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黄勃的电话
香江大学，这座香江历史上最悠久的学府，已经在此伫立了九十五载，有亚洲‘常春藤’的美誉！
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香江大学的校长徐教授，看着面前的两样东西。
一张光盘，一份论文。
两样东西，是从一个学生的背景文书资料中取出来的。
光盘他已经看过了，是一部叫做《无罪》的电影，好像最近还很火！
至于论文，则是关于经济学的。
上面，竟然通过分析，预测了金融危机发生的大概时间！
徐教授虽然自己是搞遗传学的，可是大学的时候，也修过经济学。
这金融危机，难道不是不可预测的吗？！
不过，这部《无罪》的电影，真的拍得很好看！
很有深度！
如果这位名叫徐来的学生真的是电影的导演，那么他的这篇经济学论文，也不像是信手瞎写的样子。
对方既然想要申请香江大学的研究生，虽然此时距截止日期已经过了几个月，但徐教授并未因此直接否决掉对方的申请。
就冲着这位徐来在申请原因上只填了一句话，徐教授就打算认真考虑一下。
“想要在香江大学扩展人脉！”
虽然不少学生进入这座百年学府，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但能够如此厚脸皮，将这个理由赤裸裸地说出来，还不怕被拒，也定是个人才！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所以，此时徐教授打算听听这两个领域专家的意见。
最后，再做决定！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校长办公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行四人鱼贯走了进来。
当先一个老头，一脸花白胡子。
年纪虽大，可却精神矍铄，走路间龙行虎步，仿若一代宗师！
他一看到徐教授，就抱怨道：“校长，我正校雠一本家训古籍，忙得很！有什么事要把我和小刘一起叫过来！”
说话的这位老人，乃是香江大学文学院的李院长。真要算起辈分，他还是徐教授的学长，当初甚至还教过徐教授。
所以，他在香江大学，自然是德高望重！
至于老人口中的小刘，则是文学院的主任，此时侍立在老者身边，很是恭敬！
徐教授看到刘主任这副模样，也不在意，显然是早已习惯了。
他对着后面经济及工商管理学院的两个人微微打了个招呼，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怎么行！”
李院长才听了个开头，就不乐意了：“什么都别说了！首先这报名时间都截止了，哪里还有研究生的名额！规矩就是规矩！校长您身为一校之首，一定要以身作则，将这种歪风邪气遏止住！”
徐教授苦笑不已。
这位李院长，在古文学方面，可谓知识渊博，学富五车！
就是有时太重规矩！
甚至还恪守古礼！
什么弟子与师长之间，应该如何如何。
反正一大堆的道理！
看看那刘主任好歹也是四五十的人了，成天只要跟在李院长后面，就和小书童一样，垂手侍立，显得极其规矩。
让人很是无奈！
此刻，听到李院长这话，徐教授不由稍微劝了一句：“可是，这徐来导演的电影，据说相当不错！就连金大师，都在《名报》头版，特意发表了一篇文章，称赞这部电影！”
“那也不行！”李院长吹胡子瞪眼道，“我们香江大学的校训是什么？明德格物！明德在前，格物在后！不先明德，如何格物？既然研究生录取时间已经过了，我现在把这徐来招进来，对其他学子公平吗？”
“再说，在我们文学院，新闻专业倒是有。可电影嘛，让这徐来去浸大试试吧！”
徐教授知道，李院长口中所说的浸大，就是香江浸会大学。
浸会大学虽然在总体实力上，比起香江大学来说，肯定要差一些。
可是它的传媒专业，在香江，那可是首屈一指！
香江许多传媒行业的大佬，都是出自浸会大学。
“既然李老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让这徐来去浸会大学碰碰运气……”
徐教授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坐着的男士高声打断了。
“等等！这个学生，我们商学院要了！”
这一次，不仅徐教授、李院长和刘主任三人朝着男士看去，就连紧挨着男士的另一个人眼中，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赵院长！您没有开玩笑吧？”
徐教授微微愣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
