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眼中的景色 8
小静牵着花花走进门，一阵阵美味菜肴的香气扑鼻而来，照这个时间来看吃应该是已经吃过了才对，如果说现在还能闻到这么浓烈的气味的话那就应该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家伙把饭菜给弄泼了吧……
小静帮忙把花花手上的袋子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右边去打开立着的大柜子从里面拿出两双拖鞋来，虽然已经从这里搬出去了，但是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年的一切还是老样子，浅棕色的木地板反反复复地修补过来很多次了，进门左边是大家的鞋柜、右边是访客的鞋柜，正前方紧闭大门的是“幸福家”的小礼堂，门口上的牌子被孩子们画得乱七八糟早已看不清了……
小静把鞋子放在花花面前引导她把鞋子换好然后再把两人的鞋子放进鞋柜里面去。
“小静，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午休吧……”
“嗯，没错，不过陈妈妈和李妈妈应该还没有睡下，现在是她们打扫卫生收拾房间的时间了……”
“嗯。”花花屈膝摸索着放在地上的袋子将它提了起来，然后另一只手在空中摆了摆等小静牵着带她去找陈妈妈她们。
“那我们就先去饭厅里边看看吧，说不定她们正在收桌子呢。”
“好。”
两人提着袋子往屋子的右边走去，左边是平常给孩子们活动的地方，上课学习、活动玩耍都在这边，虽然大家各自的房间、也就是睡觉的房间都是在楼上，可年纪小一些的孩子还不能单独睡觉的时候也会在后面更宽敞的房间里一起睡觉，就像是幼儿园一样；右边的话主要是生活区，像是洗手间啊、浴室啊、厨房啊都在这边，除了有正常用途的房间外还有几个特殊一点的房间，比如任妈妈的琴房呀，后来为了小静特意腾出来的一间画室，还有院长的办公室也是在这一边。房子一共四层，上到二楼的话有几个通道，礼堂门口的两边就是上楼梯的扶手，然后房子左右两边的尽头拐进去也有楼梯上去，不过到了二楼之后在晚上去就只有两边有楼梯了。
走过楼梯下面的墙后面就是饭厅了，在大大小小的方桌旁有一个带着紧紧的白色圆帽、穿着硕大围裙的阿姨正一手拿着垃圾桶一手拿着抹布使劲地将桌上的残渣往垃圾桶里抹。
“李妈妈，今天中午的饭菜这么香，吃的是什么好吃的呀！”
听到声音，李妈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两人……
“呀！这不是静儿、花儿嘞，诶呀，你们来了……”李妈妈赶紧把垃圾桶放下、抹布往桌上一丢一边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双手一边朝两人走了来，“我猜你们今天肯定会过来的，怎么样，吃饭了没有，今天有土豆炖牛腩、胡萝卜烧鸡、芋头粉蒸肉，锅里还有着饭呢，跟你们热一热，来、来……”
“李妈妈，我们已经吃过了，吃完了来的。”
“吃是吃过了，看到你们今天吃这么好我都想再吃点了……”小静咂吧咂吧嘴说。
“那感情好，那你们在这里等会，我去帮你们热菜……”
“诶，李妈妈……”花花正想要阻止李妈妈的，谁知她很快就跑了出去。
“喂，爱华，先把锅洗咯，花儿和静儿来咯……”李妈妈的声音渐行渐远。
“噗……”
小静看了看花花，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来，花花，你先坐这，我把桌子抹下。”
“嗯。”
小静把花花安排到椅子上坐好便把之前李妈妈丢在桌上的抹布拿在手上开始抹起桌子来。
小静刚把桌子抹完李妈妈和陈妈妈就用托盘端了八个盘子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哟，静儿嘞，你怎么擦起桌儿来了……快快快，快去把手洗了吃饭来，菜还热着呢。”
“知道了。”小静嘿嘿地笑着回答道，接着就往后面走去洗手。
李妈妈和陈妈妈一起把盘子摆到桌上，全部都摆在了花花面前。
“花儿，你要吃什么跟陈妈妈说，今天陈妈妈的几道菜味道做得特别好，有鸡，有牛腩，有粉丝，有粉蒸肉……你看你要吃什么陈妈妈来给你捻。”同样穿着大围裙的陈妈妈坐到花花边上来，她头顶不像李妈妈那样带着圆帽，她用一条毛巾将凌乱的头发全部都圈扎了起来，她将一个放着小勺子的饭碗放在花花的面前。
“你就别在这搅和了，别等会儿把花儿身上弄脏了的，花儿有静儿在就行了，对吧？”李妈妈凑到花花的耳朵旁说。
花花笑了笑，并不否认。
“花儿，眼睛好点了吗？”
花花摇了摇头。
“就没有一点好？”陈妈妈继续问道，“比如偶尔能看见，或是眼睛发烫啊、发酸啊之类的？”
“得了吧你，还发烫发酸，那是得眼病！”
“什么眼病呐，我是在问花儿她的眼睛是不是有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定就是恢复的前兆，你个老婆子懂什么？”
