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训斥百叶
百叶先是迈步走到门前，余光扫了屋内一眼，站在门前愣了那么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朝着百雾的床前走去。百雾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旁的江一阳正用自己的内力吊着他的一口气。
百叶试探着喊了几声：“哥哥”，却没有任何回应，只得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百雾并未睁开眼睛，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虽弱，却是异常平稳。百叶低头看了一眼百雾，再看看屋子内的摆设和人，除了江一阳也就一个贴身侍女了。百叶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大忌，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一旦百雾醒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是免不了的，搞不好还会被百雾趁机夺权。
就在百叶转身离开的时候，百雾突然睁开眼睛，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意思，眼睛半闭着，手臂无力地平举着，指着百叶的后背训斥到：“百叶，我看你越来越放肆了，老子都还活着，你就带人来逼宫，老子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要对百毒门的兄弟下毒手了，欺师灭祖的事情你不是做不出来。”
百叶缓缓地转过身来，堆着笑脸说到：“哥哥，瞧你这话说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再怎么说我也是百家后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骨肉亲戚下手。今天之所以行此冒失之举，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还望哥哥不要介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又怎么会知道江一阳会耗费自己内力为您疗伤呢？”
江一阳耗费了太多内力，在百雾贴身侍女地搀扶下坐在了桌子边，一手擦着脸上的汗珠，一手吃力地拿着杯子喝茶。百雾看了一眼江一阳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盯着百叶说到：“百叶，我可以和你明说了，只要老子活着一天，老子就永远都是这南疆之主，要是你再敢做这样的僭越之举，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百毒门家法。”
百叶只能唯唯诺诺地说到：“哥哥，我一定谨遵金令，以后再也不敢了。”
百雾依旧用吃人的眼神看着百叶说到：“百叶，你老子记住了，不管老子是活着，还是化作一抔黄土，老子的遗命你都必须给老子遵守，否则，就算老子死了，也会从地下爬出来把你带下去。”百叶只能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无言以对。
百雾看着站在原地的百叶，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扶着床框，大声地吼叫：“百叶，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南疆之主注定与你无缘。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辅佐新任南疆之主，要么离开南疆，至于第三条路，欺师灭祖之人，死路一条，我想你不会选的。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前面两条路，把自己的心给我好好收一收。”
百叶只能悻悻地回到：“哥哥，我知道了，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带着他们走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百雾看着百叶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跑了出去，整个人靠在了被子，双手无力地垂在床边，痛心疾首地说到：“江一阳，又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弟弟，自小野心滔天，但修为有限。今天你也看到了，要不是有我压着，南疆指不定会因为他乱成什么样？”
江一阳拿着一杯茶，走到床边，递给了百雾，笑着说到：“行了，老狐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里人不听话了，训斥几句也就是了，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你也是老江湖了，又不是没见过没听过，我这个人一向嘴巴严，今天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的。”
百雾接过茶杯，笑着说到：“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我现在这个样子，顶多也就这两天事情了，倒是省得你浪费内力了。反正死人管不了阳间事，后人自有后人福，至于造化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江一阳回到：“算了，别想那么多，什么时候好起来，我们再在一起喝酒聊天，要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就好好歇着，我也累了，回去睡一觉再说。”
百雾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有些吃力地说到：“江一阳，慌什么，就你的内力修为，这点内力输出，对你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乖乖坐在这里，我有点事情需要和你好好谈一谈。”
江一阳笑着回到：“老狐狸，你这有些得寸进尺啊，算了，今天你救了明哥一条命，我算是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尽可能帮你办到。”
百雾有些无奈地说到：“江一阳，你这个人确实不一般，我要是不施此巧计，恐怕我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江一阳淡淡地回到：“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了，这个计谋，中了也就中了。这是我对岚姐的承诺，别说是这小小的阴谋诡计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都在所不辞。你就别憋着了，也免得我在这样糊里糊涂的。”
百雾看着门口的方向，淡淡地回到：“江一阳，说句实在话，你帮我也是帮你们空离谷，南疆一向是你们的后方，一旦后院起火，你们还有得安宁吗？现在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百叶明显撑不起来这个局面，我的意思是，一旦我埋在黄土之下，若是南疆有什么变故，你必须帮我把益儿扶上南疆之主的位置。”
