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眼中的景色 4
“唔喔喔喔喔……”
“看样子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呀，小花还是被我打动了。”肖一诚满脸感动的样子。
“呃……”小静在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跟肖一诚说才好，因为刚才花花叫她是有目的的，不过她看肖一诚这么开心的样子又格外不爽，明明还拜托自己帮忙追花花，居然还要单独约花花？居然还不跟我商量？
“学长，你们不是经常一起练琴吗？为什么今天这么开心？”
“那跟这不一样。”
“不都是练琴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平时的话那是进行课业指导。”
“难道这次不是？”小静问。
“是、也不是……唉，怎么跟你说呢……”肖一诚正在构造语言，“平时的话那是任务，就是有目的地帮花花练习。”
“那这次不也一样嘛？难不成这就没有目的？”
“此目的非彼目的啦……”学长笑着摆了摆手，“没有其他的事，在琴房一起单独相处，彼此你一首我一首，你一曲我一曲……”肖一诚露出憧憬的神情。
“额……”
“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跟小花提出练琴的事，在我们同行看来就相当于表白一样，知道吧。”肖一诚得意地用食指拨动了下自己的鼻子。
“额，花花也是看在那么多人才……”小静小声地嘀咕着，“算了，先不跟他说吧，不然等会早餐泡汤了的……”
于是，小静和哼着小曲的肖一诚一起看似愉快地朝食堂走了去。
“同学，你的鸡蛋薄饼……”
“谢谢阿姨。”小静从食堂阿姨的手上接过袋子，加上之前手中的各种袋子，已经够好几个人人吃了。
“给，都买了……”肖一诚拿着两碗黑米粥走了过来，手上的袋子里面还装了四个卤蛋。
“谢谢学长了。”
“不用谢，话说……”肖一诚看着小静手上的各种装着饼的袋子，“你一个人吃得完这些么？”
“啊？这些啊，当然是给我宿舍的好姐妹们带的呀。”小静嘿嘿地笑了起来，“今天早上不小心把她们给吵醒了，有必要回去讨好讨好她们呢……”
“呃……”
“用学长的钱来请她们吃饭，学长你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的，我你还不清楚吗？”肖一诚笑着说。
“嗯，那就多谢学长啦。”
小静在食堂的过道上到处张望，看到前边有个空桌子赶紧小跑了过去，在那打扫桌面的阿姨正好离开。
“唉唉，算了，等下吃完回去在刷牙吧。”小静把袋子放在桌上用手将袋子撑开摆好，肖一诚坐在对面依旧陶醉着。
“学长你不吃点么？”
“不了，早上已经吃过了。”
“嗯，那好吧，既然你现在不用吃东西了，那我就跟你说吧……”小静连忙喝了口黑米粥将鸡蛋薄饼咽了下去。
“嗯？跟我说什么？”
“吃过了就好，不然等会儿就没心情吃东西了。”
“什么鬼？”肖一诚一脸懵逼。
“其实啦，学长……花花其实下午没有时间跟你一起去练琴的。”小静低头用筷子挑着饼上的葱一脸坏笑地说。
“不会吧？她都答应我了，你别骗我了。”
“那只是障眼法，我们花花是怕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所以才没有拒绝你，我们等会儿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出去，所以下午是肯定不能接受其他安排的，花花最后叫我的意思也是希望我现在来跟你说清楚。”
“……”
“学长？”
一个饼子的葱花都快挑完了，还没有听见肖一诚有任何表示。
“喂，学长……”小静使劲拍了拍肖一诚的肩膀，“喂，学长，振作一点……”
肖一诚张着嘴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身边好像有一股幽微的吸力，仿佛将周围色彩斑斓的光线全部吸走。
“学长、学长，喂！”小静使劲地摇着肖一诚的肩膀。
“原来小花只是不想让我丢人……”肖一诚悠悠地说。
“学长、学长！”
“对啊，小花这么善良，还真是会帮我着想呢，呵呵……”
“完了完了，学长坏掉了。”小静嘀咕着赶紧走到肖一诚身边去。
小静慢慢把脸凑到肖一诚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哇”地大叫了一声。
周围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哇，吓我一跳。”肖一诚回过神来。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小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唔唔……”肖一诚的心情又变得低落了起来。
“学长，不要灰心嘛，今天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花花拒绝你是有理由的。”
“啊，你们有什么急事吗？”肖一诚抬起头来看着小静。
“今天是任妈妈、我们以前孤儿院院长的生日，我和花花决定一起去她的墓前拜拜然后再回我们以前的孤儿院看看。”
“啊？是这样啊……”
“我们只有在任妈妈的忌日和生日的时候才会去看看她，清明节和除夕的时候都是跟大家一起去。当然了，没有她在的孤儿院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不过陈妈妈和李妈妈还在照顾着任妈妈的花园，有时候我和花花也会去花园里看看，毕竟那个花园是我们回忆最多的地方”
