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迹的万分之一 7
“打完了？看你的样子估计又没有过吧？”
前边不远处传来杜钰的声音。
陆辉眯着眼打开一条缝，慢慢地才把眼镜完全睁开，这才看到杜钰坐在床对面的凳子上翘着腿在那里削苹果。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下班？”陆辉把ReLand放在靠柜子那头的枕头边上，熟练地穿上鞋，并没有站起来，坐在床上把柜子上的水杯拿了过来把里面的水喝了一大口。
“如你所见，你看……”杜钰把右手膝盖靠在的小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托盘里的苹果拿在手上，这是一个真的被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快来吃我吧，快来吃我吧……”杜钰奶声奶气学着。
“噗……”
陆辉一口水喷出来，喷得老远，把窗户和边上的窗帘都弄湿了。
“拜托，三四十岁的人了，别这样……”陆辉起身，一边用手把袖口卷起来擦了擦嘴角的水一边抽了几张抽纸把窗户和窗帘上的水擦了擦。
“还不是你说要吃切成兔子的苹果？再说，我才28岁，哪里三四十岁了？”杜钰扎着单马尾，穿着一件领子是蓝色衣服面色是卡其色的假两件针织卫衣。到了下班的时间，杜钰换上了自己的外出装扮，护士服已经放到自己的储物柜里了。
“四舍五入进三十，你还说你不是三四十岁的人？”陆辉把窗帘往外拉了拉，看看后面有没有湿。
“那用进一法是不是可以把你称为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杜钰头也不抬，针锋相对。
“我是无所谓……”陆辉弄完，把窗帘拉上。
天色变得有些朦胧，窗户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远处还有几条经久不散的航迹云，陆辉可不想看这些玩意儿。
“接着……”杜钰将手中刚刚削好的苹果扔了过去。
“喂，我可是病人啊，别这么粗鲁……”杜钰扔过来的苹果恰好砸到陆辉的头，受到反弹的苹果往陆辉面前飞去，陆辉连忙伸手去接。
“好身手。”杜钰放下手上的刀，坐在椅子上的她一边鼓掌一边站了起来。
“……”陆辉瞪了她一眼，“快走吧，快走吧，别让你男朋友等太久。”陆辉挥了挥手，把左手上的苹果往嘴里送。
“他今天可没有来接我……”
“吵架了？”
“偶尔不来接我我们就非得是吵架了不可么？”杜钰扶着自己肩膀上挂着的皮包的背带。
“那谁知道呢……嗯嗯……”陆辉斜着眼以挑逗的姿态看着杜钰，“说不定你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被绿了……”
“呵呵，那我就真的是谢谢！你！了！”原本走到门口的杜钰立即快步向前走回小桌，拿起苹果对着陆辉砸去，这次可是铆足了劲。
或许是有所准备，也有可能是在游戏里面锻炼出来的，这么快速的攻击竟然被陆辉随随便便抬起右手来就给握在手中了。
“啧啧啧，女人究竟是女人……”陆辉咂舌嘲笑杜钰。
“你知道么，得罪一个每天给你打针的人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杜钰双手叉腰站在原地。
“呃……”陆辉思忖了一下，咬着苹果用力一跳，鞋子散落在一边，自己已经摆好动作面对着杜钰跪在床上，苹果都掉了……
“对不起！”陆辉伸直双手抬起来摊开手掌，右手心叠在左手背上，然后用力回收双手对着自己的额头“啪”的一下，然后深深地往下自己的腰将自己的头叩了下去，“对不起！”
杜钰一脸奸笑看着陆辉，一边还发出“嘿嘻、嘿嘻、嘿嘻、嘿嘻”的笑声，“啧啧啧，男人终究是男人……”
“……”陆辉抬起头，左顾右盼，接着把掉落在旁边的苹果拿起来开吃。
“对了……”杜钰抬起手了指了指床边放仪器的柜子，“那上面的文件看下怎么办。”
“……”陆辉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之前拿纸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见，不过看在“手术同意书”这几个字陆辉又赶紧别过头来。
“虽然我知道你跟父母的感情不是很好，但是至少这个你还是得让他们知道吧？”
“再说……”杜钰看着低着头的陆辉，“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不过，你现在可以算是你们家的累赘了哦。”
“喂，你这可是人身攻击啊……”陆辉抬起头来看着杜钰无奈地笑了笑。
“正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这么说的，要是别人我哪敢说，不要还不得打死我……”
“那是，我就比较怜香惜玉，从来只是打个半死。”
“去去去，别贫了……”杜钰依旧站在原地，“你也知道你父母以前是什么样子，以前的家庭是什么样子，这些不都是以前你给我讲过的么？虽然你现在痛恨你的父母，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认为，你父母的付出，已经到位了……”杜钰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有点不妥，“即便社会公认的责任这一方面，或是伦理，我觉得……”杜钰顿了顿，“你的父母也不容易。”
“你是收了他们钱么？”陆辉还是低着头，语气听起来还是比较平静。
“你觉得呢？”杜钰反问道。
“收了。”陆辉突然抬起头笑着说，还“嘿嘿”地笑了笑。
“虽然我没办法替你做主，不过我还是对你的想法比较感兴趣。”杜钰没有理会陆辉的调侃。
“这是对我的想法？不会对我的人？”
“谁会对你这小屁孩感兴趣……”
“禽兽……”陆辉盘着腿冷眼看着杜钰。
“你……算了……”杜钰转身走了几步，捏着门把手，“自己好好想想吧……”杜钰打开门，反着身子背对着陆辉挥了挥手，“明天我晚班，中午按时乖乖吃饭啊，听到没有？”说完，杜钰就关好门离开了。
“……”
一时间，还算是比较热闹的房间显得比较凄凉，摆着这么多的东西，放着这么多仪器，似乎还是感觉比较空荡荡的，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吗？
陆辉再次转过头看了一眼封面，然后又以更大的转头弧度摆过身去，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从下面拿出一部手机。
没有密码，亮屏后简单划了几下又点了几下，看着上面显示的东西陆辉似乎露出一副“顿悟后得到某种结果”般的笑容。
他按下手机的待机键把手机放回枕头下面，保持笑容，拿起枕头旁的ReLand看了一会儿，想了想，之后便摁了一下后面的开关，将ReLand戴在头上。
随着机器的感应，还没等陆辉躺下，ReLand那类似护目镜一样的系统显示屏就从前端上方的槽里面滑出来……
陆辉稍微爬起身一些，往左边伸手把灯给关上，接着躺回床上。没有闭上眼，酝酿了一下，“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呢？”
突然关上灯使周围黑暗一片，不过好在窗外还是有点点光线透进来，只不过要适应一会儿才看得清楚。不过陆辉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寻找的东西。他躺在床上往下挪了挪身子，用右脚勾住放在床当头的被子用力往后一挑，再用双手把盖住自己脸的被子往下面拉，直到能够把自己的肚子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