江一阳笑着回到：“老狐狸，你的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出来了，但你这有些强人所难啊，你知道我的性格，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除了霜姐和益儿，我真的不好插手你南疆的内部事务。”
百雾有些无奈地回到：“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自然清楚你的脾气秉性，可是，我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管你愿意与否，这件事都由不得你我了，你答应是最好，要是不答应，我就只好用人情来逼你了。”
江一阳有些无奈地说到：“老狐狸，我们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了，身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情义这种东西，最不适合我们，多少人就是因为所谓的情义白白丢掉性命，所以我打算做个无情之人。至于我欠你的，恐怕可能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百雾有些着急地喊到：“江一阳，不要和我说什么下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的人情这辈子还好了。反正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人把你的坏名声传遍整个中原，我看你怎么混下去。”
江一阳一副死皮赖脸地说到：“老狐狸，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别说是忘恩负义这样的小事情，只要不与空离谷有关，我都毫不在意。算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今天这个事情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懒得和你磨嘴皮子了。可是这件事情，我们都是旁观者，替小师弟做不了主，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做太多也都是无济于事。”
百雾的贴身侍女让外面的人全都进来，百雾和江一阳两个人直愣愣地看着百益，几个人心里都是有些发毛的，尤其是百益，更是浑身不自在。百雾语重心长地说到：“益儿，之前我们父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正式地谈过百毒门的未来，现在我想听听你自己的看法。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你最好的兄弟姐妹，有什么话不妨开门见山。”
百益被父亲也是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低着头沉思了好久才说到：“父亲，我的性格您是知道的，说句实在话，我对百毒门掌门之位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很喜欢空离谷这个地方，我想有时间就去那里常住，也报答师父师娘的重生之恩。”
百雾拉着百益的手，慈祥地说到：“益儿，父亲知道你的性格，你一向静得下来，尤爱医药书之类的东西。可你该知道，你是我百雾的儿子，百毒门的少掌门，这是你无法摆脱的宿命。这世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不喜欢就可以避过去的，这份重担你必须挑起来，尽管这不是内心最想要的。”
百益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到：“父亲，我知道您的意思，或许，我和一阳师兄一样的命运吧，我们都向往自由自在，可江湖中人，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父亲，这个差事，我接下来了，守好南疆，也就是间接为空离谷做贡献，自然也就可以报答师父师娘的救命之恩了。父亲，还请您宽心，只要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百雾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叹了口气说到：“益儿，苦了你了，作为父亲，我本该由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父亲不止是你的你父亲，还是这南疆之主，一方安定总是大过于儿女情长的。父亲相信你，就算将来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百益有些焦虑地说到：“父亲，我自知自己的本事，无论威望还是能力，比起叶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一旦叶叔出手的话，我的胜算真的不大。更何况，我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当年的百钰师姐似乎已经卷土重来了，她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百叶师叔再怎么说也是南疆之人，虽说可能把南疆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但至少他是热爱南疆这片故土的。百钰师姐则不一样，她是抱着复仇的心态回来的，必定血染百毒门。再说了，五毒门余孽虽说是疥藓之患，但如果处理不当，搞不好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确实有些棘手，我怕一旦稍有差池，万川城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百雾淡淡地说到：“益儿，父亲知道你的本事，太过光明磊落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事，要想做好南疆之主的位置，不仅要有威望，更要有手段。目前看来，百毒门当中一半的人还是父亲的亲信，他们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要父亲发话，他们必定全力辅佐你。可父亲的余威不可能保你一辈子，剩下的就看你收拾世道人心的本事了。当掌门是一门艺术，其中的诀窍旁人就算说的天花乱坠的也都不管用，只有你自己慢慢摸索才是你自己的。至于手段，这个你可以多多向你师兄学习，他可是真正的少年天才，在这方面有种莫名的天赋，八岁就来南疆拨弄风云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年的那一战，知道内情的南疆人，无人不服，就连你那个心比天高的叶叔，也都是心服口服的。”
江一阳笑着回到：“老狐狸，谬赞了，我和小师弟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罢了，谁还不想做父母亲身边的乖乖儿子。小师弟，我可是和你老狐狸保证过的，只要你答应了，我就得帮你让你舒舒服服地坐稳这南疆之主的位置，你可不能砸了我好不容易才在黑道树立起来的金字招牌。师兄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造诣了。”江一阳言尽于此，毕竟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他的身边，总要学会慢慢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