下药,欲行不轨。幸而此事被圣尊撞见,严加申斥,方保圣女清白。后不思悔改,又故技重施,终俘获圣女芳心。但其始乱终弃,后又勾搭神龙教圣女玉玲珑,酒后乱性,举教震惊,令圣女香雪海几度自残,险些殒命,让人不胜唏嘘!
  但自古“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女”,今圣女香雪海自污清名,为孝圣童承担罪过,已被下狱。孝圣童若尚有半分良知,当自往总教,以赎罪愆,并全圣女清誉!……
  晴儿看罢也气得双目圆睁,七窍生烟,大骂道:“无耻!”
  婉莹一愣,回头望着晴儿道:“你在骂谁?”
  晴儿疾声道:“当然是这个沈柏霖了,居然诽谤小姐,还重伤上官孝,实在可恶至极!更让人气愤的是,他居然威胁我们,暗示要将昨晚之事通知老爷,还要广布江湖,这还了得!婉莹姐,如果老爷知道此事,恐怕要雷霆震怒啊!”
  婉莹冷笑一声,摇摇头道:“我只要去信一封,我爹自然什么都明白。至于传闻江湖,他们无凭无据,也重伤不了我。这些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
  “怕这信上内容半真半假?”晴儿眼珠一转,抢答道。
  婉莹点点头,又回忆了一遍道:“他说的两件事,都好像半真半假。前一件事说天赐灌酒下药……”
  “天赐是谁?”晴儿诧异道,突然瞬间明白,嘿嘿一笑继续道,“那他的师弟叫什么?”
  “你都是名花有主的人了,问这么多干什么?提前做铺陈吗?”婉莹忍不住屈指敲打她,继续道,“他叫天佑,你想知道更多,亲自去问啊,只要某人不嫉妒。”
  “哪有什么某人啊?”晴儿嗔道,“我还是待字闺中,一身清白。不像某些人,‘颠鸾倒凤’‘鱼水之欢’,啧啧……”
  “小心我捏死你!”婉莹眉头一皱,面现怒色,突然一把夺过信纸,嗔道,“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说正事。”
  “快说快说,怎么半真半假了?”晴儿忙嘻嘻一笑,挽着婉莹胳膊道。
  婉莹缓缓步到桌前,慢慢坐下,叹息道:“前一件事,他说天赐‘灌酒下药’,光凭接个不足为信。但他又说‘圣尊撞见,严加申斥’,我倒觉得不像是捕风捉影。后一件事,他说天赐‘酒后乱性’,哼,看下午天赐的酒量,真难说啊!而且他又说‘举教震惊’‘香雪海几度自残’‘自污清名’‘已被下狱’,我觉得不像是无中生有。你说呢?”
  晴儿沉思片刻,绕桌踱步,突然趴在婉莹肩上,附耳轻声道:“要不,咱们试试?看看他是不是‘酒后乱性’?”
  婉莹脸一红,侧首嗔怒道:“你都不知羞的吗?要试你去试!我真是十分好奇,是不是像你这样行过周公之礼的人,都特别如狼似虎?就见不得英俊男子,恨不得‘一亲芳泽’!”
  “婉莹姐,你生气了!”晴儿捂嘴笑道,似乎并不生气,还一脸坏笑。
  “我懒得理你!”婉莹长吁一口,默默趴在桌上发呆。
  晴儿也忙趴在她对面,痴痴地望着婉莹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个香雪海还蛮可怜的。”
  婉莹也眼神迷茫道:“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甘心自污清白,替他下狱呢?如果不是刻骨铭心,谁会这么做呢?对了,如果换做子龙,你会替他下狱吗?”
  晴儿一愣,立刻上身微抬,瞪眼挑眉道:“怎么可能呢?我替他下狱,让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过着快活神仙的生活?我有病啊?”
  “嗯,有道理啊!”婉莹点点头道,“看来这个香雪海真是有病,还病得不清,说不定得了失心疯呢?”