“你懂什么……”
“哈哈，陈妈妈、李妈妈，你们俩关系还是这么好，有你们在真热闹。”花花听着两人的争论不由得笑了起来。
“哈哈，有啥事呢，每天除了照顾那些小家伙们就是这些琐碎的事，要是有事没事不吵吵那可不无聊死了？”
“可不是嘛，平常也没那么多话说，没事闲着就只有睡睡觉、散散步，唉哟，人就是闲不住……”
“闲不住那就都去找个老伴呗，有个人陪你们玩了不就有得忙了……”小静洗完手走了过来，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搓把手上面的水搓干。
“呵……”陈妈妈看了看李妈妈，“瞧我们这静儿的嘴……”说罢笑着转过身去伸出手去就要打小静的嘴巴子。
“该打。”李妈妈也在一旁说。
“诶诶诶，别打，打疼了怎么吃饭呢？”小静身体稍微往后一仰一退，等陈妈妈打空了才把椅子拉出来坐到花花旁边的位置上。
“你呀，你就张嘴哟……”陈妈妈用手指戳了戳小静的脑袋。
“嘻嘻……”
“静儿，帮花儿弄一弄……”李妈妈昂着下巴指着桌上的菜对小静说。
“嗯。”
于是小静就开始往花花的碗里夹菜，碗里面的饭不过，菜可以都堆在上面，小静帮花花把土豆和胡萝卜还有肉什么的都夹在碗里绕成了一个圈，芋头和土豆的大小都用筷子夹断弄成刚好一勺的大小。
“花儿，你们上学累不累、忙不忙？”李妈妈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歪着身子看着花花说。
“不累，每天就是上上课而已。”
“这段时间要练习晚会演出的曲子，说不忙吧…还是有点事要做……”小静接着花花的话说，她帮花花把菜弄好后然后把勺子递给她，“给……”
“演出啊，我们花儿又给我们添光了，真是太棒了。”陈妈妈笑逐颜开，大学里面人多她是知道的，能在这么多人里面被选上登台演出这肯定是非常光荣的。
“陈妈妈、李妈妈要不要来看看，今年的庆典明天就要开始了，花花的演出在后天哦。”
“不了……”李妈妈摇了摇头，“带着这么多孩子去人那么多的地方哪方便呐……”
“就是，要是孩子丢了的话那还更麻烦了。”
同样的理由，去年也是这样。不过想想也是，这也并不是两位妈妈推辞，她们要是不在的话那家里这么多孩子吃什么、用什么，这都是问题，再说了，虽然平时很闲，但只是限于没有事情做的时间点上，想平时的工作除了打扫卫生就是在做饭，就这两样就要花去一天大半的时间。
小静也不再邀请下去，她自然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
“这段时间没有新的孩子送过来吧？”小静夹了快牛腩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汤汁浓浓地味道不禁让她皱了皱眉。
“哪有，现在还哪来孩子送来的。”
“去年倒是有一个，第二天就被监护人给接走了。”李妈妈说。
“那么说来，自从我们搬出去后就没有孩子再过来了？”小静问道。
“嗯。”两位妈妈点了点头。
“那也不失是件好事……”花花刚用勺子吃完饭吞下去后拿着勺子把勺子放在碗里，“孤儿少了，对于家庭和社会来说都是一件好。”
“不尽然吧，对于那种…像小迪那样的父母，在孤儿院收养反而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小静反驳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迪的父母毕竟是特殊，这样的例子是少数，哪有那么多父母把孩子生下来不管的？”李妈妈说。
“就是，小迪那孩子也是可怜，妈妈有精神病，爸爸一天到晚喝酒赌博不务正业，脾气又不好，这下还被关到牢里去了……”陈妈妈叹了叹道。
“好在小迪是个好孩子，懂事又听话，可乖可孝顺啦，一有时间还帮我们干活呢。”李妈妈得意地说。
“哇，真的？”
“嗯。”陈妈妈也点了点头。
“小迪现在差不多要上高中了吧？”花花用勺子把碗里的土豆、芋头还有胡萝卜全部都弄到碗中间来捣碎，这样吃起来更方便一些。
“明年……明年上半年中考考完了就上高一了。”
“成绩还行吗？”小静问道。
“成绩好得很，比你要好得多，哈哈。”
“哈哈。”听完陈妈妈的回答，李妈妈和花花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比我好有什么用，要比花花好那才叫真的好，是不、妞儿？”小静用手指挑了下花花的下巴。
“去，就你会说话……”花花扭动着肩膀把小静的手给撞下去。
“成绩不错，很好，在全校都排得靠前，是个会读书的孩子……”
“那孩子说了要以你们俩为榜样，要好好读书考上好大学。”李妈妈接着陈妈妈的话接着说。
“嗯，这小家伙还真挺不错的。”小静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这孩子真的是很努力，每天吃完饭后坚持站在墙边上、就那样、这样……”陈妈妈学着小迪的样子背挺直肩膀向后拉，“这样挺着背站在那读书、背书，这不，刚吃完中饭背完书还端了把凳子到外边去写作业呢，这会儿应该回房午睡去了。”
