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眼中的景色 22
“嗯，知道了！”
小静正要把花花送回宿舍的大楼门口正好碰到了从开水房打开水返回宿舍的余可欣，于是小静就把花花交给了余可欣将她带回宿舍，花花正在和小静跟肖一诚挥手道别。
“呼，今天可算是结束了，感觉真是漫长的一天呀。”小静一边走一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干了一天活似的，一会儿捶捶肩膀一会儿捶捶后背。
“唔，还好吧，我可是觉得白天的时间特别长呢，真的是没有冬天的感觉，这么晚才黑下来。”
“你是有目的性的，白天没有什么期待的事情光顾着天黑了，我可跟你不一样，我可是足足累了一天了……”
“所以，于是就在休息的时候躲在树林里面偷偷喝酒？”
“我就是小酌……”小静两只手掌交叉翻过来举过头顶，然后侧着身体向左侧压了压，“话说回来，你们学音乐的是不是都很喜欢喝酒的，任妈妈以前要经常躲起来偷偷喝酒，我们家花花也跟个酒鬼似的……”
“酒鬼……”肖一诚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怎么这么说呢？”
“嘿，你是没有看到她讨酒喝的那样子，啧啧啧……”
“刚刚不就是么，我还以为她生我气了……”
“难道不是在生你气？”
“那是没错，我以为她生的是我没有给她面子……结果她生的是我没有给她倒酒光顾着一个人在那里品尝的气……”
“是吧是吧，我们家花花就是酒鬼一个。”
“其实也挺可爱的嘛。”
“……”小静立刻朝旁边白了一眼，“你真的是没救了……”
“我觉得，喝酒这种行为无非是借酒浇愁嘛，你说的、什么学音乐的都是酒鬼，不过是我们在遇到瓶颈的时候会觉得比较烦而已，就那时候可能会喝点小酒什么的。”
“额，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并不是那样……”
“那是哪样？”
“唉唉……”小静叹气道，“算了，我也说不清，看样子还是受到环境的熏陶吧……”
小静和肖一诚并排在人行道上走着，看到对面亮着灯的两台自动贩卖机突然觉得口渴了起来，于是自顾自地往对面走了去。
“学长，你喝什么？”
“我来买吧……”肖一诚小跑着追了上去。
“喝什么？”
“绿茶吧，常温的就行了。”
肖一诚见小静已经从背包里摸出了一把硬币，虽然看不见她正脸的表情，但说话的语气并不强势，说明她并没有无视自己的建议，可能就像她说的那样，可能是累了吧。
听到肖一诚的话后，小静看了看贩卖机里的物品，然后在左边的机器里塞下硬币帮肖一诚买了绿茶并帮他拿出来递给他，肖一诚结果饮料对她道谢她也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往右边的贩卖机里头投钱买了一罐冰的柳橙汁。
“这么冷的天气还喝冰的，你是个狠人……”
“我可不像你们还要花心思来保护嗓子，我一直都喜欢喝冰的，无论天气是冷是热……”小静拉开易拉罐发出“噗嗤”的声音然后把拉环丢进两步之外的垃圾桶里，把背包往肩上挪了挪后将饮料罐换到左手上这才开始喝起来。
“噢噢……”肖一诚也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茶。
两人继续朝前走。
“今天的情况怎样？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没有？”
“嗯，算是吧，今天听到小花的以前没有写出来的新曲子了，准备就在这段时间帮她写出来。”
小静瞪了身旁的肖一诚一眼，随后甩起左肩对着他的后背狠狠撞了过去。
“嗯？”肖一诚被突然其来的撞击向前一个趔趄。
“谁问你曲子的事情了，我问的是你跟花花的进展！”小静凶巴巴地瞪着肖一诚，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啊？我觉得这也算是进展吧……”
“你这叫什么进展……”
“你看啊……这两天的事情可以算是安排好了，不管之前咱们‘收买’的人怎么样，至少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小花待在一起了，这不算是进展么？”
“……”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起相处，我觉得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多付出点时间，多付出些耐心……”肖一诚握紧右拳，不知怎么地看起来特别自信。
“额，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也不是我泼你冷水，对花花，光是时间和耐心绝对是不够的，你需要的是机遇、机会，你要用心去感受花花的感受，这样才能在她的感情伸出占得一席之地。”
“？？”
“唉唉……”看到肖一诚一脸懵逼的模样小静不禁摇摇头。
“就这么跟你说吧……”小静边走边抬起手来将手中的饮料一口气喝光并把空空的罐子用力捏瘪，“你应该有听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吧？”
肖一诚点了点头。
“对花花来说，在她完全失明后，她的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新鲜的人和事物能够装进自己的心里，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你都没有出现过在她的窗边，试问你该如何住进她的心里呢？”