  “呵呵……”晴儿笑得花枝乱颤,趴桌不起。
  婉莹瞪了她一眼道:“有这么好笑吗?我怎么没觉得?”
  晴儿轻咳两声,小手微抬,伸出食指,点点婉莹道:“婉莹姐,你在污蔑人家哦!”
  “哪有?”婉莹身躯一震,一脸吃惊道,“是你先说她有病,我随口附和下,怎么就成了我污蔑人家哩?依我看,你也有病,也病得不清哩!”
  “对对对,我也有病。”晴儿捂嘴笑道,“就你没病!哦……那为什么满屋子醋味这么重呢?是不是有人喫醋了?”说罢,故作惊慌地抬起自己衣袖闻闻。
  “对,就是你喝醋了。”婉莹抬眼笑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你绝不替他下狱,免得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多重的醋味啊,都快熏死我了!”
  “哼!”晴儿嘟着嘴道,“婉莹姐这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给我下套!”
  “不说这个了!”婉莹轻声道,“要不,咱们想个办法探探虚实?”
  “我才不去!”晴儿双手插胸,昂头道,“免得被人说我贪恋美色,‘如狼似虎’。”
  “呵呵……”婉莹忙起身过来,双手搭在晴儿双肩,轻轻按揉道,“别生气嘛,我刚才也是情急说的,算不得数。”
  “不管!”晴儿扭过头去,傲娇地嘟着嘴,一脸得不高兴。
  “吭!”婉莹轻咳一声,歪着头瞅着晴儿道,“你要不去的话,我可要抢你的龙儿了!”
  晴儿面色一怔,气性更大了,冷淡道:“哼,又不是我家的猪羊犬马,谁愿抢谁抢去,只要他愿意被抢,我才不在乎呢!”
  “当真不在乎?”婉莹又悄悄探头到右边瞅着晴儿。
  晴儿登时又将头扭向另一边,气呼呼得不言不语。
  “哎……”婉莹望着窗外叹气道,“真是可惜啊,当初我为什么不答应爹爹呢?如果答应了,也不会让某人暗度了陈仓。”
  晴儿身躯一震,眨眨眼睛,登时明白了。她赶忙起身拉着婉莹衣袖,轻声问道:“婉莹姐,阁主真的想把你许配给……”
  “瞧把你吓得!胆小鬼!”婉莹敲着晴儿小脑袋,嗔道,“你放心吧!爹爹虽然最属意子龙,但我早看出你们俩郎情妾意,所以我已经一口回绝了。我不会抢你家的‘猪羊’,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一下,去把我家的‘犬马’牵来?”
  “呵呵……你家的?”晴儿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不住拊掌。
  婉莹面一红,轻嗔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把我驾的犬马牵来’,是‘驾’不是‘家’!”
  晴儿摆着手,笑着手舞足蹈地跑开了。婉莹摇摇头,一抹额头,已经一头冷汗。忙回身去擦擦汗,又赶紧补补妆,对着镜子左顾右望,不禁拿起梳子又梳了梳头发。才梳到一半,一眼瞅到梳妆台信纸,眉头一皱,凤目微睁,一甩手将梳子狠狠扔到梳妆台上,抄起信纸转身便往外间走去。
  不一会天赐一头雾水地跟着晴儿来到婉莹房间。晴儿仍然不住地窃笑,偷偷瞟着婉莹和天赐。天赐见婉莹和晴儿一个满脸怒容,一个满面春光,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沉默,不敢吱声。
  婉莹瞪了晴儿一眼,道:“你还不去睡觉?”
  晴儿眨眨眼,一脸无奈地摊手道:“我不能走啊,昨晚都差点出事!”
  婉莹一怔,旋即嗔道:“你等下不会再回来?”
  “几时呢?”
  婉莹心烦意乱,一时难以决断,便摆手道:“随便你!”
  “哦……”晴儿一脸不舍的转身离去了。
  天赐突然觉得胸口莫名的压抑,房中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他心里一咯噔,预感有大事要发生。
  婉莹招招手,示意天赐坐下,然后回身取来茶壶和茶杯,轻声问道:“要喝什么茶?雨前还是龙井?”
