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英聚首

  李博的名气在这四人中是最大的,只是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罢了。此人武学天赋极高,本是云南点苍剑派掌门人谭俊的关门弟子,生性却是极度好色。点苍派发展至今虽已无当年显赫地位,但也算是云南一带的名门,为重振点苍派往日雄风,掌门人谭俊更是将自身武学倾囊以授给李博,只盼其能将点苍剑法发扬光大。不料在二十四年前,李博因酒后兽性大发接连奸辱良家妇女十三人而受云南官府追捕。点苍派掌门人谭俊为护门派名声,亲自执剑捉拿李博。谭俊找到李博后与其恶战整整两日,最后的结果却是年迈的谭俊被李博以剑割喉而死。不过,李博在争斗中也身负剑伤二十七处,被谭俊打废了左腿,从此成了跛子。此役过后,李博因奸辱妇女在先,欺师灭祖在后,恶名更胜。点苍派也因掌门人之死而大乱,谭俊的几个弟子誓要为师报仇,但李博宛如人间蒸发般再没出现过了。
  李博作恶之时乾梦客还未出生,只听师傅曾提到过有这号人物,点苍一门的兴衰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乾梦客见李博虽然容貌丑陋,念在其是个老者抱拳道:“李博前辈,我骆兄不过是一人在此喝酒,而这叫做郝茂盛的金人却先出手伤人,这又是何道理?”
  李博嘻嘻一笑绕过昊天和尚走到郝茂盛身边道:“我这茂盛兄弟不过是看这丐帮的的兄弟一人吃酒太过沉闷,想要邀他一同吃酒罢了。”
  骆宝驹知道这四人在密谋一场大事,是而乾梦客和李博之间的对话他都没听进耳去。骆宝驹盘算着这四人中除了昊天和尚来路不知道,余下三人都非善辈,想来那昊天和尚也不是什么善茬。唐门与丐帮交情虽然不深,但同为江湖儿女,此事既然被自己知道了,就不该袖手旁观。本来自己一人还没多大胜算,此时有了乾梦客在一旁,便有恃无恐了。
  那四人见这叫花子和小道士依然不肯报上自家姓名,杀心更胜,李博也在算计着怎么悄无声息的把这两人给做了,少留些痕迹。但他们毕竟在酒楼之中,这六人在酒楼一闹,周围的客人早吓得跑了远去了,就连店小二也躲在一旁,生怕飞来横祸误伤到自己。李博见酒楼的客人都跑光了,担心有人去报官,正准备想个法子出手先伤骆、乾其中一人,酒楼的掌柜却开口说话了。
  “几位客官莫要伤了和气,诶,莫要伤了和气!”
  骆宝驹进店之时见过这掌柜,当时掌柜的在训斥店小二上错了菜让客人不满,是而并没有在意。而此时才发现这掌柜并非寻常百姓人家。但见这掌柜长得甚是肥胖,个子才至乾梦客的胸口处不到,满脸肥肉堆在一起把眼睛、鼻子都快挤没了去,容态甚是滑稽。但他朝六人走来之时步伐轻盈,丝毫不像是一个身材肥胖笨重之人,显是会功夫的。
  骆宝驹拱手道:“抱歉了掌柜的,扰了你的生意。”
  胖掌柜道:“无妨无妨,大家只要不伤和气,问题不大!”
  昊天和尚、李博等人心想,你的问题不大,我们的问题可就大了。但见昊天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朝骆宝驹走了过去,大约离骆宝驹还有三尺时,突然双掌分开向骆宝驹胸口拍去。骆宝驹猜到这藏僧有意接近一定是不怀好意的,早有了防备。见那掌势来得凶狠,骆宝驹不敢怠慢,立即回掌相击。二人双掌一交,瞬时发出轰的一声。骆宝驹只觉这藏僧掌力一层一层的朝自己吐来,且一层比一层更为沉重。之前骆宝驹与那金人郝茂盛过招之下不过是暗自佩服郝茂盛力气不弱,而此时与昊天和尚交掌才知道这藏僧内力深厚可畏。
  乾梦客见昊天和尚突然朝骆宝驹出掌已是气愤不已,道:“好不要脸!”,但见昊天和尚和骆宝驹交掌之后,二人脸上已被气血冲得通红,头顶上若隐若现还冒出了丝丝白烟。乾梦客知道,两人比拼都用了十足的内劲,而此时正到了紧要关头,任意一方受扰,定气血逆行内劲大乱,后果非伤即残。昊天和尚身后的杨永冲和郝茂盛见乾梦客想要出手相助骆宝驹,同时向乾梦客扑来。乾梦客见这二人来势汹汹,知道这二人是外家功夫的好手,当即左手化拳右手化掌,打算以右掌推开杨永冲的罗汉拳,左拳打向郝茂盛的眉心。就在这三人即将交手之时,一道矮胖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三人的中间,杨永冲和郝茂盛只觉得触碰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事物把自己的攻势竟而化没了,抬眼一看,两人的手掌竟被那胖掌柜肥胖的肚子上的赘肉吸了进去。乾梦客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既觉得好笑,又想不明白这胖掌柜用了什么古怪功夫。
  “我说过…说过的,只要不伤和气,问题不大的!你们既…既要动手,那我也不…不能客气…”这胖掌柜说话突然变得吞吞吐吐,听声音就像是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般,乾梦客想来这胖子要拖着这少说有二百来斤的身子同时化解两个外家好手的功夫定不容易。杨永冲和郝茂盛都自负自己武功了得,哪知眼前这胖子用两层肚皮就化解了自己的功夫。杨永冲和郝茂盛怒不可遏,各自抽出另外一只空出的手掌,同时做手刀势向胖掌柜双肩劈去。乾梦客不愿这胖掌柜受伤,倏地横扫一腿,杨永冲和郝茂盛只觉下盘不稳,跌在了地上。
  李博见平白无故的冒出个功夫诡异的胖掌柜,对方是江湖上哪一路人一时也想不起来,今日若继续斗下去只怕不妙。突然,昊天和尚大叫一声,连退三步,而骆宝驹已经收掌站在原地,明眼人一看这场对掌比试便知是骆宝驹赢了昊天和尚。李博连点昊天和尚腹哀、大横、云门三处要穴,以免昊天和尚内息乱冲。之前跌倒在地的郝茂盛和杨永冲已经站了起来,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昊天和尚道:“今日是我们输了,但二位是得高人相助方才侥幸获胜,和尚再问你们一次,可敢留下姓名,三日之后枯树滩相见再做比试?”