肖一诚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对花花的感情，也很支持你，所以才一直帮你，因为我知道，我和花花不可能永远永远、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我不能将她绑住，她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世界，她也应该让自己住进别人的心里，但、学长，你的心是否有足够的空间能够包容花花的一切呢？”
“说什么呢？如果你要说的是花花眼睛的事，我觉得你大可放心，即便是她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我也宁愿照顾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哼……”小静冷冷地笑了一声，像是不屑又有点自嘲的意思，不管哪种意思，此刻她对于肖一诚的回答是显得非常不满意的。
“怎么了？”肖一诚见到小静的反应后有些不解。
“学长，在你眼中的花花，她是怎样的人呢？”
“噢？这个嘛……”肖一诚稍微侧着头朝天空看了看，“小花在我眼里、一直闪烁着某种光芒，那个光芒一直吸引着我，吸引着我的视线让我的眼睛没有办法离开她，她就像吸引飞蛾的烛光那般吸引着我，即便回过神来早已经万劫不复，我也心甘情愿。”
“哦？”小静皱了皱眉，“所以说，花花在你眼里就如同绚丽的光芒一样，对吧？”
“嗯。”
小静将手中的易拉罐丢进树下的垃圾桶里之后拍了拍双手。
“你眼中的她之所以会闪闪发光，是因为她有过付出，不仅有汗水，还有泪水，一切努力都有着各种数不清、道不完的故事，无论是柔软晶莹的泪水还是晶莹剔透的汗水，都在她那灯火阑珊处闪烁着光芒，花花给你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嗯，没错。”肖一诚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小静将双手插进上衣的口袋，“我也一直想拥有那道光芒，甚至、是想成为那道光芒……”
“嗯，我也是。”
“可是，我并不是花花，花花也并不是专属于我的，如果说我这是羡慕她的话，我能做的仅仅是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一丝光芒而已，然后去想办法培养它、守护它，相信它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发光、发亮……”
“同样，在花花的眼里，她也有这样的光芒……”小静忧郁地看着前方。
“有吗？”
“有，那就是我！”小静停下来看着肖一诚指了指自己。
肖一诚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一脸正经的小静。
“学长……”小静继续朝前走，“你知道花花为何一直拒绝你吗？”
肖一诚跟在小静身边摇了摇头。
“如果你认为她真的已经看淡了她自己的父母的话那你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啊？”肖一诚满脸的不相信，“不可能的，小花连她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过，再怎么也扯不上任何关系，即便是她真的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只要我不在意，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可如果她在意呢？”
“啊？”肖一诚再次发出疑问。
“花花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也不是对她自己甚至她的父母有什么不满，她只是在意她自己的自身的‘本质’而已。”
“如果说是她眼睛的问题的话，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抛弃她！”肖一诚再次表态。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小静深呼吸了下稳定自己的语气，“花花主要的疑虑还是她自己本身的问题，因为自己是先天性的左眼失明，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以后也像她那样以后也是个有着先天性缺陷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我……”
小静伸出手示意肖一诚别说话。
“她害怕自己成为自己父母那类人，也不想成为那类人，但同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饱受摧残，即便当时父母不抛弃自己，让自己在生活当中不缺少爱，那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自己的父母呢？是自己该对父母说声‘对不起’呢还是父母应该给自己来道个歉呢？因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就认为自己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这种自卑感让花花的大部分认知都受到了限制。”
