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启程之日

  凡念与肖老大人同行回了肖府,他觉得这里不安全,深恐夜长梦多,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便要告辞,肖老大人留他不得,便命左右,取来一盘,盘上一半是十五枚金锭七十五两,一半是十五枚银锭七十五两,外加十贯铜钱,每贯铜钱一百枚,下人端了过来,老大人又叫左右拿出一个钱袋:“凡公子?老朽无能,不能帮凡公子一二,这一点儿心意,万望凡公子不要嫌弃,前路坎坷,用钱的地方多了,就不要推辞了。”
  这可真是帮了凡念大忙,凡念恍惚了一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如今忽的一下都归自己还有点眼晕,心道:以后估计不会再见了,今天便厚一回脸皮吧。看了肖老大人一眼,再看看闪闪的金银,开口道:“凡念多谢老大人!”然后深深一拜,接过金银,再行别过,便离开了。
  行至杭州城门,又被人追上,来人报:“凡公子?请留步。”
  “你是谁?”凡念没见过此人,而且在只差一步便出了城门的时候被人拦住,心中多少有点恼火,口气有点偏硬。
  “公子莫急,是我家千机大人,我家大人想与公子同行。”来人下马,客气道。
  “与我同行?为什么?”
  “是这样的,这不是明日就到了王上启程前去宋土面见宋帝的日子了么,所以今日会派我家大人前去宋土先行通秉,我家大人本派我去肖府邀凡公子同行的,不想公子刚刚离开,还好找到了公子,要不又要被我家大人责罚了。”说着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凡公子不妨在这里稍等,待我家大人出了王城,必然快马加鞭,想来不会耽误凡公子多久的,而且路上还能有个照应不是。”
  凡念无话可说,刚好其实自己也不熟悉线,或许跟着千机越走是个非常好的主意,可关键就在于,自己要去哪呢?
  凡念应了一声,随着这人来到一间小茶馆,那人为凡念点了茶水糕点,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凡念金银在后,想取了放在桌上,即便很轻,但还是发出一些“哗啦啦”的金银声响,众人闻声看过来。
  这感觉很不好,凡念眯了一下眼四面扫视,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他在想,应该去哪呢?
  回长安?长安是事情的起始,但一来自己并不知道始末,二来也无路打听,况且听说镖局灭门时的军队是从东京过去的,那按照这个想法自己应该是去找这支军队才是,但听那林姓老伯说的是,这军队是皇上派去的,自己总不可能去杀了皇帝吧?再说,皇帝怎么会派人去灭了镖局呢?
  肯定是东京发生了什么才对。
  据说这传国玉玺消失于后唐末帝李从珂之手,当年石敬瑭引契丹军至洛阳,末帝李从珂怀抱传国玺登玄武楼自焚,传国玺就此失踪。
  那这传国玉玺怎么会出现在长安呢?而且并未听说是谁发现,从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是丢失传国玉玺了。
  凡念又想起当日林中反问萧城:传国玉玺为何不是军队押送时,他却说不能告诉自己,还说什么是皇帝陛下为了平衡势力?
  什么势力?
  四大家族彼此牵制,难道把这押送玉玺的任务交给谁会让势力不平衡吗?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呢?
  难道在这之上还有势力?
  还能有什么势力?如今宋帝年老,难道是太子之位?
  也不会啊,上有太后金匮遗命,何人还能跟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争这皇位?赵德昭?但是赵德昭如今而立之年还未封王,如何去争?
  这之中一定有问题!
  正在凡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千机越到了,千机越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把头发束在身后,一顶遮阳笠,宝剑卸了饰物,一件小半披风,搭在左肩系在右腰,不知道钱都放在了什么地方,大步走了进来,坐在凡念对面:“不要急,我也想喝杯茶。”
  千机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怎么样?想好去哪了吗?”
  凡念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的不解与茫然:“去哪…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回东京吗?”
  “你能活到现在,想来应该也挺聪明的,那昨天你见过张格,应该就知道,这次回了宋土,怕就不是之前那种水平的人来找你了,就算你能活下来第一次,也不一定能活下来第二次,怎么,还想要查出真相吗?”千机越轻声说到,咂了一口茶水,很平淡,看着凡念。
  “是吗?我倒是没想,就是单纯的想回去而已。”凡念笑笑,样子傻傻的。
  “唉,装傻固然能保护自己,不过你装傻的对象错了,我们需要马不停蹄,大概十一天就能到东京,在到东京之前,你想清楚,要不要跟我说。”然后吃光了糕点,喝光了茶水:“走吧,马匹我已经备好了。”
  城门处,有下人正在牵马等候。那是两匹高头大马,一匹黑鬃黑尾,毛皮油光锃亮,马鬃颇长,前腿笔直,人能侧身而过,后腿有力,两腿之间塞不进一个拳头,雄壮而俊,就算是不懂马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匹好马。
  另外一匹马,毛色青黄,昂首挺胸,一点也不输给黑鬃黑尾的那匹,马蹄刨地,看到千机越惊有点不耐烦的架势,马嘴“吐露”了一声,晃了晃脑袋。
  “主人,凡公子。”仆人恭敬道。
  千机越点了点头,走过去接过马缰绳,摸摸马颈,又抱抱,又从衣服兜里摸出两个纸包,递给凡念一个,示意凡念去牵另一匹。
  凡念接过黑鬃黑尾的马缰绳,学着千机越把纸包打开,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至少凡念没吃过,然后递在马嘴边,马儿闻了闻,吃了起来。
  “这马叫什么名字?”凡念问。
  “没有名字。”千机越回答。
  “怎么会?”
  “给他们起名字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他们从生来,其实就有名字。”
  一匹叫华骝,一匹叫绿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