  骆宝驹还未开口,那胖掌柜道:“是了是了,大和尚说得很有道理。只要你们不在我这小店内大开拳脚,你们去哪里打都是可以的!唉…可惜了我两块木地板…”
  原来在骆宝驹和昊天和尚对掌之时,二人把重心全部压在了双脚,直到骆宝驹撤掌之时才发现他们二人脚底的木板已被踏出了一层薄薄的印记。
  骆宝驹道:“掌柜的,踩坏的地板我会照价赔偿,那和尚,既然你意要比,我自是不会怕的,这场比试姓骆的一定会去。还有,在下是丐帮骆宝驹,这位是真武乾梦客是了。”
  昊天和尚道:“好,三日后未时,枯树滩见!”说罢,骆宝驹让出了路来让四人离开。
  郝茂盛走过骆宝驹身旁时,突然抽出腰间匕首,刀剑对准了骆宝驹心口刺去。这一下来得好快,骆宝驹还没来得及防备,眼看刀剑就要刺进心口皮肉,便在此时,只听得破空声大作,一件暗器从十余丈外飞来,撞向郝茂盛手中匕首,铮的一声响,匕首脱手飞出,郝茂盛手中满是鲜血,虎口已然震裂。郝茂盛震骇莫名,转头往酒楼窗外瞧去,只见酒楼对面的茶肆坐着一个锦衣少年正自饮茶。
  “这位兄弟既已答允你们的比试,你反下毒手,算什么英雄好汉?”只见那锦衣少年身形一晃,已进得店内,站在郝茂盛面前。郝茂盛此时惊恐万分,哇哇大叫道:“这是妖怪…是…是妖怪,妖怪啊!”一溜烟冲出了酒楼。昊天和尚、李博、杨永冲眼见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受惊不小,但为了不再讨麻烦,三人埋着头跟着走出了酒楼,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骆宝驹和乾梦客此时也是万分惊愕,方才郝茂盛匕首的刀尖几乎已触碰到了骆宝驹胸口的皮肉,而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都没看清是什么情况,郝茂盛的匕首便脱手而去。骆宝驹再仔细一寻,才看见地上有粒碎成两半的花生,这手暗器功夫劲头之大,准头之精,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此时再看这锦衣少年约莫才二十来岁年纪,剑眉斜飞,容颜间英气逼人。
  骆宝驹抱拳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素闻丐帮中有条好汉姓骆名宝驹,年纪轻轻武功造诣颇为了得,一双肉掌能劈石断岩,好不厉害!”那锦衣少年还了一礼道:“在下唐门阙长生,久闻骆兄、乾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骆宝驹行走江湖多年,微有薄名,他自己又好交朋友,是而认识他的人的确不少,久闻大名算是说得过去。至于阙长生说久闻乾梦客大名,那自然是为了不伤乾梦客的颜面了。
  骆宝驹和乾梦客都不曾听闻过阙长生这个名字,但他说他是唐门弟子,难怪方才使用暗器的手法如此可畏,唐门中的少年人武功已是如此了得,想来唐门中更是高手如云,唐门一派得以立足武林百年不倒,确有其惊人的造诣,当真不负盛名。
  阙长生转身对着胖掌柜道:“査伯伯,快再摆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好好招待这两位朋友。”
  那胖掌柜忙点头答允,跟着吩咐店小二告知后厨,把店里最拿手的好菜都端上来。
  阙长生走到一张大桌前,向骆宝驹和乾梦客道:“请!”
  骆宝驹和乾梦客见阙长生年纪轻轻武功了得,待人亦是十分热情,也不推诿便过去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