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公孙青

  年轻人的一句反问,将年迈的大军师白展图愣在当场。
  但也是转瞬即逝的表情,白展图久经风雨,什么样的人和世面没见过,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件件都与寒机营的盛衰有关,刚才还担心此次诸派会盟,寒机营弟子不要惹出什么乱子,经过年轻人这么一问,片刻间没有反应过来。
  白展图清了清嗓子,由于少年一直微闭双眼,所以没有注意到白展图失态狼狈的样子。
  “公子何出此言?老夫不太明白,还望指点一二”白展图故作听不懂的样子。
  年轻人没有立即回答,双眼微微睁开,但是眼神中透露出惊喜的目光,年轻人故意装作这幅傲慢的神态和言语上的不敬,如果大军师恼羞成怒的话,他立刻掉头就走,对于气量小,昏庸之人根本不屑于说话,更不用说掏心掏肺了。
  但是大军师正如自己所期待的样子,没有恼怒,没有驱赶,反而客客气气的放下身段。
  “学生公孙青拜见先生”
  年轻人自报名号,忽然一改之前的傲慢态度,跪地行礼。
  白展图微微的点点头,已然看出这个叫公孙青的年轻人不简单。
  “公子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公孙青也不拖沓,站起身子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衣着,直接席地而坐。
  “公子不必绕弯子了,有话就直说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公孙青此来必是跟诸派会盟之事有关。
  “先生有四罪”公孙青的话让白展图又是一愣。
  “老夫何罪之有?”
  “先生作为大元帅的启蒙老师,确让他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这是其一。先生作为两朝元老,没有及时制止大元帅代替盟主发号施令,让寒机营数百城池和百万子民成为天下人所攻击的靶心,这是其二。大元帅野心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昏庸,远离像大军师这样耿直的贤才,而亲近像陈奎这样的小人,先生不加以劝导,却视而不见,远避息烽镇这样偏僻的小镇,可称为失职,这是其三。大元帅此次号令诸派,先生以为大元帅是要当着天下所有人称尊,没有看出此次会盟的最终目的,可称为糊涂,这是其四。”
  公孙青所列的四条罪责让白展图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所说之言句句属实,居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白展图心中大感惭愧。
  片刻间的沉默,公孙青也没有在咄咄逼人,他在等大军师开口。
  “公子,前三条罪责老夫认了,是老夫没有尽心尽力才造成今日之局面,只是最后一条老夫有些不明白,大元帅除了想称尊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征伐空茗教!”公孙青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白展图双目圆睁,倒吸一口冷气。
  征伐空茗教?白展图想起临行前千虎哈哈大笑说,绝不会做出当着天下人称尊这种愚蠢的事情,因为这样做没有任何说服力,反而适得其反,想要让天下人诚服,必须要威慑,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杀鸡儆猴,集中精力攻打一方。
  “公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大元帅要攻打空茗教而不是其它门派?”
  “很简单,据我判断,此次诸派会盟,除了空茗教,其它门派都会参加,因为他们没有十足的理由拒绝赴宴。空茗教掌教公羽子性格刚烈,恩怨分明,因为上一代的仇恨公羽子不会前往醉流城,如果他赴宴必受大元帅和陈奎等人的百般羞辱,如果他不赴宴,大元帅肯定会挑起事端,以对盟主大不敬为由,逼迫盟主下令,联合其它门派拿空茗教开刀,但是其他门派虽然表面上听从盟主号令,派弟子参战,但是不会出全力,征伐主力军还是寒机营弟子为主,其他门派只会坐等渔利,寒机营虽然强大,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胜,就算取得胜利也会损兵折将,精力大损,如果其他门派趁机而入,寒机营危也”公孙青解释的简单明了,合情合理。
  白展图震惊之余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人,爱才之心甚重的他激动的右手有点颤抖,如果此人肯为大元帅效力,寒机营势力必然更上一层楼,只是现在大元帅的眼里只有那个陈奎,如果自己贸然举荐适得其反,得不到重用不说反而受到陈奎的排挤,甚至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白展图慢慢的平复内心的激动,自己年事已高,用不了几年也到了隐退的年龄,正可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该给谁引荐呢?
  少军师伯昂?不可以,伯昂为人耿直,而且势力弱小,敌不过陈奎。大将军隋原?也不可以,大将军脾气暴躁,修为高深,且不屑于门派斗争,常年奔走于战场或野兽出没的地方,这等文弱书生怎能受得了?对了,千公子!千公子极为爱才且为人低调,又是大元帅唯一的骨肉,极为疼爱,如果公孙青能做千公子的门客,就算陈奎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加害千公子的人。这样一来公孙青为寒机营效力的同时,也不会受到奸诈小人的迫害。
  心中拿定主意,白展图的心思又回到战事上。
  “依公子之见,征伐空茗教之事如何化解?”白展图确信公孙青心中早有对策,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望先生促成和解”
  “和解?公子有所不知,以大元帅的性格绝不会主动和解”白展图心中略有些失望。
  “空茗教有曾良,一切皆有可能,学生告辞”
  公孙青不等白展图反应,抱拳行礼之后出门而去,白展图也没有阻止,望着公孙青走远的背影发愣,想到曾良这个名字心中咯噔一下。
  同时,远在醉流城的大元帅千虎突然感觉心中也是咯噔一声。半卧养神的千虎捂着胸口坐了起来,身上的黑金盔甲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召陈先生,魏将军等人”千虎感觉有些乏累且心中有所不安,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是由自己挑起来的,不达到最终的目标,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随着弟子的一声通报,千虎所说的陈奎,魏鸾等人依次步入大殿之中。
  一阵阿谀奉承的拜见礼之后,千虎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陈奎的身上。
  “陈先生,诸派人马都到齐了吗?”
  千虎问完心中有些不安,如果公羽子前来参加庆典,自己盘算多日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回禀大元帅,除了空茗教以外所有门派的掌门和使臣都已经到达醉流城”
  陈奎汇报的时候满脸得意之色,好似在说一切都在按计划在发展。毕竟这些计策都是他想出来的,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距离申时还有多长时间?”
  千虎目光中的露出浓浓的杀意,只要申时一到,征伐之名已然成型。
  护卫弟子赶忙搬过来一件雕刻花纹的精美水漏,只见漏中水滴缓缓滴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水漏,魏鸾更是恨不得把水漏直接调到申时去,自己梦寐以求,一战成名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随着最后一滴水的滴答声,申时终于到了。
  “公羽子那老儿终究没敢来,哼!眼里还有没有尊上,这是对山水盟的大不敬”千虎故意装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大元帅,弟子魏鸾愿领五万青铜盔甲弟子和三千白银盔甲弟子,攻上空茗顶,活捉公羽子和曾良,治他个不敬之罪。”魏鸾上前一步,请命出征。
  魏鸾是寒机营二弟子,自功力大成,晋级为黄金盔甲弟子以后还没有参加过任何的大规模的征战,所以天下人对他印象还没有大师兄那般深刻,好在大师兄隋原生性不羁,不屑于争取功名利益,常年游离于门派核心,所以大元帅才会重用他,魏鸾也想把握机会证明自己。
  陈奎看出了魏鸾的心思,也看出了将来的大元帅之职八九不离十会属于魏鸾,所以他想在寒机营站稳脚跟,甚至能当上大军师的职位,首先要巴结魏鸾。
  诸派会盟,庆贺山水盟八百周的盛世就此隆重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