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紫怡轩
虽说有苏牧陪着喝酒,但江一阳总是有些有些闷闷不乐的。林清音似乎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拿了十两银子给他,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解忧谷的人还得在扬州待上一段时间,忙完未尽事宜。江一阳一战成名,扬州铺面上的大都掌柜都知道他,这些人巴不得江一阳一直在店面里吃喝,顺势和解忧谷攀上点关系,至少解忧谷的美酒供应日后无忧。但江一阳似乎早有察觉,从不轻易进去,即便盛情难却,也会把钱留下,江一阳自小就知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道理。
前些日子,安业城的南宫云青给他传来了消息,邀他紫怡轩相见,他们虽神交已久,但十年未见,也许相见时早已不认识彼此了。江一阳似乎有意把苏牧叫上了,他总觉得这个人的出现有些始料不及,就好像刻意接触一般,不知道他的目的所在,但江一阳也隐忍不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平静的水面,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只有动起来,才能水落石头现,雷响天下鸣。
按照与云青约定的时间,江一阳拉着苏牧一起出去了,为了把他骗出去,并没有告诉他目的地,知道紫怡轩的门口之时,苏牧才算是恍然大悟。
苏牧看着紫怡轩的门口,整个人突然一下子就定住了,不管江一阳怎么拉,依旧是纹丝不动。苏牧有些生气地说到:“一阳,都是男人,热血少年,愚兄理解你。但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惹不起,躲得起。”
江一阳很有头脑,也是有些生气地说到:“紫怡轩又不是什么人间炼狱,有什么进不得的。我反正是一定进青楼看看的,兄弟义气,为了彼此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小小的青楼大哥不会让我单枪匹马闯进去吧。”
苏牧的软肋被一阳彻底拿住了,只好无奈地说到:“一阳,我可没钱,你自己看着办。我可告诉你,进去的时候不该管的不要管,该管的也要视若无睹,这里的人太黑太横,我们极有可能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江一阳没有多余的废话,拉着苏牧直接走了进去,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衣着华丽的少爷突然迎了下来,见到江一阳的时候,赶忙抱拳行礼说到:“一阳兄,十年不见,无恙否?”
江一阳倒是不客气,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搂住南宫云青的脖子,笑着说到:“云青,你小子还是这么文绉绉的,我们可是好兄弟,不必这么多虚礼。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苏牧。”
南宫云青和苏牧相互行了礼,也就搂着腰有说有笑地进去了。到门口的时候,南宫云青把腰间的玉牌一亮,看门的人自然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了。
三个人直接上了三楼的雅间,别说,这紫怡轩的格局都是不错,和青玉苑的没有太多分别,只不过最中间的大堂是空心的八棱柱,中间是一个极大的舞台,三楼是最好的观赏楼层。与一般的青楼不同的是,装修极致雅致,全都是些名人字画,就连丝带上都是山水画,给人一种尽是文人雅客光顾的场所,格调似乎在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南宫云青上楼之后,早就有人向老鸨报告了。老鸨倒是也算识时务,几乎是小跑着上来了,南宫家的人驾临,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美事,没想到居然始料未及的从天而降。老鸨长得实在是磕碜了点,膀大腰圆,肥头大耳,就好像一个水桶一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最令人不悦的就是满脸的麻子,看着就好像门口的芝麻烧饼。原本就不具备美人的底子,却偏要学着别人浓妆艳抹,汗水一过,手绢一擦,在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但这个叫刘娘的老鸨,本事不小,经她手调教的姑娘,全都是一等一的,就算是争扬州的花魁,也是不虚的。
老鸨见到南宫云青,自然是极尽阿谀奉承,对着身边的跟班说到:“让凤凰和鸳鸯都别歇着了,赶快下来陪着云青少爷喝酒作乐。”这两个美人可都是紫怡轩的头牌,由此可见南宫云青的脸面。
南宫云青头都没有抬,阴冷地说到:“陪酒就不必了,把你的人也都撤下去,我今天来这里是会会朋友的,没事别来找骂,让云柔姑娘早些出场就是了。”云柔姑娘的舞蹈也算是紫怡轩的招牌了,尤其是那一支云游九天的舞蹈,天下一绝,多少人不远万里就是为了一睹这芳颜和舞姿。
江一阳靠在椅子上,笑着说到:“云青,安业城的少爷就是舒服啊,无论去哪里都有人卖面子,不想我们穷乡僻壤的,既没钱,又没势,走在大街上,万一有人不顺眼了,容易被人打死了。”
云青喝了一口小酒,几乎是喷了出来,笑着说到:“你江一阳是那吃亏主儿,再说了,就你的武学修为,江湖的年轻后辈中恐怕是找不到对手了。对了,前些日子我遇到云遥了,她说在来扬州的路上被人好好收拾了一顿了,还要我暗中派人报仇呢?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小子吧!”
