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仙凡两隔佳人离
一阵沉默后，布谷鸟般悦耳的声音响起：“对于你们世俗人而言，或许是仙。但真正意义上我们是修真者，也可称之为修仙者，我们修的是仙路、追的是永生之道，并不算仙。”
羽南飞怔怔无言。
脑子里还一次次地回放着刚才的惊人一幕，久久无法平静。
刚才。
他正睡着，便感觉到了身边异动，睁开眼，正好看到云梦走出了门去。
当时就很疑惑，这大半夜的她这是要去哪，便跟着走了出去。
结果，出了门来，四处寻找，根本看不到半点人影，要知道，自己这小屋外面是非常空旷的，就这么短短几秒，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
这情况当时就把羽南飞给吓了一大跳，再放眼一看，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几十米处墙角的一伙人，以及，他们身后的那道熟悉身影。
这可把羽南飞给吓着了，就这么一个眨眼的功夫，搞不懂云梦怎么就跑那边去了。然而，更让他惊骇的还在后边。
只见，那几个青年突然回过身去，似乎也都被吓到了。
下一刻，云梦仅仅只是抬起了她的小手，顿然之间，一道青色光芒凝聚于她手掌之上，再朝着那几个青年猛地一挥——
青色光团化作一道半月长虹，轰击在了那几个青年身上，而那几个青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尽数如脱线的风筝倒飞开来，人在空中，身躯便支离破碎，最后，化作了无尽齑粉。
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看傻了羽南飞，直到云梦如魅影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才稍稍回过了神来。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问一答。
“修真者……”
羽南飞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也幸好他本身便是穿越而来，要比常人更加容易接受这种光怪陆离之事，震惊过后，便是兴奋了。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世界，顶多就是有些个武林高手之类的。
然而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将他所有猜测全部推翻。
原来，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一个仙侠世界！！！
毫无疑问，羽南飞是狂喜的。
仙侠世界，代表着飞天遁地、代表着翱翔寰宇、代表着永生不死！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羽南飞同样不能。
一时间，本以为来到古代世界、一生都将这样平平碌碌度过的羽南飞心里头涌现出无尽向往和激-情，迫不及待地问道：“云梦，你看我，你看我有没有成为修真者的可能？”
羽南飞的表现，大大地出乎了云梦地预料。
她本来以为羽南飞乍然听到这些事，会震惊得无以复加，需要自己好好解释解释，没曾想根本不需要自己过多的解释，他自己就非常快地接受了。
听到羽南飞的问题，看着他期盼的眼神，云梦再度陷入了沉默。
羽南飞激动的情绪也在云梦的沉默中逐渐平静下来，心里一咯噔，忙问：“怎么了？我没有修炼资质吗？”
见羽南飞再度发问，云梦满含惆怅地幽幽一叹，百般复杂地摇了摇头，紧抿红唇，声音微颤地说：“我、我早就不止一次暗中鉴定过你的体质，你……你并无仙根……”
说完别过了头去，她不敢去注视羽南飞的双眼，她怕看到他眼里的失落，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继续每天这样和他平淡而又温馨地过下去。
但是她知道，这样对双方都是百害无一利。
仙凡仙凡，一切只在一线间。一线其上是为仙，追寻长生不老决。一线其下是为凡，毕生不过百余年。
俩人，无半点可能。
哪怕就此而过，几十年后，他已是苍苍老者，自己却芳华依旧，容颜不改。
再过几年，他或将死去，而自己，今后的漫长岁月里将为他牵肠挂肚，这必将成为自己的一道心魔，毕生都再无存进。
既如此，还不如在自己没有完全陷进去的时候决然斩断这本不该存在的情丝，今后形同陌路，他在世俗间过着应有的生活，有一贤惠妻子、有二三儿女，伴着那短短百年岁月，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自己，则继续追寻那长生大道，岁达千年、岁超万载，最终直达那永生之境。
“你并无仙根！”
短短一句话，彻底击碎了羽南飞的兴奋与幻想。
他怔然当场，也陷入了沉默。