“嗯，那还是真是……看来我也没有挑好时间……”
“可不是嘛，不是跟你说过我会帮你么，像这种事情你应该跟我提前打招呼我来给你安排。”
“呃，我的错，是我的错……”肖一诚赶紧跟小静认错道。
“欸，要不……”肖一诚突然眼前一亮，“我跟你们一起去呗，你看行不行？”
“嘁……”小静咋舌，“你傻啊，花花都知道你等会有课，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去的话那你就得翘课，你觉得花花会让你翘课陪我们去么？”
“呃，那倒也是哦……”
“不过学长你放心好了……”把剩下的葱花挑完，小静抓起饼子了狠狠地咬了一口。
“诶？”
“我们会尽快把事情办完早点回来的，到时候我尽量再把花花送到琴房，你看怎么样？”
“哇！”肖一诚突然双手按在桌上站了起来，“你这是在说真的！？”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小静头也不抬说。
“哈哈……”肖一诚突然又开心了起来，他用力拍了下桌子然后笑着坐了下去。
“怎么样，不错吧，开心了吧？”小静挑了挑眉。
“哈哈，小静，果然我们还是很合得来嘛。”
“那是，要不我们怎么会坐在这里啊…这么开心地商量…哈？”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够不够吃，不够我的话你说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买……”肖一诚的喜悦之情无法掩饰，现在他只是想一条心来感谢小静。
“不用了，够多的了，你以为我是猪嘛？”
“哈哈。”两人又一起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和任妈妈的关系很好嘛，对于这些日子也是丝毫不马虎呢。”肖一诚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那肯定啊，任妈妈可是最疼我跟花花的了，要不是任妈妈我们俩还不一定能够这里上学呢，当然了，花花是没有问题的，我可是任妈妈托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哦。”小静再次坏笑了起来，似乎在说一件很引以为傲的事。
“呵呵，你还挺自豪的嘛，那你们很早就在一起了吧。”
“当然咯，可以说是一出生就在一起了。”
“啊？这里都知道？”
“那当然，是任妈妈后来告诉我们的，我们可是追问了好多次呢……”小静接着说，“跟花花不同，我是因为父母出了意外被送到孤儿院的，花花是因为左眼先天失明被自己的父母直接丢弃了的，所以相较之下我至少在某方面要比花花要幸运些吧，不过花花似乎从来不在意这些，任妈妈说我们是在同一天被送来的，当时看起来都没满周岁，由于我有出生证明，所以就按照我的年龄来一起算生日。”
“所以你就在这方面上占了小花的便宜让她叫你姐姐？”
“嘿嘿，不然呢？”小静接着啃了一口饼子。
“所以你们的钢琴也是在孤儿院里学的么？”
“嗯……”小静边吃边点头，“任妈妈教的，她在当时据说是很有名的钢琴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隐退并且自己出资盖起了孤儿院。”
“哇，这么厉害？”肖一诚感慨道。
“哼，当然厉害了，那可是任妈妈耶。”
“这么说的话那么你们的任妈妈肯定跟我们的校长认识了。”
“嗯，任妈妈很早就跟我们安排好了让我们来这里读大学，虽然最开始是我们要找任妈妈学琴的，结果到最后只有花花在坚持，而后来任妈妈也因为我……”
说着，气氛不知道怎么突然冷了下来。
“喂，小静。”肖一诚尝试着叫了叫小静。
“我还真是没用呢，明明一起学的琴，条件也比花花好，结果就像个废物一样……”
“别这么说，其实你也很优秀的，你在你们系其实也很出名的。”
“我？学长你不用恭维我了。”小静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哪有，我说的是真的，我之前还在宣传栏上看到过你，你的油画还得过奖呢。”肖一诚语气里充满着敬佩。
“哈哈……”小静难为情地低下头，“跟花花比还差得远呢……”
“你已经很优秀了。”
“我优不优秀不要紧，我只希望花花好就行了，花花比我优秀我才会觉得开心呢。”
“这话倒是不假，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看得出来，远比一般闺蜜与闺蜜之间、姐妹之间的感情要深厚。”
小静停下手中的东西低下了头。
“其实，花花以前右眼是可以看见的，后来因为任妈妈的事她的右眼也看不见了，而且那时候还是我……”小静小声地嘀咕着。
“小静？”
“唔……”小静叹了口气，“现在她身边有学长，还有其他同学，以前读谱的话我还可以帮帮忙，现在的话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肖一诚被小静突然说出来的话弄懵了。
“花花自己上课，虽然看不见，但是很努力，也很有天赋，以前的话都是我来帮忙整理、帮她读谱，现在的话有学长和同学们帮忙，就算没有我的话花花也一样能够……”小静赌气似的锤了下桌面。
“诶，其实要是没有你的话那就绝对没有现在的小花。”肖一诚用手指弹了下小静的拳头。
“是吗？”
“这么多年来，小花一定很不容易吧。”
“嗯。”小静点了点头。
“那么一直在她身边的你肯定也很不容易吧。”
“……”
