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惺惺相惜的老朋友

  大军师府中格外的安静,白展图已经散尽家产,让跟随自己多年的下人们各奔前程,当然过程是何等的凄凉悲催,依依不舍。
  白展图心下坦然,因为寒机营的未来已被规划详尽,即使大元帅兵败垂成,也不至于遭到灭门之祸,既然不能阻止大元帅的野心,那么给寒机营留一条后路也不失为上策。
  “老爷,空茗教曾良先生求见,要不要拒绝?”
  禀报之人是跟随白展图几十年的老管家,已是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白展图本想在乡下给他置田买地,但是老管家举目无亲孤身一人,死活不肯接受,以死相逼才留下,他也是唯一留在府中的下人。
  “请他进来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白展图虚弱的挥了挥手。
  老管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之际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老爷毕生为寒机营劳心劳肺,没想到晚年会是这么凄惨,大军师几天没有再来探望不说,还要被老对手前来羞辱,真为老爷感到不平。
  “曾良见过大军师”
  白展图睁开沉重的双眼,嘴角微微一笑,示意老管家搬个椅子过来,曾良见状自己动手搬了把椅子坐下,老管家感激的点了点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恭喜曾先生,公羽子交代的任务曾先生完成的差不多了吧”
  白展图也不想在绕弯子了,对于这个多年的老对手,将死的时候畅谈一番,也不失为人生一件美事。
  曾良当然知道白展图指的是什么事情,当初群雄齐聚,矛头直指空茗教,局势相当被动,幸亏公羽子肯放下身段,俯首称臣才化解一场灾难。但是空茗教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臣服,肯定会使用手段让寒机营成为天下公敌,利用大元帅信心膨胀,目中无人的机会,引起天下门派间战乱转移视线,趁机窥窃巫溪三百里地的城池。
  怂恿大元帅称尊,贿赂陈奎和魏鸾等左膀右臂等手段就是整个计划的主线,本想先让寒机营内部对立分歧,没想到一下子气到了大军师,可谓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军师多虑了,曾良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履行属教门派的礼仪贡奉,空茗教愿意世代听从寒机营的调遣部署。”
  “好一个世代听从”
  白展图心中冷笑,由于太过激怒,话说到一半剧烈的咳嗽起来。
  “曾良啊,老夫将死之人劝你两句”白展图稍稍缓和了一下继续说道:“巫溪三十二城本是空茗教的属地,是战神武商抢夺而来,这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你们想抢回去也无可厚非,你们怂恿大元帅称尊,贿赂陈奎等手段无非就是想让寒机营内忧外患,趁机窥窃巫溪三十二城吗?如果你们真有实力抢回去也就罢了,千万别再得寸进尺想要灭了寒机营,蟒蛇再强也不可能吞下大象的。”
  白展图的一席话正中曾良的犹豫,可惜千虎昏庸自傲,不肯听白展图的劝告,要不然哪有自己的事,说不定早被赶出境外了。这两天自己也在考虑要不要计划趁机攻打寒机营,彻底铲除其危害,听闻白展图的话音之意,心中计划不觉大打折扣。
  “大军师言重了,我只是个传话臣服的使者,心中并没有大军师所说的意图,空茗教真心诚意降服于寒机营,忠心可谓是天地可鉴,日月作证,空茗教上上下下定会全力以赴,维护大元帅的上尊之位。”
  曾良表情严肃,声音激昂,忠心不二万死不辞的样子让人为之动容。
  白展图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曾良,你我已是近三十年的老对手,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你我二人为了各自门派的兴衰繁荣终其一生奉献全部,但是老夫有预感,先生晚年必会受到排挤,甚至名誉不保。”
  “大军师何出此言?”
  曾良表面上大为惊讶,但是心中一阵冷笑,小小伎俩就想离间自己,让自己与空茗教产生隔阂,这白展图的手段也太过浅薄了。
  白展图知道这个老对手根本没往心里去,无奈的挥了挥手算是道别,二人在一次见面,恐怕都已不在人间了。
  曾良走出屋外,看着门外打盹的老管家和空空荡荡的院子,心中不免一阵感慨,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军师怎么会受到如此待遇,足见千虎这人薄情寡义,不念旧恩,打败他的愤怒之火莫名的燃烧起来。
  二人谈话结束后的第二天,寒机营宣布大军师白展图病逝,封号白鹤君,全境之内的所有百姓素服五天以示哀悼。
  国葬那一天,虎滩城大街小巷挤满了为大军师送行的老百姓,哭声震天,哀乐不停,送行的队伍足足延绵十里之外。混迹在送葬队伍当中的曾良心情沉重,完全没有打败老对手的愉悦感,反而心中隐隐有羡慕之意,白展图德高望重,一世清廉,深得老百姓的爱戴和拥护,完全可以名垂千古。自己也是毕生为空茗教效力,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会不会有这么隆重的待遇。
  不过这几日得到可靠消息,等五日尽孝期后,大元帅千虎很可能要发动战事了,空茗教的计划正一步步实现,曾良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一路之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云里风慢慢的苏醒过来,眼前光线昏暗,耳边隐隐有水流之声。他慢慢的坐了起来,仔细回想发生的事情。他隐隐记得,洪水中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救了他,自己以为是幻觉,是做梦,但是温柔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切,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云里风也不管自己身处什么环境,艰难的站起身子寻找那个姑娘的身影。
  周围光线昏暗,云里风视线受阻,看不太远。但是作为习武之人,听力远在普通人之上,云里风干脆闭上眼睛,用耳朵去感受周围的环境。
  除了水流声之外,别无其他的声音,难道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吗?云里风心中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失落,这么沮丧,靠着洞墙缓缓的坐在地上。
  “你醒啦?”
  清脆的声音从对面的洞口那里传出,一道窈窕的倩影缓缓地向自己走过来。
  云里风睁大双眼,试图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又怕自己是产生幻觉,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不过他却高兴的跳了起来。
  眼前的姑娘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他,以为是脑子碰坏了,有点神经兮兮。
  “多…多谢姑娘,嗯….救命之恩,在下云里风,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云里风激动之余,说话吞吞吐吐,双拳抱在胸前微微颤抖。
  “云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英奇,本想救于公子苦难之中,没想到却掉进了这深不见底的暗洞之中,刚才我巡视了一番,并未找到出路。”
  英奇语气之中大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云里风听闻赶忙出言安慰,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反而拖累了姑娘等等。
  二人说话之际,云里风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本来狱中遭受蒙冤,滴水未沾,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恐怕腹中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供他消化了。
  云里风尴尬的挠头苦笑,英奇见状也是不觉莞尔,通过短暂的接触,英奇觉得这个云里风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反而有点腼腆可爱,英奇心中更加确定此人定是被人利用了。
  但是二人身上并没有可以吃的干粮,英奇也是犯了愁,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出口,没被洪水淹死也会被饿死,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找出口,而是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果树或是鱼类都行。
  两个人对周围也不是很熟悉,刚才英奇也是粗略的巡视了一番,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循着流水声寻找这暗流,无论是上流还是下流区域,肯定有动物出没的地方。
  二人前行半天,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亮光时隐时现,就像风中的火烛般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