  天赐缓缓坐下,忙摆手道:“晚上不宜喝茶,还是白开水吧。茶是提神之物,你也最好别喝!”
  婉莹眉头一皱,心下疑惑道:“你想让我昏昏欲睡吗?”
  天赐一听,顿觉诧异,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怕你喝了晚上睡不着。”
  婉莹轻轻一笑道:“还不是一个意思,两种说辞。归根结底,还是意味深长……”说罢,抬眼瞅了瞅天赐,然后给自己沏了杯茶,又给天赐倒了杯水。
  天赐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觉上唇火辣,忙放下茶杯,不住往上唇吹气。
  “呵呵……”婉莹坐下掩唇笑道,“你怕是个呆子吧?这是刚倒的开水!”
  “失礼失礼!”天赐忙右手扇风道,“在下一时着急。”
  “你急什么?”婉莹左手撑脑,胳膊肘拄着桌子,盯着天赐道,“我说中你心事了?”
  “什么心事?”天赐一脸疑惑。
  “你说呢?”婉莹目光如炬,凝视着天赐道,“曾几何时,你有没有对什么人钟情过?”
  “咳咳……”天赐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忙移开目光,瞅着桌面道,“有!”
  婉莹心里一咯噔,不禁长吁一口气,望着天赐,道:“她们叫什么名字?后来呢?”
  天赐一愣,心中疑惑不解,婉莹竟然用“她们”二字,让天赐十分震惊。他不知道婉莹是虚言诈他,还是知道了什么。不禁心下暗忖道:“如果此时我实言相告,她必定心存芥蒂,如鲠在喉,到时候我岂不是作茧自缚?可如果虚言欺骗,难保日后谎言没有拆穿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如何面对她?她又岂能再信我?那我不是自掘坟墓吗?该如何办才好?不如半真半假回她,一来不算骗她,二来也免得她心有不悦。”
  “想好了吗?”婉莹右手端起茶水,朱唇微启,吹出一阵香风,斜睨着天赐道,“准备怎么骗我?”
  “哈哈哈……”天赐笑着手摸额头,抹去些许冷汗道,“在下没打算欺骗姑娘,我准备实言相告。”
  “说来听听!”婉莹晃着茶水道,眼皮也不抬一下。
  天赐忙起身背对着婉莹道:“她叫香雪海!”
  婉莹一听“香雪海”三字,心下一震,不禁眉头微皱。
  天赐叹息一声道:“她是神龙教圣女,她一直很照顾我,这次能逃出神龙教,全靠她的易容术和密道。唉……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山水不相逢,流年竟成空。”
  “过去了?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婉莹眼眸流转,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之笑。
  “当然!”天赐微微侧首道,“如果再相见,恐怕便是在黄龙堂的‘虎头牢’了!”
  “哦?”婉莹黛眉紧皱,心下暗惊,望着天赐道,“你既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为何当初不带她一块走,却留她一个人在神龙教受地狱般的煎熬?”
  “不是我不愿意,是她不愿意走……”天赐一字字缓缓道,语气中尽是惋惜和不舍之情。
  婉莹冷笑一声道:“心甘情愿画地为牢吗?当真是呆子!竟不知神女有心,襄王未必有意。”
  “嗯?”天赐猛然回头,诧异地盯着婉莹,心下疑惑不解,忙坐下来疾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意中人?”
  “这还用猜吗?”婉莹冷冷地盯着天赐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我知道什么?”天赐一头雾水,双目迷茫地望着婉莹道,“当初我要带她走,她自己说,她还寻一个人。”
  “寻什么人?”婉莹一脸疑惑地追问道。
  天赐摇摇头,一脸无奈地道:“这我不能说,这是雪海的秘密。雪海既然信任我,告诉我实情,我如果转身便说出去,岂不是小人行径?相信你也会瞧不起我的,不是吗?”