“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应该都比谁都了解彼此，彼此的‘不容易’不也正是彼此羁绊的重要经历吗？所以对于小花来说，你就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哦。”肖一诚笑着拍了拍小静的头。
小静张着嘴愣了愣，回过神来突然又笑了起来，学生的这番话不算是特别好的安慰，但自己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消沉吧。
“额，学长，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你比我跟懂花花一样，明明一点作为都没有。”
“没、没有的事。”
“你这话就是想说明你要比我走的跟花花更近一些，是不是？”
“哪有，我倒是想……”肖一诚无奈地说。
“哈哈，居然这么怂……”小静拍了拍大腿，“你当初是怎么看上我们家花花的？噢，是不是去年在琴房的那次？”
“嗯，就是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小花……”肖一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果然。”
“那天正好去练琴，听到某个琴房传来声音正想去教训一下看看谁练琴的时候没有把房门关好，于是我就推开门……”肖一诚眼神里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似的，“那时我看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女生背影正在弹奏《RiverFlowsInYou》，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她的身边好像有许许多多带着翅膀飞舞的精灵萦绕，那时候的我感觉心灵被洗涤了一般，于是就走上前去到旁边听了起来。”
“我没有打断她的琴声，她也没有发现我，直到曲目结束后我才跟她搭话，那时她就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肖一诚说着便学起当时花花的样子猛地抖了下肩膀笑了笑，“如此清纯动人。”
“所以你地感谢我，因为那时候我出去接电话去了，因为第一次去琴房那时候并不知道琴房的编号，为了方便特意把门掩着，结果被你钻了空了。”小静冷冷地说。
“哈哈……”肖一诚听完小静的吐槽接着说，“和小花搭了上话，我跟她说明来意，她还在因为没有把门关好还一个劲地给我道歉呢，再后来知道她眼睛已经看不到东西后对她更加钦佩了……”
“是更加倾心了才对吧……”
“哈哈，也算是吧。”肖一诚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话又说回来，之前我还不相信呢，小花的谱子居然都是你教的。”
“怎么？瞧不起人？”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肖一诚连忙摆手，“只是觉得，同样是学音乐，小花她双眼失明居然也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已经并不是天分和才情能够说明地清楚的了，她不仅有而且还这么努力，我当时还真没想过现实中居然还有这么励志的真人真事呢。”
“那说明学长你的生活太一帆风顺了而已，其实这个世界上也很多的阴暗面，简单的想一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那么光彩照人的话那世界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孤儿院了。”小静站起身来把吃完的袋子顺手拿在手里。
“干嘛要泼我冷水？”肖一诚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好吧，我不否认。”
“所以、学长，如果你真的要进入花花的世界的话，那你必须得认清现实。”小静朝门外走去。
“什、什么意思？”肖一诚跟在小静身后。
“你以为花花拒绝你的理由很简单吗？只是因为她自己双目失明会拖累你么？”
“啊？”
“听起来像是这儿一回事，不过这也是花花的借口而已。”
小静回头看了一眼肖一诚，他看起来比较茫然。小静转过头去冷笑了一声，看他的表情似乎说太多也没什么意义吧，除了花花自身的原因以外，还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
“总之，学长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小静把自己吃完后的袋子丢进垃圾桶里。
“额……嗯、噢！”
“那，谢谢你的早餐咯。”小静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转头来跟肖一诚道别。
“哦，不用谢。”
“噢，对了，学长……”小静突然又叫住肖一诚。
“怎么？”
“花花这次在演出上弹奏的曲子就是你刚才说过的那首《RiverFlowsInYou》吧？”
“嗯，没错。”
“那学长你也要加油哦，也要努力地走进花花的心里哦！”小静对着肖一诚笑了笑后转身离开……
“啊？啊、好的……”
小静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了去，肖一诚则站在原地，想着小静跟自己刚才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