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收拾残局

  第三十章收拾残局
  林清音趴在了瀑布边的冰面上,由于冰层已经从原先的河床伸出来了很多,林清音并没有看见孩子落水的一瞬间,只看见了向四周扩散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向着岸边缓慢地“抖动着”,不一会儿,潭水的中间漂起了一块裹着孩子的布。原本就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林清音更加有些受不了,哭得更起劲了,眼圈红红的,有些涕泗横流的意思。一个劲扑在了冰块掉下去的位置,呆呆地望着,嘴里还在喊着些什么,没有人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至于旁边的朱丽,整个人彻底懵了,原本以为能够救回小公子,救赎自己心里的愧疚,但是现在,何玄用命也没能救回小公子,她欠着两个人的命,这辈子注定再难还清了,将来她还有何面目活下去,或者说又该以何种面目活下去。
  有时候悲伤过了头就是愤怒,便会不管不顾,就连心里的怜悯和道义都消失在脑后,即便是林清音这样的曾经江湖女豪杰,也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她将自己的泪水擦干,提起了手中的剑,转身一剑划破了眼前的冰墙,顷刻间,冰墙便齐整整地倒在了面前。林清音踩着面前的冰墙,迈着重重地的步伐向着远处放箭的黑衣人走去,她要用黑衣人的人头祭奠自己的孩子。三天前,她还只是一个待产的母亲,但世事弄人,她不得不拿起手中的剑,变得冷血,变得自己可能都不在认识自己了。
  黑衣人和南宫家的卫士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两帮人用弓箭对射着。尽管南宫家的人占据着优势地位,但是,一时间竟然不能够立马绝杀。林清音一步一步地走着,低着头,闭着眼,仅凭箭声来确定黑衣人的方向,剑尖划在冰面上,擦出一条白色的线,在冰面上很是显眼,声音有些清脆,只是被喊杀声和嗖嗖的箭雨声湮没了,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林清音阴着的脸,充满了杀气,唯有孩子的死亡,能够让一个放下杀伐,决定相夫教子的母亲再次利剑出鞘。
  突然,林清音加快了速度,擦出的冰痕也快速向着黑衣人的方向快速移动着。似乎没有黑衣人注意到她的出现,依旧专心致志地向着山上的人用箭雨还击着。林清音很快就已经到了黑衣人的跟前,最前面的黑衣人被她一剑斩下了脑袋,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林清音一脚踹到了空中,一剑破开,分成了两半,就好像葫芦瓢一样,只不过中间是鲜血淋漓的脑浆罢了,至于黑衣人的躯干,依旧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向山坡的方向半仰着。右手的食指还扣着弓弩的扳机,只不过,这一箭,他在没有机会发射出去了。旁边的黑衣人望着自己的同伙以这样的极其恐怖的样子死去,可是吓傻了。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而是望着旁边的人死去,明明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才是最可悲的。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扭头的一瞬间,林清音的利剑就像切菜一样简单,将黑衣人的双手齐刷刷地斩下,断口处的鲜血流得就好像江南一带下雨天的“屋檐水”(从房顶上的瓦沟里流出来的水),直直地滴在了冰面上,一声痛苦地喊叫就倒在了地上,杀猪般嚎叫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但是林清音可不想听见这样的声音,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胸膛,而后剑尖戳在黑衣人的喉咙处,轻轻转动剑尖,结束了他的痛苦。剩下的人反应过来了,向着上游方向的水面跑去,想要跳进河里,逃过一劫。但是他们太天真了,或者说是无知。林清音一脚踢起了冰面上的一支箭,一箭穿过最后面的黑衣人的后背,贯穿心脏,一箭毙命,前倾倒向了上游的方向,利箭插在了冰上,撑起黑衣人的尸体。前面还有黑衣人快速向着上游未封冻的水里跑去,一边跑,一边丢掉了手里一切的东西,希望少一分重量,增加一分速度。林清音一剑插在后面一个人的后勃颈处,将近五丈的位置,而脖颈的位置相对于身体的其他部位有些隐秘,但是林清音依旧一剑贯穿,这样的劲道和精准度,江湖上绝对是少有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摊,慢慢蔓延向四方。林清音快速到了黑衣人尸体位置,拔出了自己的剑,向前一个突袭,插在另一个黑衣人的后背,一脚踢在了冰面上,再次拔出剑,对着黑衣人的脖子一抹,又解决了一个。最后一个黑衣人跑到了,跳起,就在落入水中的一瞬间,一支箭从后进入了他的脖子的脖颈。水中撑了他最后的墓地。山上的人看着这样的杀人方式,竟然忘了继续放箭。南宫家的其他人吓呆了,尽管早就听过林清音的传说,但今日之所见,远比传说更令人印象深刻,终身难忘了。
  林清音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到了陆地上南宫家的卫士与黑衣人拉扯的战场。这时候,黑衣人明显顶不住了,剩下的七八个被围在了中间,但依旧背对背持剑对着南宫家的人,手一直在抖,不知是被武器碰撞的力量震到了,还是心里的害怕进而使手不停的抖动,后者应该占有更大的比重。
