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睚眦
中国军官没有尝试闪避，双眼通红的他爆喝一声，单腿发力，冲向了日本军官。
日本军官这一刀就砍在了他的后颈偏左肩的地方。
中国军官嘶声惨叫，伸手抓住了长刀刀刃。
“团座！”有中国士兵注意到了，嘴里嘶喊，想要冲过来，结果，却被对战的小日本狞笑着一枪刺中左边大腿，非但没能冲过来，反而半跪在了地上。
巡警们身后，不少中国百姓满脸眼泪，却只能死死的攥紧双手，指甲把手心扎破了，犹不自知。
他们前面，日本浪人顾盼生姿，嘴里还在吆喝着什么。
朱弘文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里，有血泪淌下——他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打吧！”包铁匠说。
方蒙：“得从旁边绕过去。”
朱弘文咬牙，一字一字地说：“不！等！他-们-都-得-死！”
打，真的不现实。因为中国百姓距离战场实在是太近了。一旦出现误伤，那就是一出人间悲剧。
日本军官就那么用刀压着中国军官的身子，说：“私はあなたに个人的な死に方をあげたい、残念だが、あなたは私の尊敬に値する相手ではない（我很想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可惜，你并不是值得我尊敬的对手）。”说完抽刀，再劈出，一道寒光闪过，中国军官的脑袋飞了起来。
“狗.日的！”赵才根咬牙骂。
中国军官的死，是开始也是结束。
在他之后，他手下的兵全部被小日本放倒，然后，日本军官走过去，在法租界巡警们身后的中国人的哭喊咒骂声中，举起长刀，朝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抵抗力的一个中国士兵的脖子上剁去。
朱弘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敢知道。因为，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在疯狂之下控制不住手上的枪，误伤到对面的中国百姓。中国军官的脑袋飞起的时候，他已经将捷克造抱在了手上。然后，他跳上街垒，尽量将枪口往下压，扣动了扳机。
枪火绽放，昏黄的街灯灯光下，橘红色的火焰落在巡警们身后的中国百姓眼中，恍若过年时有钱人家放的焰火，格外瑰丽。
日本军官首当其冲，先是脑袋，然后是身子，朵朵血色绽开。他剧烈地颤抖着，脑袋颠动，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他，最终却踉跄着死狗一样仆倒在了地上。
“打！”赵才根怒吼，扣下了手上步枪的扳机。
巡警们开始往后退，英国警官跑得第一快，躲在中国百姓身后后，他眼睛瞪圆，朝朱弘文他们色厉内荏地喊：“Damnit!Whatareyoudoing?Stopit（该死，你们在干什么，赶紧住手）！”而回应他的，是越发炽密的枪声，以及围观的中国百姓带泪的狂呼声：“打得好！杀他狗.娘养的！”
“打死小日本！”
“干.他.娘！”
朱弘文打光机枪子弹，丢枪，拔出了毛瑟手枪。然后，就那么挺直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一边开枪。在他身后，赵才根等人跟上来，同样操枪极稳，开一枪拉动一下枪栓，一点一点地向小日本逼近。
日本兵有尝试反击，不过，举枪做出射击动作后，却根本没能打出子弹。是的，拼刺刀之前，他们因为怕误伤到自己人，已经将弹仓里的子弹清光。
他们是真狠，有的已经中枪了，却还是选择把枪刺刺下脚边的中国士兵。有的直接掏出手榴弹，在中弹的情况下，还是拉燃了引线。
十九个日本兵，很快便只剩下四个。死掉的日本兵里面，其中有三个，包括那个拉燃手榴弹的，是被手榴弹给炸死的。这颗手榴弹，不仅炸死了三个日本兵，还将附近五个受伤的中国士兵也炸死了。
有四个日本兵之所以能幸免一死，是因为身边正好有一幢半塌的房子。他们见机得快，先躲进了房子里，然后眼见朱弘文他们一步一步逼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翻窗跑过了之前巡警们驻守的那条线，然后直接将枪丢在地上，再把身上的子弹袋、手榴弹往地上一扔，跑到连个日本浪人面前，哇啦哇啦一通讲。
浪人里面有人会英语，他走到英国警官面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英国警官和印度巡警们就任由日本兵和他们站在了一起。
朱弘文已经走到了街道中间地段。
眼前的一幕相当惨烈。倒在地上的中国士兵，身上都有好几处伤口，有一个，腹部本来扎着绷带，在绷带被日本兵挑开之后，肠子都流了出来。朱弘文的眼睛，瞬间完全充血，变得红彤彤的。呛鼻的血腥味里，他蹲在一个受伤士兵身边，伸手去捂他腿上的伤口。
正是那个口喊“团座”，然后被日本兵偷袭得逞的士兵。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应该是感觉到了朱弘文，努力地瞪着眼睛，在目光有个瞬间变得清明的时候，嘴里吐出两个字：“报仇！”
朱弘文伸手按住他腿上的伤口，一边重重点头。“别死，兄弟！我一定帮你报仇！”他说，然后，他转头狂喊：“小鱼，过来！快快快！”
伤兵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在朱弘文又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扯动嘴角，拼凑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所有中国士兵，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朱弘文一个一个的检视过去，最后绝望地直起腰，抬头，孤狼一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嚎！
赵才根把手搭上他的肩膀，等他开始喘粗气的时候，说：“还有四个活的！”
朱弘文的眼睛，此时又挂出了血泪，血色包裹着的眼眸深处，更有火焰熊熊燃烧着。他顺着赵才根的目光，找到已经规规矩矩站在印度巡警们中间的日本兵，眼睛里，火焰炸开，杀意盎然！
“杀了他们！”围观中国百姓里面，有人嘶声喊。
然后，他立刻遭到了日本浪人的咒骂，日本浪人甚至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