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欺负的药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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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近了。
  发黑的黄昏投射在昏暗潮湿的小巷里,烟臭酒熏的,遥远的霓凰灯不曾投射半点影子在这里。
  一个女人站在这巷子中间,望着脚下,足足有十分钟了。
  “姐”猫眼儿蜷着个身子贴在墙角,给她出主意:“要不我找人把这墙砸了?”
  眼前躺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高梵迈不开脚,走不出这个巷子。
  但路都走到了一半,再退回去,却又是是万万不能的。
  趴在巷子里的男人半张脸像是埋进了地里,就着巷口透进来的微弱光,能看见他暴露在外的,黑黝黝的,小臂上紧绷着的肌肉。
  高梵抿抿唇:“没事,我等他死透了再走,看见了不救总是于心不忍的。”
  猫眼儿咽了咽唾沫:“姐,我让人把墙推了,算是给他提前埋尸,入土为安嚜。”
  总不能在这耗
  一夜不是。
  高梵:“也行。”
  “我觉得我还能救一下。”闷闷的声音似乎从土里传过来的,男人在夜色的掩饰下抬起了一只手,像极了从坟墓里扒出来的乌鸡爪。
  高梵充耳不闻:“推墙这种事,叫巡警帮忙吧,该省则省。”
  “啊?”猫眼儿喉咙咕噜一声响:“真推啊?那好像是个活人,我听见他说话了。”
  高梵:“把他嘴堵上再叫巡警好了。”
  突兀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像是钳到肉里,生疼。
  试着挣了挣,更疼了,高梵用另一只脚的脚尖去踢他的小臂,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他还活着,日行一善,把他拖到巷口晒晒灯光吧。”话说完,那男人也松开了手。
  埋人计划暂时告罄,男人被猫眼儿拖走的时候,头依旧朝下,两只眼睛盯着她,乌黑乌漆的,比他那皮肤还黑。
  “真疼。”高梵依旧没看见,跺了跺脚,巷子里老鼠多,她忍着没敢低头去揉脚脖子。
  *
  进了蓝色,腿一抬往壁灯上一照,乌青乌青的一圈,果然是下了狠手,高梵蹙了眉头,让酒保拿了龙舌来擦。
  “姐,刚刚还看见猫眼儿的,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酒保贴着她的脚裸,问道。
  “去挪尸了。”
  酒吧太吵,一楼的人一个个都跟磕了药似的群魔乱舞,高梵面无表情的把吧台上的人都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把冰袋扔掉,瘸着脚上了楼梯。
  老旧的木梯带着时间的承重感,每走一步都嘎吱嘎吱的响,似乎下一步就是它寿终正寝的时候。
  果真是撞邪之后什么事情都让人感觉到不愉快。
  二楼依旧是酒臭熏天的味道,但胜在安静。
  高梵瘪着嘴一直里走,停在尽头的一间房间门口,脚步声一轻一重,就跟捶鼓似的。
  门锁和这个古旧的房间一点儿也不搭,噌亮噌亮的没有半点灰尘。高梵懒得输密码,直接两只手指一按开了锁。
  这是一间很复古的房间,色调偏灰色,房间里除了两个硕大无比的沙发和一个茶几,其余什么都没了。
  嗯,还有十几盏橘黄色的灯,明明灭灭的,特有格调,所以才说这个房间是复古风格么。
  窗帘把外面的世界遮挡的死死的,整个房间唯一白的地方大概就是沙发上躺着正在被上下起伏的一个男人。
  白的像死人坟墓上挂着的幡布。
  高梵撇撇嘴,看来她来到不是时候。
  桑德吉一如既往的喜欢肤白的男人,古铜色的身子和那男的叠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不同品种交缠在一起的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反正高梵看的的时候,两条鱼尾巴拍着白沫拧成了麻花,勒的彼此都能翻出死鱼眼。
  下边的男人如条濒死翻着白肚皮的白鲢子,房间里没放音乐,但皮质沙发被两人的电臀摩擦的噗噗嗤嗤的响个不停。
  桑德吉就沉浸在这节奏里,像是要把身下那条白鲢子生吞了。
  高梵看的兴致缺缺,来来回回的按着那十几盏灯,昏昏暗暗的,算是给他们调着色调,染着情调
  “该死的。”桑德吉一声咒骂,腾身而起,回头,在半空中与高梵四目相对。
  “怎么了,不举?”高梵貌似关心的问道。
  “,Condoms卡在他身体里没一起拔出来。”桑德吉声音发闷,有些火大的抓了抓头发。
  精瘦的身子被压榨的像只猴儿,还是只美国猴。
  高梵脸上戏谑的神情似乎就在说,看吧,你不举了。
  桑德吉一身邪火无处发泄,索性套了条裤子溜了。
  现在就剩下那个白种人仰躺在沙发上,两条腿张的很开,像是一个大字。
  屁股下边露出半截白色塑料。
  四目睽睽相对间,高梵觉得对面沙发上的白种人有那么一丁点的可怜和无助。
  “要不你去楼下卫生间里慢慢拽吧。”高梵给他出主意。
  一堆白肉散在沙发上,怎么看怎么像是肥猪肉,还是没发育好的那种,高梵担心自己再盯着他看会儿明天该吃不下红烧肉了
  桑德吉掐时间贼准,前脚白种人拽着那半截塑料袋撅着屁股走了,后脚他就推门而入,没事人似的坐下来开了瓶红酒。
  那两人简直就是擦肩而过。
  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和桑德吉擦肩而过了,衣服都擦烂了,却没擦出感情上屁大点的火花。
  高梵窝在沙发里笑个不停,桑德吉挑着眼角望着她,温柔包容的就像是佛光万丈的?
  桑德吉:“怎么,爱上我了?”
  高梵心里一阵恶寒,将弥勒佛的形象赶走,脑袋从沙发里抬出来:“好歹怜香惜玉些帮人家一把,哪有你这种提裤子就走人的。”
  灯光虽暗,桑德吉还是看见了她脚上一圈的乌青,就跟套了个镯子似的,还挺齐整。
  看来是被迁怒了,桑德吉半瓶酒灌进了肚子里,忍着没怼回去。
  “第几个被发现的?”
  高梵伸出了右手掌,发现数量不够,把左手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一起添上。
  七减去五,是二。
  要不是她脚脖子那圈乌青太明显,俏生生的就搭在茶几上让他看,桑德吉真想捶着胸笑。
  桑德吉:“要不我再找两个人给你?”
  高梵冷笑:“然后顺便让他们去医院检查身体?”
  “这年头,能打点架的,抽烟喝酒有纹身总得占上一样。”
  见她不说话,桑德吉有点心虚,“打架嘛,总会有输的时候。”
  输了,伤筋动骨的,自然得去医院。
  “滚。”
  桑德吉抱着半瓶酒从沙发滚到地上了
  酒吧这边是指望不上了,次次被人约架,次次被人打输。人是桑德吉找的,面子却全是丢她的。
  脸面再不值钱也架不住这样次次丢,更何况她还是被人家指名道姓的。
  都说大隐隐于市,可她这个药剂师想过点安生日子怎么这么难。
  这年头,药剂师的名号都不好使了。
  高梵决定花钱找中介雇保镖兼打手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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