商学院的赵院长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将口袋里的方巾掏了出来，擦了擦眼镜，满脸笑容：“当然！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嘛！很有参考价值！”
旁边的李院长早就面色不善，听得这话，不由霍然站了起来：“赵院长，你这样做，对其他按部就班报考我们学校的学生，公平吗？”
“公平？！”
赵院长嗤笑一声：“商场之上，谁会和你讲公平？做生意，讲的只有四个字，优胜劣汰！再说，不管别的学院怎么样，我们商学院，就要不拘一格招人才！”
“你！你！你！”
李院长怒发冲冠，‘你’了半天，最终憋出了一句：“有辱校风！徐校长您看着办吧！我还有文献要整理，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就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校长办公室。
“哎呦！赵院长您这又是何苦呢！李院长他年纪大了，您就让着他点！”徐教授劝道。
赵院长淡淡一笑，显得浑不在意：“当他是同事，我才寸步不让！否则，要是把他当作对手，我退一步，那肯定是为了蓄力踩扁他！”
徐教授无奈地笑了笑。
这两位院长，一直不太对付。
一个嫌弃对方浑身铜臭！
一个说对方是穷酸儒！
不过，此时的徐教授，心中也有满腹的疑问。
可他还未开口，就被另一人抢先问出了内心的困惑。
“老赵！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篇论文中说的，能够大致预测金融危机的时间吧？”
说话的，是经济及金融学院的秦院长。
先前的论文，他也看了。
虽然写得看似有些道理，但在秦院长看来，简直就是胡扯！
金融危机的不可预测性，是整个世界经济学公认的。
人性本贪！
不管你愿不愿意，泡沫始终存在，而且只会越来越大！
至于这泡沫什么时候会破碎，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法说得清。
赵院长抖了抖手中的论文：“人家不是已经预测了吗？论文中说得清清楚楚！07年初，在米国即将萌芽。年中时分，开始显露端倪！”
“接下来的一年中，政府理当出台相关救市措施！开始时分，肯定是救市占据上风！所以，即便米国次级房贷危机，由于缺乏有力的金融监管，而必将逐步爆发，可是道琼斯指数依然会持续走高！但根据精炼贝叶斯均衡……”
“唔！老秦你看，这学生还懂博弈论！看着哪像燕影学院毕业的！我敢保证，这篇论文，就算是我们学院的博士生，也未必能写出这么高的水平！”
秦院长不屑地撇了撇嘴，可赵院长却依然在那里读着论文中徐来的观点。
“但根据精炼贝叶斯均衡，最多三个月，也就是07年十月至十一月，救市措施必将无法遏制泡沫的膨胀，甚至会直接捅破泡沫！作为金融市场的晴雨表，道琼斯指数在最后的冲高疯狂后，必将急速回落！”
“到时候，和米国关系紧密的经济体，应该会首先遭殃！亚洲地区，主要以倭国和高丽为首！一场声势浩大的金融风暴，即将席卷全球！”
赵院长越读越来劲，读到最后竟和他一向鄙视的穷书生一样，摇头晃脑了起来。
徐教授看到赵院长对这徐来如此欣赏的样子，不由以为这文章真的是字字珠玑！
他直接拍板道：“既然赵院长对这位徐来如此赏识，那就让他到商学院就读吧！”
一边的秦院长很是无语。
在他看来，这老赵昨晚应该没喝酒啊！
怎么看着和个傻叉一样！
预测金融危机！
还米国次贷危机导致的金融危机，论文写得和真的一样！
说出去，给人笑死！
即便最牛逼的经济学家，也只能从概率学上，分析金融危机的发生可能！
直到对徐来的录取达成一致，两人与徐教授告别，一同离开校长办公室时，秦院长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他不禁正色发问：“老赵！你不会真的相信这论文上写的，金融海啸，就在明年席卷全球吧？”
赵院长满面春风：“关键不在于这篇论文的真假！我从这篇论文中，看出这位学生很有想法！而且对经济学方面的知识，也很了解！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把他招入学校呢！”
秦院长一直紧盯着赵院长的双眼，看到对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不由点了点头。
“你这么想，我倒还相信些！我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真的相信这篇论文的话了！”
等到两人分别之后，赵院长冷冷一笑。
他招徐来入学，当然不是因为相信什么‘预测金融危机’的狗屁理论！
真正的原因：
一来，看徐教授为了徐来，亲自把学校的四个高层叫来。显然他内心深处，就已经有了招这位学生入学的念头。
更何况，这两人都姓徐，之间难免不会有什么关系！
二来，这篇文章，抛开预测，写得确实还算可以。