云梦哪怕不去看，也能感觉得出羽南飞此刻的心境几何，心中一痛，但想到那可怕的后果，还是硬下心肠地说：“我、我要走了。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也谢谢你这些时日以来的照顾，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不失落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但羽南飞有一点好，他从来不信命，也从来不会因为他人说某件事情不可能，就真的信了不可能。
自己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遇得上，他不信自己真追寻不了那长生大道，成为修真者中的一员。
哪怕确确实实没有仙根，可只要有那么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愿意倾尽一切所能去追寻。
以前，是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此精彩，现在知道了，那决然没有就此碌碌一生的可能！
更何况……
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
羽南飞抬头看了抿着红唇，将脑袋扭到一边，表情似十分痛苦的云梦一眼，眼中柔色一闪而过。
忽地一笑，所有的失落尽皆不见，点头说：“你走没问题，但是你起码得告诉我以后得去哪儿找你，怎么去找你吧？”
云梦错愕。
“怎么，伤势恢复了就想摆脱我这个救命恩人呐？
我虽然没有仙根，也许这辈子也就短短百余年，也许等我找到你的时候已然是垂暮老朽，但并不妨碍我们可以叙叙旧，回忆一下咱们这些天的经历，你不觉得这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吗？”
羽南飞笑着说。
可不知为何，看到羽南飞脸上的灿烂笑容，听着他说的这些话，云梦心中又是一痛。
她无法想象羽南飞描述的那种画面，几十年后的某一天，俩人再度相遇，自己容颜不减，而他，却已经从青涩少年变成了垂暮老朽，佝偻着背，回忆如今。
“好，我告诉你！”
云梦深吸一口气，美眸定定地注视着灿烂笑容仿佛没有半点失落与不舍的羽南飞，“我所在之处，为一个叫做仙云山的地方，其中有一门派名曰仙云谷，若将来某一天，你真寻到此处……你会找到我的。”
“仙云山？仙云谷？”
羽南飞重复了一句，重重点头，“好，我会去找你的！一定！”
云梦忽然一笑，刹那绝美震惊了芳华，然而却笑中带泪，同样重重点头，“好，我等你去找我！”
离别之伤，仙凡两隔不可逆的命运，都让云梦心中绞痛，她不敢再待下去，哪怕一刻都不敢。
当即，素手轻抬，一道青色光芒登时化作一束流光从羽南飞眉心之处涌入进去，另外还有四个布袋落在羽南飞脚边。
做完这一切，云梦决然转身，手中掐了一个奇怪的法诀，一柄青色细剑出现在其脚下，托着她的身躯如嫦娥奔月之态，向着黑暗的天际乘风而去。
云梦灵动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飘渺不定：“这道灵力，可保你一生无病无痛，我会在仙云山、仙云谷，静候君来。
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声音落下。
佳人已去。
唯有空气中飘荡的熟悉芬芳，证明着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证明着这段时间的携手共度，并非南柯一梦。
羽南飞目光怔怔看向云梦踏剑归去的方向，许久许久……
直到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羽南飞才猛然惊醒。
收回目光，低头，从地上捡起那四个布袋。
拿在手里颠了颠，里边装的全是银钱，打开一看，其中一个最精致的布袋里边还有好几张百两银子面值的银票。
如果在之前，猛然看到这么多钱，羽南飞还会非常高兴，但现在，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满心尽是惆怅。
将这四个被云梦挥手击杀的青年的钱袋收好，羽南飞转身回到屋内。
幽香犹在，佳人却失。
现在羽南飞脑子一片混乱，他不想想太多，更不想去想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在没有任何仙根的情况下走向修真之路，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觉，一切，都等醒来再做决断。
嗅着那熟悉的幽香，羽南飞很快便沉沉睡去。
但就在他沉睡过去的那一瞬间，云梦注入到羽南飞体内的那一缕保他一世无病无痛的灵力，忽然像是受到某种力量地牵引，在羽南飞完全无感觉的情况下，朝着他额头神庭穴疯狂涌入，很快，便被吸收殆尽。
羽南飞，做了一个非常奇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