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别了,南疆
南疆的事情也已经处理清楚了，百毒门的人本来是要留一阳在南疆养一段时间的伤的，但一阳坚持要走，也就没有再挽留。过了五天，空离谷的飞鸽传书已经来了，不得不离开了。但在一阳离开之前，百雾把一阳留了下来，来到之前的谈判的亭子，只有这两个置身其中，百霜和柳叔两个人在远处等待，谁也不知道百雾的意思。
江一阳率先问到：“百掌门，你把晚辈单独留在这里，是有什么什么事情要交代吗？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谈，晚辈还是很敬佩前辈的为人的，只要是晚辈做得到的，一定照办。”
百雾看着远处的百霜，笑着说到：“一阳贤侄，你觉得我家百霜怎么样？”
江一阳不知道百霜的意思，笑着回到：“前辈，你说的霜姐啊，刀子嘴豆腐心，人还是很好的，我很钦佩她，一个女孩子却把百毒门的未来扛在肩膀上，确实不易。”
百雾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地说到：“一阳，我说的不是百霜的人品和责任，而是你对她真正的感觉。换一种说法，如果我把她许配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一阳的脑子瞬间迷糊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过了好久，才慢慢地说到：“前辈，您说笑了，霜姐是有自己事业和责任的人，他需要肩负起百毒门的未来；而我也一样，必须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空离派，包括生命。从客观上讲，霜姐离不开南疆，我也无法放弃空离谷，我们是不可能的。再者，就我个人而言，霜姐就好像是我的亲姐姐一般，你觉得可能吗？”
百雾听完一阳的话，心里也明白了，这件联姻之事算是黄了。百雾都要走了，一阳却在后面补了一句：“前辈，我觉得您有心结，否则您不会把这些事对我一个外人严明。霜姐算是我的亲姐姐，只要是有关她的事情，我义不容辞，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百雾还在犹豫，但看了一眼一阳单纯的小眼睛，说到：“一阳，我可以相信你吗？这么多天的相处，我看不太懂你，但我心里知道，你和百霜之间莫名其妙的感情是真切的。有些私人的事情，我可能不得不告诉你了，但这是我们百毒门的最高机密，我希望你能够保守秘密，就连你师父都不能说。”
一阳也是有些疑惑地问到：“前辈，您究竟在害怕什么，有话您就直说。我江一阳不是长舌妇，如果您信任我的话就说，如果觉得不合适的话就留着吧。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发一个毒誓。”
百雾听到这里，赶忙阻止到：“一阳，我相信你，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更不屑言而无信，不必发誓。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不吐不快，那我就对你和盘托出了。大概在十三年前，我有一个孽徒名为百钰，当年算是我的首席大弟子。和你一样，都是天赋极高的少年天才，她的制毒本事不在我之下，毒功的理解更是堪称百毒门千百年来第一人，小小年纪就已经打遍南疆无敌手了。但这个人心术不正，为了修炼至高的毒功，竟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连同门的师兄弟都不放过，多少弟子在暗中都成了她的试验品了，无辜惨死。后来事情败露，我本来是想保她的，但她依旧不思悔改，依旧我行我素。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百毒门中的所有长老联名要求处死她，以正门风。出于师徒情谊，我力排众议，只是废了她的武功并将之逐出师门，随她去了。本来我想着这件事情会给她一个教训，回心转意，做一个好人。为了不酿成大祸，我派人暗中监视她，处处照顾。但是没有想到，放逐的两年之后，她竟然毒死了监视她的人，至此消失无踪。寻遍南疆不见，为了掩盖消息，我只能对外宣布她已经死了，安抚南疆人的心。但就在八九年前，你师父暗中传信告诉了我一个致命的消息，幻化五苓散重现中原的安业城，这是我们百毒门的镇派毒药，除了历代掌门人，也就只有百钰会配置了，从哪个时候起，我就已经知道她已经被中原的某个门派暗中利用了。她这样的人，死性不改，只要对方能够为她的毒功修炼提供便利，便会俯首听命的。为了彻底铲除祸患，我派去中原走了几遭，也和你师父联络过，但都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我自己心里明白，她一定被某些人隐藏起来了，一旦有了合适的机会，她的破坏力会让中原掀起一番腥风血雨的。最可怕的一点是，她是有仇必报的人，一旦我死了，她一定会带着她的狐朋狗友卷土重来的。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万一明天我就一命呜呼了，百霜和百毒门该怎么办。我的亲生儿子百益虽说资质不错，但天妒英才，天生就是个病秧子，就连你师父都没有任何办法。百毒门这些年拿的出手的也就一个百霜了，但她的修为有限，一但百钰大举来袭，不可能挡得住的。至于其他能扛得起担子的，基本上都是和我一般年纪了，人才断档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我恳求你，一旦将来我有个不测，但愿你看在百霜的面子上，保百毒门延续下去，这也是我妥协的一个重要原因。”