江一阳连连摆手,插科打诨,笑着回到:“云青,这事你可赖不到我的头上,南宫云遥那可是个大闹天宫的主儿,我就算是在解忧谷也听说过她的威名。躲都来不及,我哪里来的胆量去招她。”
南宫云青看着江一阳说到:“一阳,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本来那个小镇子就是你们来扬州城的交汇点,这天下敢出手教训我这个小妹的也就只有你江一阳了。再加上你刚才的表述,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你还是祈祷不要遇见她吧,她的倔脾气要是上来了,我反正是拉不住,你自己看着办。”
就在这个时候,苏牧看着两个人说到:“你们两个,别在瞎聊了,云柔姑娘可是要登台了,今天托两位兄弟的福,也算是一饱眼福,了却多年的心愿。”
江一阳和南宫云青也是暂时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台上。云柔姑娘出场的时候,全场的灯突然就熄灭了,只留下了屋顶之下的三个巨大的球形灯笼,直径约有一丈左右,灯笼的中间是一盏明灯,灯笼的内壁用特殊涂料加工,原本是是黄色的灯光,出来的就是白光了。至于灯笼的外壁,全都是一些云彩的剪影,随着灯笼有规则的移动,云游九天的外部氛围就算是烘托出来了,即便没有舞蹈,但就欣赏这光影的变化,就已经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了。
很快,云柔姑娘出场了,一袭白色纱裙,就连脸上也都是白色的纱巾,头上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品,素净中透着一股美。她的登场,整个大堂瞬间就沸腾起来了,掌声雷动,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云柔姑娘来的方向。一曲《春江花月夜》奏响,云柔姑娘从天而降,随着灯笼的移动,在她的脚下出现了一片白云,就好像是漫游云中的仙女,翩翩起舞的样子,令人神往。但最令人称奇的是,云柔姑娘身轻如燕,脚下明明没有任何支撑物,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动作,就好像云中漫步一般,看得周围的人啧啧称奇。
唯独江一阳和苏牧把头低了下去,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这点小把戏,在他们的眼里,还不够看的。一旁的南宫云青有些好奇地问到:“一阳,苏兄,你们似乎早就知道了里面的玄机,不妨给小弟讲讲?”
苏牧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屋顶的灯笼,笑着说到:“云青,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都是出来的吃饭的看家本事,要是贸然戳破,就没有观赏的神秘感了,你这钱不就白花了吗?还是留点悬念和神秘感的好。”
江一阳倒是无所顾忌,笑着说到:“云青,没有什么可值得吹嘘的,你仔仔细细地看一下云柔姑娘的脚下,由于上面白光的影响和西域天蚕丝太过细微的缘故,没人看得到罢了,这些江湖术士的小手段,居然也能够登上这所谓的‘大雅之堂’了。但云柔姑娘的轻功还是可以的,可以在这么细的天蚕丝上飞舞,也算是难得的了。”
简单的交谈之后,江一阳也没有在破坏这个气氛了,一旁专心致志地欣赏起这动人的舞姿,白光无瑕,美人起舞,再也没有这更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了。就在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音乐突然戛然而止了。没有音乐的舞蹈,就好像没有下酒菜的独酌,总是少了些韵味。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台下已经是一片叫骂声了,就连一向镇得住场子的老鸨也都亲自小跑着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了。好在云柔姑娘见多识广,没有管台下的谩骂和抱怨,依旧按照着原来的舞蹈继续飞扬。
江一阳不打算破坏众人的美感,从后背掏出了一只竹笛,来到了雅间的前面,倚靠在柱子旁,一个人顺着刚才的节拍,把断掉的琴声接了上来。江一阳的竹笛声空旷悠远,和刚才的琴声不是一种意境,但似乎更适合此情此景。在空中飞舞的云柔听到了琴声,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江一阳,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开始自己的表演。这个小插曲似乎没有改变人们的激情,反倒是多了一些韵味。江一阳和云遥从未见过,却又说不清的默契,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江一阳的笛声和云柔的步调很合拍,每一步都很那么那么曼妙和谐。很多人已经看过了之前的舞姿,但今天却是格外柔畅,行云流水,就连之前有些生硬的动作,也都是那么的美如画。
最后的高潮来了,云游九天开始之际,云柔姑娘先是用自己的身体简单地跃起,待积攒到一定力量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飞上了屋顶,把上面的纱布扯了下来,手里挥舞着纱巾,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落到了脚下的蚕丝网上,这一舞,绝对算得上是绝唱了了,至少前无古人,至于后有没有来者,就不知道了。
演奏完毕之后,台下又是雷鸣般的掌声,一个个都叫嚣着再来一舞,只可惜云柔姑娘一天只表演一次,这是规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更改。云柔姑娘回去的时候也是仙气十足,跳起抓住其中一条垂下来的丝带,整个人凌空荡了回去。果真是坠落凡间的仙女,十指不沾阳春水,无人可见美人面。
江一阳似乎有些恋恋不舍,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柔姑娘回去。两个人依旧是对视了一眼,江一阳似乎看到了云柔眼中的似水柔情,但他及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害怕这眼神交错间,自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