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恩,仇

  “对我说的？”晨星愣了愣，问道，“说啥？”
  “外面那群人……是你什么人？”
  “呃……算是邻居吧。”
  “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搜索物资吗？”
  “对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洛雪深呼吸了一下，平息自己那有些烦躁的情绪，说道，“他们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去收集物资？”
  “邻居之间互帮互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晨星皱着眉头说道，他觉得洛雪太冷酷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帮也不是你这么帮的！你又不是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那你知道让他们出去有多危险吗？会死人的！”
  “你现在不让他们出去，以后他们都得死！你难道要当一辈子的保姆吗！？”洛雪吼道。
  “……”晨星沉默了，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再者，就算你把他们当儿子一样养，你觉得他们会感激你吗？不，不会！他们只会将你的付出当作理所应当！甚至当你有一天不再帮助他们时，他们还会心声恨意！”洛雪将情绪压下，继续说道。
  洛雪讨厌圣母的行事方式，但同时，他又很尊重有圣母人格的人，因为圣母这种生物，是真的可以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
  升米恩，斗米仇。
  这不单单是一句俗语，而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规律。
  晨星是个好人，但他的善良实在是多到泛滥，洛雪担心，总有一天，晨星的善良会将他自己淹死。
  晨星沉默了很久，想了很久，最后对洛雪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我还是会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
  说完，转身离去。
  ……
  “你在担心他？”晨星走后，雨银粟走过来问道。
  洛雪抿了抿嘴，说道：“算是吧，但现在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我也没那个资格去对他们指手画脚……”
  说到这，洛雪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雨银粟有心想要安慰洛雪，但不善言语的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然后，她就想起了以前，师傅安慰她的样子。
  “乖——乖——没事了。”
  雨银粟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洛雪的脑袋，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抚摸炸毛的猫……
  洛雪：“……”
  他被硬生生逗乐了，按住雨银粟的手笑道：“这谁教你的？”
  “嗯？怎么了？不舒服吗？”雨银粟有些疑惑地问道。
  “呃……倒也不是。”洛雪迟疑了一下。
  雨银粟的手，小巧柔软，摸在头上真的挺舒服的。
  但问题是——
  “你这是哄小孩子的方法啊！”洛雪哭笑不得地将雨银粟的手从头顶拿下来。
  他的个子比雨银粟高了十多厘米，现在反而被雨银粟“摸头杀”了，那感觉，简直不要太诡异。
  “哦……”雨银粟低下了头，看着洛雪的猪蹄。
  洛雪顺着雨银粟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雨银粟的小手，顿时老脸一红，连忙松开。
  “抱，抱歉。”
  “没事……我去看书去了……”雨银粟平静地收回手，转身朝卧室走去。
  然而细心的洛雪还是注意到了，雨银粟的耳朵，有些泛红。
  害羞了……
  洛雪低头看着自己的猪蹄，回味地握了握。
  软软地，凉凉地……
  ……
  ……
  另一边，晨星从洛雪那出来后，便径直往楼上走去，直至走到了最顶层，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卧室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躺在床上，带着老花镜，正眯着眼读着一本早就翻烂了的科普杂志。
  “奶奶我回来啦！”晨星开心地说道，将身上的登山包放了下来。
  “小晨回来啦？”老奶奶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笑呵呵地看着晨星，眼中满是自豪。
  她的孙子，现在已经是个能保护别人的男子汉了……
  “奶奶，孙子没用，这次找的物资还没上次的多……”晨星难过地说道。
  “找打。”奶奶轻轻敲了晨星的脑门一下，有些生气地说道，“奶奶不许你说这种话。”
  “奶奶我错了，您别生气，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见奶奶板起了脸，晨星连忙认错。
  老奶奶这才重新笑了起来。
  晨星从包里掏出仅剩的一包压缩饼干，还有一瓶看上去不是很干净的水。
  将一部分水倒进一个小锅内，点燃下方的固体燃料，将水煮沸。
  接着将热水慢慢倒进一个碗中，加入压缩饼干搅成糊糊，端到奶奶的嘴边。
  “奶奶，慢点吃，小心烫。”
  怕奶奶力气不够端不稳碗，晨星自己将碗端着，一勺一勺地，慢慢地将饭喂到奶奶嘴边。
  老奶奶享受着孙子的伺候，满脸幸福的笑容。
  轻轻地抚摸着晨星的脑袋，奶奶不由得感叹道：“孩子长大了。”
  “奶奶，我今年都十九了，都成年一年了。”晨星抗议道，语气却完全是小孩子的感觉。
  在外面，他是撑起十数人生命的男人，但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别光喂我，你也吃。”奶奶说道。
  “奶奶你不用管我，我在外面早就吃得饱饱得了！”晨星说道。
  奶奶却没再言语，只是温柔地看着晨星。
  她太了解自己的孙子了，他就是那种，只要自己有一口饭，就一定会带回来分享的孩子。
  这种品德，在和平年代是人人提倡的美德，但是在现在，她很担心这个孩子会因此吃亏……
  见实在拗不过奶奶，晨星只好从碗里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奶奶满意地笑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着这一碗压缩饼干。
  看似是平分，其实晨星还是做了点小动作。
  每次轮到他吃时，他都会悄悄地将勺子“压”进碗中，这样舀出来的，看似是慢慢一勺，实际上却是全都是水。
  他自己饿一些没关系，他现在是三阶能力者了，即使十天半月不吃饭也不会有事。
  奶奶却不行，她现在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身子轻得跟纸一样，现在甚至连下地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