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陈年旧事

  第三百九十七章陈年旧事
  落明婷知道云柔说的是实话,江一阳的双剑和内力修为本就冠绝天下,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至于云柔,当年在鬼暮总舵的一战也是名扬天下。两个人珠联璧合,可不是相加那么简单的,落明廷的实力在江一阳之上,但自己身受重伤,无法成为哥哥的助力,二打一,这个胜算真的无可预料。落明婷知道需要拖时间,不动声色地说到:“江一阳,你好歹也是所谓的正道魁首,难道也要做这种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丑事吗?你空离的门风哪里去了,你欺师灭祖倒是深得你师父的真传。”
  江一阳淡淡地说到:“果不其然,江湖传闻中的落明婷就是个耍嘴皮子的,比起你哥哥,除了伶牙俐齿,好像就没剩下什么了。你倒是足够清醒,知道落明廷以一敌二没有十足的打算,想要拖时间,等到海上援兵的到来。这点小把戏,就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施展了吧,既然你喜欢拖时间,我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我们从这里远眺,看不见大船,今天现在只有些许微风,就算是小船用力全速冲刺,最起码也还要一刻的时间才能到达,这点时间,足够斩杀落明廷了。”
  落明廷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尽是杀气,不屑一顾地说到:“所谓的少年天才,不过是名声在外,吹出来的天才,这些年在我手下陨落的天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天才的陨落,你只会是下一个,却绝不是最后一个。落明婷已经身受重伤,对你们已经没有威胁了,不妨做个君子协定,等我倒下之后,她的性命再由你们做主。但在我们交手的过程中,你们可以随便一起上,用尽的你们的手段。”
  江一阳突然就变得冷漠起来,眼神里已经开始冒出血丝了,杀气四溢,背后长剑突然出鞘,眼神顺着剑尖方向盯着落明廷,恶狠狠地说到:“落明廷,玉罗刹,你也配说这句话,你和你手底下的亡命之徒何曾这样做过,一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恶魔居然也会说什么君子协定,这难道不是对君子协定最大的侮辱吗?从我踏入江湖那一刻起,我就学会了一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算起来,你还算我的半个师父,是你教会了我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在我和家人身上所用的一切恶毒手段,我都会每一样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的妹妹不是身受重伤吗?你不是在乎她吗?我偏偏要拿她下手,当着你的面取了他的性命,让你也感受一下什么是肝肠寸断。”
  落明廷挡在了妹妹面前,不屑一顾地说到:“江一阳,看样子你是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寒刺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居然还与其同流合污,我要是你老子,非得从地底下爬出来弄死你。”
  江一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到:“玉罗刹,十多年前李家村的那一笔债也是时候该还了,我原本以为你好歹还算条汉子,怎么,现在躲躲闪闪的,是要一推二六五,把所有责任都往寒刺身上推,是害怕我报仇吗?寒刺的仇,自然会报,但比起寒刺,你才是最令人恶心的,借刀杀人的鬼把戏,现在就还给你。你当年威胁寒刺对我家出手,令我家破人亡,就算隐居山林,也不愿放过,千里追杀,我父母就是被你逼死的。若不是我们哥三命不该绝,早就死在你的手里了。今天,我一定要你尝尝亲人死在面前的那种无可奈何与悲痛欲绝。”
  云柔从来没有见过江一阳这个样子,就算是面对罪大恶极之人,他也从未是这个表情。云柔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现在还不是时候,就算有机会,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谁的心里还没有点小秘密。作为他的女人,只需要在这一刻做他背后的依靠。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可怕的伤心之处,不管平常如何平静,但只要触及那个地方,便如同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没有人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落明廷漫不经心地说到:“要不是当年的寒刺尽是酒囊饭袋之辈,就凭你们三个孤魂野鬼,也想溜出李家村。当年就应该我亲自出手,也省得现在这般麻烦。江一阳,你父亲江飞是间接死在我手上,但对于你,我有了亲自出手的兴趣。别高看了自己,就算你师父亲自到了,不过一刻的时间,我也还是守得住的。等我的人到了,一定让你死无葬生之地,尸首无存。”
  江一阳回到:“今天就算拼尽我的最后一丝气血,也要为父报仇。今天,我们双方只能由一个人站着走出去。对付你,无所不用其极,云柔,虽未成亲,但你也算我江家之人,随我一起斩掉仇人首。”
