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分蛋糕
她今天穿着一身法国女人衣橱必备的黑裙，步伐慵懒，偏偏风情万种，身材丰腴，更显雍容大方。
就连眼角那未经修饰的鱼尾纹，都流露出一种随性的诗人气质！
这位63岁的夫人，恰恰诠释了法国女人随着岁月流淌不减反增的优雅，身上那股独特的傲气，让她即便面对电影节主席的召唤，依然从容万分，不急不躁。
“什么事？”
凯瑟琳德纳芙只是朝着桌旁轻轻一靠，就让马克穆勒有一种要吃速效救心丸的感觉。
马克穆勒深吸了口气，将杂念排空，这才说出了正事：“最后的奖项要调整一下！”
“什么！！！”
凯瑟琳德纳芙瞬间站得笔直，再不复方才慵懒的态势，眼神中饱含质问。
马克穆勒这才发现，这位优雅的夫人，发飙起来的威势。
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这边的问题，所以马克穆勒缓缓地移开了目光，不愿和凯瑟琳德纳芙对视。
但由于特殊的原因，这件事，还是非办不可！
所以马克穆勒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华夏那部关于女权问题的电影导演，已经过来了，所以奖项需要调整一下！”
“你……”
凯瑟琳德纳芙虽然很想怒叱对方一番，可多年娱乐圈的打磨，早已让她失去了那些可贵的棱角。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种和稀泥的劝解态度：“马克！这颁奖名单既然已经定下来，不是想换就能换的！这奖项的颁发，就像分蛋糕，一旦改了一个，所有的都得变动！”
“特别是我们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虽然偶尔也有一部电影捧走两项大奖，但真的是少之又少！”
“还有啊！昨天都已经提前一天通知获奖电影的相关人员！这奖项都是一一对应的，多出一个，必然少掉一个！你让空跑的人怎么办？！”
马克穆勒坐在椅子上，摊了摊手：“所以我来找您了啊！希望您这位评审团主席，能够合理调配一下！”
“你还知道我是评审团主席啊！”
凯瑟琳德纳芙嘴里虽然抱怨个不停，但还是掏出一张名单出来，刚看了一眼，她就继续劝说道：“真的不能再改了！我现在才发现，华夏已经揽走两项大奖了！你要再来一个，干脆把电影节搬到华夏举办算了！”
她说完，还定定地看着马克穆勒：“我发现你对华夏的电影，特别情有独钟！”
马克穆勒笑了笑，反驳道：“我只在乎电影的质量！再说，你今年不也获得了沪市国际电影节的杰出艺术成就奖吗？”
凯瑟琳德纳芙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只是将名单拍在桌上，朝马克穆勒面前一推：“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马克穆勒拿起名单，将眼镜抬起细细地研究了起来。
他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着，过了好久，这才递给了凯瑟琳德纳芙。
凯瑟琳德纳芙看到名单，不由惊呼道：“你疯啦！这么一来三个大奖都给华夏！我不同意！”
“这部《无罪》我也看了，虽然很好，但还未到这种程度吧！你可别忘了，去年李按导演的《断背山》，最后可是斩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还有其余两个奖项，可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也只给了一个金狮奖！”
“难道你认为，这部《无罪》，比《断背山》更强？！”
马克穆勒面对凯瑟琳德纳芙的逼问，显得气定神闲，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却饱含深意：“电影，有的时候看的不是手法亦或感染力，看的是意义！”
他生怕凯瑟琳德纳芙没有听懂话中的深意，补充道：“《断背山》反映的同性问题固然深刻，但比起《无罪》的价值，还是差了点！”
马克穆勒说到‘价值’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凯瑟琳德纳芙心里一惊，作为一个混迹娱乐圈的老油条，她在马克穆勒说第一句话时，就隐约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个‘意义’，看似指得是电影中蕴含的意义，实际却指得是电影对其它方面的深刻影响力！
比如人权和种族，文化和经济，甚至还有那该死的政治！
而马克穆勒接下来的解释，已经完全证实了凯瑟琳德纳芙的猜测。
她过了片刻，这才出言问道：“这次是商人还是政客？！”
马克穆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两者都有，但更厉害的，是这位！”
他并未出言，只是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挂饰。
凯瑟琳德纳芙看到那件闪亮的十字架，双目一缩，眉头紧皱。
她深吸了口气，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
凯瑟琳德纳芙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是罗马的那位？！”
马克穆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好吧！”
凯瑟琳德纳芙将名单又放回了桌上：“即便有那位的意思，可你也别忘了，《女王》这部电影的背景！你如果只给一个‘最佳编剧’，皇室那边，虽然肯定不会说什么，但你怎么交代？！”
这次，轮到马克穆勒犯难了，他皱眉思索了一下，手中钢笔将一个名单划掉，填上了《女王》。
然后，他又把原先被顺位顶掉的一部电影，添在了最佳男主角一栏上，搞了个双黄蛋！
凯瑟琳德纳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华夏从三个奖变成两个奖，虽然都是大奖，但也可以了！
她将名单拿在手中，正色道：“评审团那边其余人，还是你去说啊！”
马克穆勒笑了笑：“这是自然！我相信他们都会理解的！”
凯瑟琳德纳芙哼了一声：“这主席，下次谁想做谁就来做！反正我是再也不当了！”
“你也不用这么偏激！”
马克穆勒劝说道：“我们既然还生存在这个世界，总要向这个世界低头的！不然你容不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容不下你！所以说，向这个世界低头，不丢人！”
凯瑟琳德纳芙嗤之以鼻：“我出生前的那两年，法国向德国投降，低下了雄狮高贵的头颅，最后呢？！”
马克穆勒愣住了，但最后还是回了一句。
“至少，战后法国的经济民生恢复得最快！”
凯瑟琳德纳芙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又恢复了来时那副慵懒的模样，她摆了摆手：“行了！不提这些了！我要去重新做颁奖礼上的信封了！”
她说完，连客气的道别都欠奉，径直走出了马克穆勒的办公室。
马克穆勒看到凯瑟琳德纳芙婀娜的背影，哑然失笑。
法国女人，真如法国的国花香根鸢尾一般，时刻散发着一种精致的美丽。
只是和香根鸢尾易碎易逝不同的是，法国女人的气质，年纪越大，越发沉淀！
恰如金秋九月，法国波尔多那熟透了的葡萄，没有酝酿，如何醇厚！
可那又如何！
再厉害的人，也得向世俗低头！
那些不低头的，早被送上了绞架！
马克穆勒想到这里，愈发地欣赏古老东方的智慧了！
难得糊涂！
呵呵！
难得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