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搏命

  汤尼警官脸上的肌肉痉挛着,在风沙过去后,他喊:“Don‘tyouJapanesebelieveinsamurai?Throwthedaggeraway(你们日本人不是崇尚武士精神吗?把匕首扔了)!”
  两个日本兵根本不搭理他。两个日本浪人齐齐转身,拿刀的那个朝他怒吼道:“OfficerTony,pleasewatchyourstep!NowShanghai,istheworldofourgreatJapaneseimperiarmy(汤尼警官,请你注意你的立场!现在的上海,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天下)!”
  汤尼警官和他们对视着,想说两句狠话来着,但最终,却只是用牙齿咬住了下嘴唇,喃喃道:“抱歉,谁叫你们中国军队不争气呢?!”
  军队不争气,所以国土就会被侵犯,国民只能受屈辱。朱弘文现在,必须一个打两个。
  场上,在拿刀的日本兵吼出一声“杀”之后,两个日本兵,齐齐小跑起来。拿刀的日本兵在两条小短腿跑起来之后,匕首反握,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昏黄的街灯灯光里,匕首拉出了一道森然寒光,飞向朱弘文的胸腹部。
  “小心!”小鱼刮锅底一样的声音响起,透着惶急。
  喊“小心”的不止他一个,围观中国百姓,包括那些待在自家小楼上,打开了窗户的,七嘴八舌,一片“小心”惊呼响起。
  一片杂乱惶急的惊呼声中,另外一个日本兵直接绕向朱弘文的右手边,然后两腿微曲,上身前倾,双手虚提在胸口部位,作势欲扑。
  前有匕首,后有埋伏,一片惊呼声中,朱弘文迎着刀光冲了上去。他身形才动,伺伏在一侧的日本兵立刻扑了过来。
  森寒的刀光寒战人心,小鱼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赵才根眼眸收缩,脸上的咬合肌跳动起来。
  包铁匠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却把右手伸进怀里,握住了毛瑟造的枪柄。
  拿刀的日本兵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冷笑,右手手腕翻动,改拉为戳,迎着朱弘文腹部扎了下去。下一瞬,他和朱弘文撞在一起。与此同时,另一个日本兵趁朱弘文不备,猛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完蛋!”赵二狗嘴上喊道,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匡升哥:“不该被抱住的啊!”
  也就是他们发出感叹的时间,拿刀的日本兵忽然怪叫一声:“まさか(怎么可能)?”与此同时,抱住朱弘文的日本兵则嘶声惨嚎起来:“あ——私に構わないで,彼につけろ!彼を刺す(啊——不要管我!刺他!刺他)!”
  赵才根和包铁匠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上的枪,然后,前者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汗湿,后者则不动声色地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
  “丢他龟公!”赵才根轻骂一声,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拿刀日本兵的匕首快要戳中朱弘文的时候,朱弘文的双手已经铁钳一样,抓住了对方的右手手腕和小臂。几乎同时,他往右边扭动身子,双手发力,把拿刀日本兵拉进了自己怀里,也把他持刀的右手顺着自己的左腰,将匕首捅进了抱住自己的日本兵的左腹部。
  日本兵的配合没有问题。一人有匕首的情况下,另一人只要抱死朱弘文,朱弘文就只剩下挨戳的命。
  他们事先没想到朱弘文敢迎着匕首往上冲,而且还敢“空手入白刃”。“空手入白刃”,听起来玄乎,但是世界上真正能做到的,屈指可数。
  朱弘文在搏命!
  “八格牙路!”持刀日本浪人怒声骂着,往场内冲去。
  与此同时,赵才根和包铁匠齐齐出枪,把枪口指向了他。“告诉小日本,老子可以给他机会,不过,得在两个日本兵挂掉之后!”赵才根大声喊。
  他这话当然是说给汤尼警官听的。
  后者没有装傻,朝两个日本浪人飚出一段英语。
  赵才根身边,李二狗疑惑地看向他,低声说:“连长,你嫌秀才命太长吗?”
  他这么一说,小鱼等人也醒悟过来,齐齐看向赵才根,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赵才根没理他们,而是问包铁匠:“铁匠,小日本继续冲的话,你会开枪吗?”
  包铁匠:“我会朝天开枪。”
  赵才根斜睨其他人一眼,低声喝道:“丢他龟母!你们以为军部的严令是儿戏?特么的,希望老子能活到全中国没有租界的那一天!”
  军部的严令和租界有关?是的,因为中央政府还指望着西方国家帮忙媾和呢。之所以会有“落日行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两个日本浪人已经注意到了赵才根和包铁匠。持刀日本浪人后退两步,然后把刀插入腰间刀鞘,一边冷冷地用英语说:“OfficerTony,pleasetellthemthatallofthemaregoingtodie!Thankyouverymuch(汤尼警官,请告诉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得死!谢谢)!”
  汤尼这个英国人,应该还是有点良心的,而且,不缺乏智慧。他欺负日本浪人听不懂中国话,对赵才根他们说的是:“小心,他们说要杀死你们所有人。”
  赵才根没有回应这句话。因为,他的脑门,正被一股热血冲击着,以至于不能自己。
  这么短的时间内,场上的战斗又有了新的变化。
  拿刀日本兵在发现收不回右手后,一边竭力回抽,一边嘶声怪叫着,一边挥动左拳,开始猛轰朱弘文的腹部。
  双方距离太近了,朱弘文被身后的日本兵抱得死死的,措不及防之下,被他的第一拳轰了个结结实实。疼不疼?疼得胃痉挛。可是再疼,也不能松开双手。否则,就不是挨拳头揍,而是要挨刀子戳了。他咬牙忍着,只是抓着持刀日本兵的右手,一推一送,一推一送,打乱持刀日本兵出拳章法的同时,将抱住自己的日本兵的腹部,戳成了马蜂窝。
  “あ!”抱着他的日本兵开始还能发出惨叫,渐渐地,只剩下喘粗气的声音。稍后,朱弘文只觉得腰间一轻,身上少了一重束缚,他怒吼一声,在再次把拿刀日本兵往怀里拉的时候,脑袋低下,撞上了对方的脑袋。
  持刀日本兵力气极大,朱弘文根本不敢松开他的右手,在双方几乎面贴面的情况下,脑袋,就成了他最可信赖的武器。
  “嘭——”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朱弘文和拿刀日本兵的脑袋撞在了一起。四周,好些人不禁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