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年,袁裂苦笑,心里所已然如同明镜一般,这个家恐怕是完了。
  “大侠,大侠,我有的是金银财宝,都给你,这些女人,都给你,你放了我!!”袁有财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钱是身外物,只要他到了新京,钱财美女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我会让她们同你一起上路的!”冷漠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大侠,大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与我们无关啊!”女人们乱作一团,嚷嚷着。
  “哎,真麻烦!”少年捂着额头,手指连弹,噗噗声中,一朵朵绚烂的血花绽放在大厅之中。
  片刻后,就只剩下了瘫坐在地的袁有财,还有斜靠在座椅上的袁裂和他身边的一个素雅的女人。少年先是走到袁有财面前,俯首在袁有财的耳边说到:“下辈子啊,要记住这辈子的教训。”手掌轻送,一把又薄又短的匕首划破袁有财的锦罗绸缎的衣服,充斥着油脂的肉皮,刺进肿大的心脏,看着袁有财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尽,少年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回过头来望向座椅上的袁裂,少年开口道:“你的剑道很纯,剑法也很烈,烈的像一壶老酒,让人不忍失去。”
  袁裂咧嘴一笑,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还清楚的记得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秋风淮水白苍茫,中有英雄泪几行。”当桥上的少年吟出这句赵崇璠的淮河水的时候,袁裂长剑已经提握在手。
  “都说江南水土养人,还记得老师曾经说过诗魔白老曾经游历江南,并做下忆江南的绝响。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你觉得如何?”少年转着手里的短刀,“我十天前就到了,只是想起白老的诗句,不由得心生神往,遂在着淮南城里转了一圈,的确是个好地方,远离战火纷扰,一切与这里无关,真的很羡慕。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淮南,也可能不是,谁在意呢?及时行乐,对吧?”
  “阁下既对这淮南如此留恋,何不留下?”袁裂暗自提气。
  “也许哪一天我厌烦了,可能会来吧,但是现在,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少年话音未落,已是消失在原地,袁裂瞬间汗毛乍起,反手就是一剑,剑从腋下翻出,铛啷啷一声脆响,剑尖正好顶在少年的短刀刀面上。
  “袁公子这剑法果然俊俏的紧。”少年并没有进行进一步进攻,而是默默立在原地,“既然一击未死,可能我过于自信了,又或者是过于低估袁公子的实力了。”无面少年摇头,道:“袁公子,请赐教!”少年收起短刀,从腰间结下一柄长剑,轻轻推开剑鞘,寒光似水。这把长剑虽然看起来颇为锋利,但是剑身却布满缺口,似锯齿,但那就是缺口,在剑身的中央,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你的剑断了。”袁裂长剑背于身后,看着少年。
  “嗯,断过,补上了,应该还能用。”少年轻轻摸索着剑身,“这把剑,挺好。”话音未落,袁裂只觉得一阵劲风略过,举剑,抬手,横切,一招一式之间都颇为谨慎。十招过后,袁裂心下微凉,这少年剑法轻盈,飘忽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似乎是长时间的战斗让袁裂整个人有些脱力,他觉得少年越打越快,越打越飘忽,以至于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少年的节奏了。
  “袁公子,你累了!”凉风在耳边乍起,随后的袁裂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匹壮马踏在了胸口,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一口鲜血喷出,不省人事,再当自己睁眼时,已经在别院了。
  “足下便不要取笑于我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们袁家自己做的孽,我无话可说。”袁裂忍着胸口的疼痛,“我想看看面具底下的脸,我想知道我到底输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手中。”
  少年默不作声。
  “呵呵,算了,当我没问吧。”袁裂闭上了眼睛。
  “袁公子,又何必执着。”少年将袁裂眉间的执着看得一清二楚。
  “我只是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袁裂终于还是没忍住最后一口气,胸廓趋于平缓。一旁的妇人看到之后,没有再说什么,鲜血从唇角流出,就此离世。少年转身,来到袁府的庭院之内,抬头看着灰蓬蓬,没有月光的天空,随手摘下了面具,但是面具后面的,却是一张已经不能称为人脸的脸,没有了五官,或者说五官都已经扭曲在了一起,像是烈火灼烧之后的肉皮,唯有一双眼睛,晶莹透亮,寒光熠熠。
  袁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也不会有人关心,他们只关心以后得好日子,但是他们可能忘记了,倒下一个袁府,这淮南就真的能平静下来么?当然,这也不是无面该关心的事情,此时的无面,已经坐在了一辆通往楼兰古城的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