  黑衣人深陷困境,想要放下手中的武器,用投降的方式换回自己一命。再坚硬的心,只要看不到生的希望,便会想到投降屈服,尽管已经被训练过很多次,但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就在黑衣人即将要放下刀的那一刻,林清音走到了众人面前,用剑指着黑衣人,很愤怒地说着:“南宫家的卫士,你们还在等什么,把所有黑衣人全部杀死,血债要用血来偿。”
  “可是夫人,黑衣人已经要投降了,现在要是动手的话,恐怕有些……”旁边的一个南宫家的卫士拱手行礼问道。
  “他们手中还拿着刀,就是敌人,就算投降了,我也会用他们的命来偿债,所以,他们必须死,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林清音盯着回答问题的卫士。
  卫士被林清音的话吓得朝后面退了几步,就好像自己是黑衣人一样。其他的南宫家卫士明白了林清音的最后意图,用镰钩长戟向着里面胡乱地戳着,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太多的杀人技巧了。不一会儿,里面的黑衣人没有一个是站着的了,一个尸体扑在另一个上,鲜血一直在流着,只不过分不清是哪一个的了。旁边的南宫凌云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和黑衣人的对话被林清音听了个明明白白,并且今天的事,林清音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怪罪于自己身上,该怎样去面对啊。
  林清音从南宫凌云的面前走了过去,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也没有看他一眼,就连余光都不曾扫过,她已经对南宫凌云彻底的忽视和绝望了。走了几步,林清音蹲在了师兄的面前,问道:“师兄,清言师兄现在伤势如何了”
  林清语收回了自己的内力,摇摇头说道:“情况不容乐观,师兄体内的寒冰内力已经彻底释放完了,恐怕得从头来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师兄体内依旧内力充沛,只是好像寒气封锁了,隐藏在奇经八脉之中。以我现在的修为,恐怕不能有所作为,只有请师傅亲自为师兄疗伤了”
  林清音望了望师兄,心里充满了愧疚,要不是为了自己,师兄也不会遭一番罪。眼前的师兄还是那个外表高冷,内心似火的林清言嘛,苍白的脸和河面冰一样冷,整个身体的体温明显低于常人,犹如一个病人,看来,真的得请父亲林森焱下山了,尽管自己还不想面对父亲,但是为了师兄,无所畏惧了。
  林清音站了起来,走向了总管周宇飞的身边,说道:“总管,麻烦你通知一下南宫家的人,让他们立刻传信上空离谷,请我父亲出山来安业城。”说着将自己的佩剑落雨剑连同剑鞘递到总管的手里继续说道,“将这把剑交给传信的人,就说我师兄深受重伤,急需疗伤”
  总管望了南宫凌云一眼,得到示意后,便立刻吩咐下去了。
  说完,转身对着韩天雨拱手说道:“天雨兄,麻烦你派人将孩子和何玄的遗体捞回来,拜托了。”
  韩天雨有些不知所措,一句天雨兄包含的意思实在是想不明白,没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就下去安排人了。
  林清音安排完所有的事之后,一个人站在瀑布边,眼望着远方,那是沅沧江的尽头方向,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好久,没有人敢去打扰她。尽管这个时候冰层有些薄了,但是却也足以支撑她的重量。过了好久,她高声唱了起来,不是中原地区的曲调和言语,有些南疆的味道,声音低沉压抑,就好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压顶,悲伤之意融入每个人的心里,悲伤的歌声在山谷里回荡着,进而传到远方,每个人都被这悲伤的歌声感染了,眼睛开始红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感伤的人,泪水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昨天还在一起喝酒打闹的兄弟,今天就已经阴阳两隔了,是谁心里都不好过。林清音倒还可以痛快地吼出来,但是他们只有将伤心埋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如果现在站在两侧的高山上俯瞰整个山谷,景象可谓惨不忍睹,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冰面上,四处都是即将凝结的红褐色的血迹,至于落水潭,现在到还是清澈透亮,待冰面融化,恐怕就该是血色的了。支离破碎的躯体到处可见,怒目圆睁的头颅东一个西一个的,残缺的手掌丢在了一旁,利箭将冰面都快要射成个刺猬了,随处可见的武器,不过大多都被损毁了。岸边,受伤的南宫家的卫士倒在了地上,随行而来的郎中在给他们包扎,没有一个人在哀嚎,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南宫凌云和关四海坐在岸边的一个地方,没精打采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其他没有受伤的南宫家的卫士正在收拾残局。林家两兄弟还在原地坐着,林清言倒在了师弟的怀里,冷得瑟瑟发抖,一直在说着胡话。第一次,林清语是那么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师哥深受重伤,师妹心受重伤,他害怕自己会失去两个最亲的人。多事之秋,多难之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