至少能够做到有理有据！
既然如此，不如把这徐来招进来。
反正香江大学授课式研究生，相比研究式研究生，本就人数较多。
而且只有一年制！
到时候，如果徐来预测得不对，一年过后，直接滚蛋！
如果预测得是对的！
那自己岂不是发了？
至少也算得上是慧眼识英才吧！
赵院长摇了摇头，自己难道也被那篇论文洗脑了，竟也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这破论文如果真的蒙对了，就冲这逆天的运气，自己干脆破例，招徐来做自己的学生！
送个博士给他都行！
秦院长这个憨货，总以经济学的那一套，来衡量一切。
他却根本不知道，经济学的本质，是买卖！
而买卖的本质，是人！
不懂人性，空谈经济学，只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这就是商学院，和经济及金融学院，最大的区别！……
凌晨两点，徐来看着电视画面中准时转播的世界杯总决赛，一下子按下遥控器红色按钮，将电视瞬间关闭。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还是不看为妙！
这一次，意大利队终于不负众望，一路披荆斩棘，几次险死还生，和法国队会师决赛！
即便躺在床上，徐来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小心脏，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了！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真的是度秒如年！
徐来在脑中不停地数着‘水饺’，都已经数到五千个水饺，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终于又捱了五十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
徐来从床上跳了起来，重新打开电视。
没想到，直入他眼帘的，就是万分刺激的点球大战！
此时，意大利队已经领先一分！
徐来捂着胸口，看着格罗索缓缓抬起右脚。
进球！
进球！
进球！
其实进球的这一幕，在他脑中，已经看了无数遍。
可谁让足球是圆的！
没有落入球网之中，谁知道这未来的结果有没有被改变！
格罗索飞起一脚，法国门将巴特兹没有能够挡住！
几天前，黄建翔说的果真没错！
伟大的意大利左后卫，他继承了意大利队的光荣传统，法切蒂、卡布里尼、马尔蒂尼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不是一个人！
球进了！
“啊！”
徐来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一声震天的怒吼。
大爷我成土豪了！
从今以后！
我到、我见、我征服！……
整个晚上，徐来就没睡。
第二天，他依然精神抖擞地朝着片场赶去。
昨晚，徐宽海和殷素柔被徐来的吼声直接吵醒，还以为儿子发神经了！
没想到，徐来是这么解释的：
我是意大利队的铁杆球迷！
不过，现在反思起来，从此以后，绝不再以盈利为目的看球！
减寿啊！
整个上午，徐来满面春风，见谁都是笑嘻嘻的，一改往日当导演时一脸严肃的模样。
可等到他接过一个电话，立马变了脸色！
打电话过来的是黄勃，他在手机那头的语气有些犹豫，说了许多不相关的话题。
直到徐来问到底什么事，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徐导！您去参加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吗？”
徐来刚听到这话时，整个人都是蒙的！
“什么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他说完之后，方才醒悟过来，还有哪个威尼斯国际电影节！
可是《无罪》根本没有报名啊！
谁会绕过自己这个导演，直接报名电影节，这不是搞笑呢吗？
“谁叫你去的？”
徐来的声音有些阴沉。
黄勃这次更难开口。
直到徐来追问了半天，他这才吐出了人名。
“江雁！”
“威尼斯电影节不是有要求的吗？”徐来剑眉紧锁。
“不知道啊！”
黄勃也心知肚明，这件破事本属于江雁和徐来之间的问题，可却让他来说，有些操蛋！
但跳过导演，直接去参加电影节，更操蛋！
所以，他和朱亚炆一合计，还是要通知徐来一声。
免得今后难以相见！
徐来此时心寒如铁。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随后，就挂断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