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大开杀戒
远离故土，思念亲人，人之常情，但前提是，首先得是个人。豺狼和野兽，是不配有这个资格的。
朱弘文先小幅度地活动下四肢，然后把匕首取下来，用手把它擦拭干净，叼在嘴里。随即，双手各抓一只轮胎，把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上提。
登艇的过程有点长，而当朱弘文终于趴到了炮艇的甲板上，不远处，河面上响起了水声，他随即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望过去，借助探照灯的反射微光看到了一条身影，他眼睛眯起，心中咯噔一下，迅速站了起来。
歌声来自炮艇里面，离得近了，顾一格还听见了有节奏的击掌声。唱歌有人打拍子，这个唱歌的日本兵，歌唱得一般，排场不小。也许，他正是炮艇上的最高长官。
水声淅淅沥沥的止了，朱弘文左手从嘴里取下匕首，一边走过去，心中一边恶意揣测：“这狗.日的肾亏！”
撒尿的日本兵显然没想到炮艇上上来了敌人，他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看，嘴里说道：“楽（乐）。”然后，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不对，正手扶小鸟想把朱弘文看清楚。朱弘文扑上去，右手精准地掐住了他的喉咙，左手匕首往前一送，感觉到一点阻力后，往上一滑，身子靠住左手手肘，全身发力，将匕首送进了日本兵的身体里。
“小泉——”忽然，有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朱弘文迅速地将已经瘫靠在自己身上，手脚却还在抽搐的日本兵放在甲板上，嘴里嘟囔一句：“纳尼——”迎着“小泉”走了过去。
黑暗中，一点火星一闪一灭，问话的是个站在在船帮上抽烟的日本兵。朱弘文拐过一道弯看到，他快走两步，忽然脚下一滑，向对方倒去。
抽烟的日本兵笑骂一声“八格”，弯腰来扶。下一瞬，他才感觉到味道不对，喉咙先是冰凉，然后是巨痛，他伸手去抓，嘴里同时喊道：“敵襲（敌袭）！”
日本兵的喉咙已经漏风了，这让他的“敵襲”听起来只有两声模糊的“唔唔”。
抽烟的日本兵倒地的时候先撞在了船舱壁板上，发出了一声“空”。船舱里，日本兵的个人演唱会戛然而止，一片簌簌声中，有人喊：“山鳩，何ですか（山鸠，什么事）？”
这个叫“山鳩”的日本兵身后不远处就是舱门，朱弘文站起来的时候，毛瑟手枪在手，他快步走到舱门门口，匕首含在嘴里，在舌尖尝到一点咸腥的味道时，左手拉动枪机，随即，右手翻平，右手食指搂紧了扳机。
渴饮胡虏血，毛瑟杀四方。
“咄咄咄——”一串火光在黑暗中盛放，几个日本式的惨叫声响起，继日本兵的思乡小夜曲之后，日本兵的惨叫大合唱开始了。
朱弘文从学会用枪开始，第一次如此奢侈地消耗子弹。
饶是如此，他的枪下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当枪火熄灭、枪声停止，他正要把枪插回皮带，一声日式爆喝声中，一条黑影从里面扑出来，黑影前面，寒光湛湛，居然是一把日式长刀。
他本能地想往后退，结果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左手边有火光亮起，危急关头，他不退反进，把自己扔进了船舱里。
火光来自一挺日产歪把子机枪。
爆裂般的枪声里，舱门两边的舱壁板被子弹连续击中，“咄咄”声连串响起，火星四溅。
使刀的日本人显然没料到敌人会自己送到刀下面，他双手使刀，手臂伸得有点长，结果反而砍了个空。不过，他的反应速度是真快，一发现砍空，马上回收，改用刀柄往怀里砸，正好砸中朱弘文的后脑勺。
朱弘文往里抢的时候，左手已经把匕首拿在手上。不过同样的原因，他第一下，只是戳中了使刀日本人的右肋。
“ここ（这里）！”使刀日本人喊，一边喊，一边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继续用刀柄往怀里猛砸。
朱弘文的后脑勺，第一下被砸中就已经血肉模糊。“艹！”他骂，双手一个痛击，一个猛戳。
一下两下三下，在远处响起枪炮声的时候，朱弘文摇晃着脑袋，坐在使刀日本人的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钝击和锐击，锐击明显伤害更大。中国匕首和日本长刀刀柄的较量，中国匕首胜出。
歪把子轻机枪的枪声停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刻意压制的交谈声之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外面喊：“亀田閣下（龟田阁下）！亀田閣下——”
朱弘文猛然从懵懂中惊醒，先近乎本能地骂出一声“八格！”然后将日本长刀抓在了手上。
嘶哑声透出惊喜：“亀田閣下，あなたはまだ生きている（龟田阁下，您还活着）。”
“哧！”外面亮起了火光。
朱弘文深吸一口气，爬起来，站到了舱门后面。
外面的日本兵很谨慎，隔着舱壁，嘶哑的声音问：“亀田閣下，敌は生きてるか（龟田阁下，敌人还活着吗）？”
“你特么的倒是进来啊？！”朱弘文心中想着，双手紧了紧长刀。
过了几秒钟，外面先是火光熄灭，然后响起细碎的交流声。
最少两个？朱弘文心中微凛。
“哧”，火光再次点燃，一条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朱弘文后脑勺疼得厉害，头越来越沉，牵动眼皮下阖，让他的身子变得摇摇欲坠。
朱弘文不知道，他的后脑勺正在流血，正因为持续的流血，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情况正变得越来越差。“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了！”他在心中告诫自己，然后，伸出舌头，上下齿狠狠一叩。下一瞬，他人倒是立刻“精神抖擞”，却疼得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艹”。
正是这声“艹”打破了僵局。朱弘文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位置，眼睛一眯，钢牙一咬，想都不想，双手持刀，便往外冲。
恰在此时，嘶哑声音发出一声“殺せ（杀）”，然后，舱门被猛然完全拉开，然后两条人影一人抱一支三八大盖，一左一右，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同时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