江一阳听完百雾的话，明白了他心里的无奈，按照一般人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个占领南疆的一个最好的机会，只要百雾一死，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南疆收入囊中。但江一阳断然不会，一来是空离谷没有这个需求，二来，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辜负别人的信任，更不会把别人的信任当做自己谋取私利的工具。一阳一本正经抱拳行礼说到：“我江一阳在此发誓，只要我活着，誓死保着霜姐，就算是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百雾也是个明白人，叹了一口气，对着江一阳抱拳礼行说到：“老夫感谢一阳少侠的感慨义举，百毒门上下无不敬佩万千。你下午就要走了，柳亦和百霜还在等着你呢，道个别吧，我就不送你了，百益的旧疾复发了，我得守着。后会有期！”
江一阳也是抱拳回到：“前辈，晚辈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后会有期。”说着转身离开，百雾站在原地，看着江一阳远去的声音，眼睛有些模糊了，风吹的吧，但今天好像无风。
一阳快速来到了百毒门的门口，百毒门的大都数人都来为其送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离开了。众人止步于门前，百霜却是骑着马送出万川城，两个人一直走在最后，说着话。
百霜问到：“我师父把你留在后面，是有什么大事吗？”
一阳赶忙找理由搪塞道：“嗨，能有什么大事，你师父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有什么大事也不会告诉我啊，无非就是些细节问题，要我转述我师父。”
百霜相信了一阳的话，继续问到：“一阳，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还会是我最初认识的一阳吗？现在的你，我有些不敢认了。”
一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回到：“霜姐，我还是那个我，变不了的。但我已经不能只是那个单纯的我了，虽然不喜欢，但我必须去适应，这是我的责任。最后的分别了，不要再说这种有伤氛围的话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事情。”
两个人似乎短暂从这个氛围中走了出来，什么都聊，什么都谈，欢声笑语就连路上的行人都能听到，但也都没有奇怪的，在他们眼中，郎才女貌，没有什么不妥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百霜从手下人手里接过无心剑，交给了一阳，说到：“这是你的佩剑，昨天晚上我派人连夜挖出来的，算是物归原主了。”
一阳接过佩剑，套进剑鞘里，说到：“多谢霜姐，我就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东西。”
百霜继续说到：“你的内伤都还是半吊着的，虽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也要注意，没必要赶时间，走一段时间就歇了，千万不能累着。我知道你嘴馋，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这点碎银子你拿着，路上买点吃的。对了，这是百毒门自己弄的一个解毒药包，你随身带着，对南疆之毒有奇效。”
一阳接了过来，笑着说到：“百毒门果然是大户人家，霜姐也是大气的，我可不要脸地接下了。中原人说的礼尚往来，我也没有东西好送你的，这是我去上次去天机堂时得到的一个小玩意儿，算是一个小玩具，你留着玩吧。”
本来还想着继续说话的，但柳叔带着颜如过来了，笑着说到：“一阳，时间差不多了，兄弟们已经先走了，我让老三在前面带着，出不了什么事情的。你们两个一路上慢慢走，我已经把实情都飞鸽传书告诉你师父了，身体自己要注意。”
一阳笑着回复到：“柳叔，您就放心吧，我可一向是最会偷懒的，身上的这点伤无伤大雅。只是，柳叔都已经是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还得在南疆为空离尽心尽力，我等实在是惭愧，尤其是我，这辈子欠柳叔的，恐怕八辈子都还不清了。”
柳叔摆摆手说到：“一阳，我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尤其是你所谓的愧疚感，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天命如此，不必介怀。我在十年前就已经来到南疆了，注定后半辈子扎根这里了，空离弟子，只要心中想着空离，到处都可以是空离谷。颜如，回去的时候多照料着点一阳，大意不得。回到空离谷之后，替我向你师父和众位前辈问好。”
颜如只是简简单单地答了一句：“嗯”倒也是符合他的性格。
一阳策马而去，百霜在后面看着，大声地喊到：“江一阳，你什么时候再来南疆？”
一阳没有回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摆着手回到：“我也不知道，待霜姐出嫁之时，我来替姐姐送亲。”
百霜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了一些落寞，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嘴边轻轻地说到：“待我出嫁之时，你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了，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了了。”百霜和柳叔看着他们远处的方向，直到消失不见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出了万川城，一阳依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或者说，他短暂忘记了许多东西，倒也是他自己喜欢的事情。
一阳倒是开心了，但颜如的心里五味杂陈，倒不是害怕师父的责罚，反倒是心里的愧疚感一直无法遗忘。一阳越是不在意，自己的心里越是难受，一阳似乎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却似乎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