  云柔也是同仇敌忾地说到:“一阳放心,我既是江家之人,自然会做我应做之事,但有一点,我不能帮着你趁人之危,残害身受重伤之人。设计杀害父母亲之人必然是落明廷,落明婷虽不是什么善类,但毕竟没有沾过父母的血,说到底,我们的仇人只有一个落明廷。仇恨会让人迷住双眼,更会令人迷失自己。我喜欢那个敢爱敢恨,有仇必报,有礼有节的江一阳,我相信他不会滥杀无辜的。落明廷明知道不是你我对手,便使出了攻心之计,抛出陈年往事,攻击你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以此扰乱你的心智,拖延时间。心若是乱了,剑也就乱了,又何谈报仇,弄不好我们也会身首异处,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都死在这里吗。对手增援的人已经扬帆转舵,转瞬即到,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就是动手的最后时机。”落明廷确实是个攻心的高手,以他的修为,若是没有包袱,江一阳和云柔二人确实困不住他,可要想带着妹妹离开,就必须耍些手段,只要江一阳乱了,便有了固守待援的机会。江一阳毕竟是个少年,年轻气盛,加之对手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若是普通激将法,倒也不至于上当,只是事关父母,无可避免地就中了落明廷的圈套。
  云柔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江一阳迷乱的内心总算是清醒过来了,心静了,剑便稳了。江一阳把自己身上多余的东西都轻轻放在脚边,紧了紧腰带,寒霜剑和焱阳剑同时出鞘,寒气和焱力四溢,这样的内力压迫,就算是落明廷,也是平生罕见。云柔则是站在一旁,盘腿就坐在一旁较高的大石头之上,黑罩子一揭,其中的古琴便落在了双腿之上,双手轻抚琴弦,随时可以演奏出无与伦比的琴声。对于身边的人而言,确是人间天籁之音,但对于敌人,就是阎王催命之曲。
  落明廷还在拖时间,对着云柔说到:“不愧是解忧谷两位掌柜调教出来的,永远都保持着一颗平和的心,比起江一阳,你还算是个不错的对手。但江湖打打杀杀这种事,一个漂亮姑娘是不应该随意插手的。更何况,你不过是个未过门的媳妇,还是不要拼命的好。毕竟,江一阳要是死在我手里了,你可是欠我一个天大的恩情,自由自在地活着,重新找个好人家不好吗?可你要是随着江一阳一起送死,有意思吗?黄泉鸳鸯,听着好听,可是等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云柔的手轻轻拨弄琴弦,面不改色地说到:“江一阳是我云柔的男人,你应该庆幸你的手段还没有来得及用在他的身上,否则,别说是你,就算你背后的漕帮,不搅个天翻地覆,算我输。江一阳若是有半点差错,我不介意用任何手段让你后悔,至于你妹妹落明婷现在一定是一具尸体。你在拖延时间,那也是我想要的,现在够了。你足够幸运,一首新曲送你下黄泉。”云柔的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琴弦,一抚一捻之间,一曲《安亡灵》已经开始演奏,起调便极尽悲凉凄婉,眼前就好像出现了送葬的队伍敲敲打打,身后跟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子女。心中的悲伤无人可见,或显于脸,或显于眼,但对于音律大家,琴瑟通心表于声,或喜或悲皆在此,也唯有此,听者才能感同身受。
  声音所过之处,内力贯绝其中,犹如一道道刀锋,割破每个人的内心。比起《破阵》的冲击力,这首曲子更像是安魂曲,琴音侵心,若是修为低些,单这琴音,多少人便会一睡不醒。落明廷把自己的衣服撕下来一块,递给了妹妹,煞有介事地说到:“小心点,这琴音有古怪,你受了重伤,自己把耳朵塞起来,调节内息抵挡。”落明廷黑道白道混迹半辈子,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攻击手段,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云柔的曲子一直都是柔和的,但就在起承转合的一瞬间,内力锋刃从指间而出,和一般剑气别无二致,冲击力更甚。每一道锋刃的冲击方向不一,但冲击的间隔是有节奏的,只不过,这样的冲击方式就算是对于懂音律之人想要破解也是困难重重。因为云柔曲子是自己的新作,其中的韵律节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即便是音律天才,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内力锋刃冲击,也很难跟上其节奏。更何况,云柔本就是音律天才,试问这江湖,有几人能够与之匹敌。玉罗刹虽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毕竟修为的底蕴还是在的,一道六芒金锁光阵瞬间起来,挡住了所有的内力锋刃冲击。六芒金锁光阵,几乎是罗刹手底下有点修为的二流高手都会,但内力修为决定了六芒金锁光阵的上限,落明廷的内力修为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云柔演奏的时候,双眼微微闭上,很享受这种演奏的快感。云柔利用内力锋刃的每一次冲击,不断寻找六芒金锁光阵的破绽,需要为江一阳赢得缓冲的时间。冷静二字,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但时不我待,对于江一阳而言,一盏茶的功夫就是最多的了。
  云柔找不到对手六芒金锁光阵的破绽,这就好像一个铁桶,范围性的攻击正和他的意。云柔发现了这个缺陷,曲子还在继续,但内力也在积蓄。又到了一个转调的时机,云柔的一只手突然把琴弦紧紧地抓住,一道冲击力十足的内力锋刃便脱弦而去。内力锋刃离开的之后,几乎是贴着地面而去,毕竟是沙滩,海沙被锋刃席卷,一瞬间,有种风卷残云之势。云柔知道单凭这样一道内力锋刃是不可能冲破六芒金锁光阵的阻拦的,后续跟进无数道,一道更胜一道,每一道都攻击一个点。
  落明廷依旧是不屑一顾的冷脸,看着铺天盖地全速冲击而来的内力锋刃,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六芒金锁光阵是自己所创,他的优缺点没有比他再了解不过了,以点打面,寻常不过了。若不是落明婷收束了自己的手脚,江一阳意乱情迷的一瞬间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现在也不妨事,守住这一刻的时间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