“应该是吧，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
“真没想到他一直都这样坚持。”
“是啊，当初我一直觉得他只是在说说而已，说什么把自己置于一种复杂的环境里还能够静下心来学习对自己是个很好的磨砺，同时也可以对弟弟妹妹们树立一个好的榜样，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花花？”
“我才不像你那样总是把别人看扁，我一直觉得小迪是个很有个性、很努力的孩子。”花花把拌好的饭舀了勺并凭感觉随便舀起了快牛肉放进了嘴里。
“嘁。”
“哈哈。”
“说得没错。”陈妈妈和李妈妈对花花给予小静的评价表示赞同。
“我们这里就你们俩大学生，小迪可是一直以你们俩为榜样呢。”
“对啊，其他的孩子上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考上大学的也就你们两位了。”
“雨鑫姐和林子哥他们都没有回来过？”花花问。
“壮壮今年回来过，不过当时他似乎是在赶时间，我把你们的学校告诉他了，他后来没去找你们？”
“嗯，我接到壮壮哥的电话了，快暑假的事，不过那时候我们都有课，又快要考试了特别忙，所以后来只约在一起吃了个晚饭，吃完饭后壮壮哥就赶时间搭火车走了。”小静正从盘子里夹菜。
“嗯，我们都没有好好陪陪他。”
“那就是了。”陈妈妈点了点头道。
“你们也不要怪他，毕竟在外面工作不本跟你们读书你那样比。”
“李妈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还怕壮壮哥怪我们没有好好陪他呢，难得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结果只是草草地吃了顿饭……”花花赶紧对李妈妈辩解道。
“就是……”小静也在一旁跟着搭腔，“我们还觉得对不起他呢。”
“呵，你们能这么想就好了，毕竟以后你们也是要出社会的，什么事情都身不由己。”陈妈妈语气显得有些低沉，谈起这个话题似乎让她自己有所思忖。
“陈妈妈你放心好了，我和花花已经做过好几次工作了，没你说想象的那么艰难，瞧你那脸色……”小静捂着嘴看着身边陈妈妈笑了起来。
“啊？你说什么？”陈妈妈一脸惊讶，李妈妈也是一脸震惊，“花儿也出去工作了？”
“是啊，我们花花也可以工作的，你们不信？”
“喂，静儿，你可别瞎搞，你在学校不好好照顾花儿，你还让她出去干什么活啊？”
“不是我让她去的，是她自己要去的……”
“她自己要去的也不行，她眼睛看不见，要是遇见了坏人怎么办？”
“别说坏人，平常在外面也会有磕磕绊绊的，要是在楼梯上摔倒了或是在大马路上有车子的时候，你这丫头心可真大啊，你……诶唷嘿，诶……”陈妈妈伸出手掌对着小静的额头连续几掌“啪啪啪”。
“……”
“花儿你也是的，你说你，行动这么不方便，怎么能出去工作呢？你要懂点事啊，听话呐……”
“哈哈，我知道了……”
“没事的时候就在宿舍里好好休息，有空就去晒晒太阳，别有事没事往外跑……”
“静儿你要看住花儿，别让她一个到处跑……”
“我没有一个人跑，在外面工作都有小静和学长陪我一起去的。”花花颤颤巍巍地说。
“那也不行！”陈妈妈和李妈妈异口同声。
花花、小静：“……”
“外面人多，一不留神弄丢了怎么办？”
“现在外面乱得很，有些人呐坏得很……”
“就是，我看报纸，之前有什么人什么人用什么药的，当场就把一把女人下药给药倒，然后就把她装进麻袋带走了，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
花花、小静：“……”
“你们要是缺钱什么的就跟妈妈们说，我们没钱不是也不会饿着你们的，你们放心了。”
“对，我们别的什么没有，就是有钱。”
“对，就是有钱。”
花花、小静：“……”
“你们俩乖，不要再到外面去兼职啊什么的，乖乖的、好好读书。”
“现在社会上哦很多那种不读书的混混就喜欢盯着你们这些长得漂亮的年轻女生，你们不要没事尽往外面跑……”
“晚上天黑了也不要出宿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不定那些学生里面就有那种人。”。
“就是就是……”
陈妈妈和李妈妈两人就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花花和小静连番轰炸，两人只好唯唯诺诺地笑着点头，在说教的同时伴随着妈妈们“吃啊、吃”的提醒，两人只好无奈地边吃边苦笑，哪怕是如此刁钻的小静碰到两位妈妈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两位妈妈意见统一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