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应对
被称之为校长的老人笔直地站立在红色雕花木窗的前面，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一片森林。与之前风佑凡见到那种风烛残年的样子不同的是，虽然他露在袖口外的双手如同老松的枯枝，露在领口外的皮肤也满是代表衰老的褶皱，但在一头灰白的乱发下，那微微凹陷的眼眶中却投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他所流露出的气息充满压迫力，以至于刚刚走进门的年轻教师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上衣。
“校长，已经通知考生此次变化。”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走到距离老人半步的位置，躬身道。
“嗯。”
“只是……”
“嗯？”
“学生有一事不明。”
“讲。”老人转过身，面对着年轻人，露出一丝笑容，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学生几乎没有对他的决定产生过疑问。
年轻人依旧低着头，没有与老人对视，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因为老人的转身有了些不自然的神态。他顿了顿，还是开了口。
“此次新生评估，您不但将往届的最终评估地暮色森林放在了第一轮，而且还刻意放出了封印里的一些东西，尽管只有一点，但也可以让地境强者为之头疼了，万一让它们逃了，那后果……”
老人听着年轻人的声音由强转弱，当确认后者确实不打算继续说时，才慢慢开口：“那么，你觉得我的决定有点太夸张了，或是……太危险了？”
“学生不敢。”年轻人赶忙澄清道。
老人笑着摆摆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是觉得你会这么想罢了。”
“恳请老师赐教。”
年轻人的头又向下低了一些，他从来看不懂自己这个神秘的老师，他只知道遵循老师的决定，但是这次，老师的决定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呵呵，这次来的学生里，可是有几个了不得的家伙，你就当是我想让他们见见世面吧。”
“老师，这……”
年轻人忍不住抬起头与老人对视，脸上写满了惊诧。
“放心吧，他们应付的来。”
老人转过身继续将目光投向森林的方向。
年轻人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老人挥动的手臂让他把话又咽了回去。
“是。”
暮色森林中心。
“怎么是这小东西？”唐炎的音都高了几分。
风佑凡也怔怔地看着地上那黑雾缭绕的身影，虽然样子有些许差异，不过还是可以很轻易地辨认出它的身份。
一只石兽！
“这是那些值一积分的石兽？”任沉渊嘴张的老大，“一积分？”
你脑子都装的什么！风佑凡很想把话和口水一起喷在他的脸上。
“这小东西不太对劲啊……”夜心走上前，把黑色石兽拎起来。看着小石兽那对被红光充斥的大眼睛，被染成黑色的鳞甲，以及身体周围飘浮的黑色雾气，她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这些黑气给我的感觉……”
“很压抑，很反感。”林笙冷冷道。
“还很熟悉。”雷寂的声音也透出丝丝杀气。
“熟悉，你见过这黑气一样的东西？”唐炎问道。
“我父母与一个有带有这种气息的人战斗过，至今还在休眠恢复中。”雷寂的声音冷得仿佛能散发出寒气。
“你父母修为如何？”龙晓非突然出声道。
“天境之上！”
“这些气息比之那人如何？”
“嗯……可以忽略。”
“那就暂时留下来看看。”唐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所事事一般地四处看了看，突然停在了风佑凡的肩膀处：“小凡，那个小东西……没什么异常吧？”
“啊？”风佑凡连忙看了看肩膀上的小石兽，见到它呼呼大睡的样子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轻轻拍了拍小东西的大脑袋。
小石兽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夜心拎着的黑色石兽，满是茫然的眼睛里升起了丝丝恐惧。风佑凡明显感觉到它抓着自己肩膀的小爪子又紧了很多。
“你的同类？”他轻声问道。
小石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又不是……”风佑凡愣了愣。
小石兽小爪子指了指黑色石兽，又指了指自己，点了点脑袋，又指了一下黑色石兽，摇了摇头。
是那些黑气……让石兽因失去理智而变得如此危险的……
风佑凡明白过来，揉了揉有点发冷的胳膊。
“这种异常状态下的石兽，速度极快，攻击力和防御力应该和普通的褪凡阶相当。”唐炎瞥了一眼任沉渊，沉声道，“新生普遍的修为应该是生灵阶中后期，较好的可能也就褪凡阶的样子，如果这种媲美褪凡阶巅峰的石兽有很多的话……”
“那麻烦就大了……”风佑凡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生很少有人有丰富实战经验，换句话说，他们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出自己适不适合留下来，而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夜心看着不远处被阳天唤醒的两人，原本空灵的声音也有些低沉。
“去找他们。”龙晓非说道。
“那个，各位老大，我知道你们很强，不过把他们都找到又能做什么，人多反而更容易成为目标吧，我们现在只有……十一个人，况且我们自己应付这些家伙可能还会吃力吧，更不要谈还要带上这些……家伙。”任沉渊抬了抬双臂，“你们看，我胳膊现在还麻着呢。”
“废话真多，我们去找他们，不过是想让他们能四肢健全地退出评估场，至于他们听不听提醒，本少管不着。”唐炎冷哼一声，“那些没经历过什么锻炼的菜鸟，对他们来说，那所谓星移级不过是历史书上的一个词罢了，等到真遇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老大，貌似……我们也没遇到过……”任沉渊小声辩解了一句。
“忘了这不是……”唐炎被任沉渊呛了一下，拍了拍头，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止住，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几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时候，被阳天唤醒并逐渐稳定情绪的林华与雪音两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只是声音中还透着虚弱：“刚才真的多谢各位了，不然……”
“不客气，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招惹到它的？”风佑凡问道。
林华闻言，苦笑着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们几个积分不够，又不敢轻易和别人交手，所以就想猎杀石兽来补齐积分。”
“然后就碰到它了？”
“嗯。”林华的声音有些颤动，而依偎在他怀里的雪音也在微微颤抖。
“我们发现它时，它趴在地上，身边有一堆石兽的残骸，我们以为它是被其他新生忽略的幸运儿，正想捡个漏，结果它转过了身，我们看到的是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还有它逐渐变黑的身体。”林华喉咙处传来了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继续道：“它的速度太快了，我们的两个同伴还没有看清它的样子就被击飞出局，而在他们消失的地方……”
“血……还有胳膊……还有……”雪音低声抽泣着，紧紧地抱着林华。
“从象牙塔里长大的，又怎么能算是战士……”唐炎默默地看着失魂落魄的两人，叹息道。
“也不能怪他们，毕竟现在还算是和平，如果不经过特殊的方式训练，心理素质和战斗意识难免会不足……别忘了，考入武者大学，笔试的成绩在总成绩中占的比例还要大于战斗力测试成绩……”夜心轻声说。
“那……现在怎么办？”风佑凡点开了手环，看着地图上一个个闪烁的光点，迟疑了一下，问道。
唐炎摩挲着下巴，没有马上回答风佑凡的话，反而转身向着精神状态好了一点的林华道：“你们打算继续呆在这里还是传送出去？”
林华愣了一下，看了看风佑凡等人，再次迎上唐炎的目光时，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们不怕我们是累赘的话，我想……留下来。”
“够爷们。”唐炎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你说，现在留下来的人中，有多少人和你抱有一样的想法？”
林华再次因为唐炎的话而愣了一下：“这……”
“算了，直接问问他们。”唐炎拍了拍手，将风佑凡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搞不搞？”
“还用问吗。”几个少男少女相视一笑。
什么危险，恐惧，先滚蛋吧，有些事，不做一下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