  “哼!”婉莹冷哼一声,满脸疑惑地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对他的话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半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意中人也许便是你?”
  天赐刚端起茶水,不禁停在空中,良久道:“不会的,我们相识三年,如果是,我岂能不知?”
  婉莹见天赐始终不肯直言,只好单刀直入,冷漠地望着天赐双目道:“灌酒下药,被圣尊撞见,严加申斥,这是怎么回事?”
  天赐目瞪口呆,不觉身体后倾,椅子后移,发生吱吱声。他一脸震惊地瞪着婉莹道:“你听谁说的?这都是无稽之谈!”
  婉莹冷笑道:“我先问的,似乎该你先回答。”
  天赐猛然离座道:“你若不说谁说的,我便拒绝回答!”
  婉莹抬眼斜视着天赐,慢慢从右边袖中掏出三张信纸,将其中两张扔在桌上。
  天赐忙抓起信纸,竟越看越气,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突然一把撕碎信纸,右手一甩,扔在地上,气愤道:“这很明显是离间计!你就拿两张这样的信纸来质问我?是不是他说什么我便要承认什么?那他说昨晚我们颠……鱼……鱼米之欢,我是不是也得承认?你……你自己说,我昨晚做什么了吗?我有动你一根汗毛吗?”天赐不禁越说越气,最后竟语无伦次了。
  “有!”婉莹猛然站起来,面如冰霜道,“你不说,我倒想不起来!昨晚谁允许在我房中过夜的?这是女子闺房,你不知道吗?传扬出去,我以后如何做人?又如何嫁人?你想过吗?还有……”婉莹走近两步,逼视着天赐道,“谁允许抱我上床的?又是谁给你的权力动我被子的?”
  “不是,”天赐后退一步道,“昨晚不是你找我来的吗?我又不是潜进来的!”
  “我找你来,但我没留你过夜啊?我有说过吗?”婉莹质问道。
  天赐顿时语塞,轻咳一声道:“我……我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
  “早就什么?”婉莹突然面现怒色道,“他们能把我怎样?子龙、晴儿都在不远处,听到动静自然会来,他们能全身而退吗?倒是你,不由分说,抱着我便跑,占尽了便宜,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倒敢问我要人情!”说罢,左手攥拳,一拳捶在桌子上。
  天赐眼神闪烁,右臂抬起摆摆手,长舒一口气,狂点头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咱别吵了行吗?你想让我承认什么?承认给雪海下药?承认勾搭玲珑?还是承认昨晚欺负了你?嗯?”天赐盯着婉莹,气喘吁吁地道。
  两人四目相对,天赐满脸气愤,婉莹更是怒容满面,两人就这样相互直视着对方。突然婉莹左手抬起,捏着一张信纸,斜睨着信纸,冷冷道:“你好好看看这最后一张信纸上的内容!”说罢,纸张滑落,落于婉莹脚旁。
  天赐忙蹲下一把抓住信纸,却突觉不妥,赶紧后退一步,仔细审视纸张内容。突然双目无神,魂不附体地背靠门边,手中信纸也逐渐被攥得褶皱不堪,最后成了一个纸团。半晌喃喃自语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女……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突然眼睛一亮,天赐登时转身飞奔而去。
  婉莹忙追至门外,扶着门边望着天赐飞身而去的背影,朱唇微启,想开口大喊,却终究没有喊出来。婉莹正要回身,却瞥见天赐拉着天佑匆匆向楼下奔去。婉莹忙奔至走廊栏杆边,望着楼下,不禁黛眉紧皱,双唇紧咬,右手攥拳,重重地撞在栏杆上……此时再回想往事,一封信笺,竟让二人撕破脸皮,情意全无,最后落得不欢而散,婉莹心中不禁隐隐作痛,后悔不已。但天赐看到信纸后的反应和神态,以及他对香雪海的称呼,都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们之间曾有过刻骨铭心,甚至是余情未了,这让婉莹感到屈辱和愤怒,不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蹲在栏杆下,捂胸咳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