“……”肖一诚听着小静说的话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对于花花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这个限制，能够帮她接触限制的人，不是她自己，也不是我，是你……”小静说着便伸手指向肖一诚。
“我？”
“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你不会抛弃花花，我也确信你的确会对花花好，当然了，我知道你家在哪里，要是你对花花不好的话我就会提着了两把这么长的刀……”说着小静还不忘伸手比划比划，“上你家去找你算账！”
“哈哈。”
“我跟你说真的。”
“我绝对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发誓。”
“所以呢，你要做的事把你的那种觉悟、那种感情要切切实实地传达给花花，不光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我也确实是在这样做啊，可是小花一直无法对我敞开心扉。”肖一诚的表情显得失落了起来。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所以我才跟你说，要你用心去感受花花的感受，毕竟花花也是女人，她也有心灵脆弱的时候，在那一刻，她的心房也许会打开，就看你到时候能不能把握住那个机会了。”
“这么笼统，我可是对那方面一窍不通啊，光是听到小花弹奏我从来没听过的新曲目的时候我就卑微起来了，对花花，只有喜欢、敬佩，哪里还顾得上感受她的感受呢……”
“额，你这……”小静不知道怎么说肖一诚好，“你这完全都看不出喜欢了，简直就像是喜欢偶像、追星一样……”
“啊……”
“学长都不像个学长了，像个小迷弟……”
“呃，好吧。”听着似乎很有道理，肖一诚不打算反驳。
快要到小静的宿舍了，小静特意放慢脚步，左右扭动着肩膀，双脚踢着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
“有了！”小静突然用右手锤自己的左手掌。
“有什么了？”肖一诚一脸疑惑。
“这样吧，你明天下午带着花花去一趟庆典的美术展览会，我觉得或许会对你有什么帮助。”
“对我？”肖一诚指了指自己。
“嗯。”小静点了点头。
“为什么？有什么人要来么？”
“不，没什么人要来，我只是觉得，应该、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噢，这样啊，那我一定得记下来。”肖一诚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做好备注。
“那你呢？明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肖一诚写好备注后将手机放回口袋。
“我明天还得参加活动呢，这你应该知道。”
“嗯，也对哦。”肖一诚想了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那我明天就带着小花去找你呗，反正也是玩。”
“嗯，也行。”
“展览会上到底有什么，能不能跟我透点底？”肖一诚对小静之前的建议十分好奇，也不知道小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我说过‘也许’，是也许对你有帮助。”
“唉……”肖一诚再次露出失望的表情。
“欸？你别沮丧啊……”小静拍了拍肖一诚的背，“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主意的，这不、给你一点点希望你还这么嫌弃，你要知道，杯水车薪也是水，蚊子腿也是肉呀。”
“额……”肖一诚低着头抬眼看了看小静，“虽然比喻地不是很好，我姑且也算是听进去了……”
“呼，那行吧，那花花明天就拜托你了……”小静甜甜地一笑，不过转眼之间又阴沉起来把脸凑到肖一诚脸前去，“你要是敢对花花有什么不轨的话，小心我……”说着，花花举起了拼命攥紧的拳头。
“是是是，您放心好了。”肖一诚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摊开连忙举着手向小静示意她别靠近、别乱来……
“那行吧……”
小静后退几步把双手背在身后。
“那么，学长，明天见咯。”
“嗯嗯，明天见明天见。”
肖一诚跟小静挥手道别后，小静走进宿舍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唔，真是吓死我了，有那么一瞬间那表情看着真像是要用刀砍我的样子……”
肖一诚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自言自语地说着，虽然知道自己和花花感情上的问题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展，但是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花花身边多待一会儿自己就多一丝希望……
“不过，明天…要是没问题的话……”肖一诚左右转溜着眼珠，“牵牵手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肖一诚不禁嘿嘿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