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流涌动
一间偌大的会议室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首位，其他人按照职位大小，分列两边。
像这种开会时候的座次，自然有着一套相应的规矩。哪怕坐左边还是右边，都是有讲究的！
这么地位分明、井然有序的排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老大，谁是老二，谁是老三！
对体制内更加了解的，甚至只看座位，就能一一对应，将整个部门的官职全部说出来！
“关于今年上半年，电影市场的发展，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坐在主位的老者精神矍铄，说话间中气十足，“下面，我们要商议的是今天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关于一部电影的！”
“首先，还要烦请陈主任，给我们详细地讲解一下这个问题事件的始末！”
出席会议的众人，听到老者的话，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只要是上面稍微有点关系的，都已经打探到，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才是今天这个会议的主要原因！
“方才，刘老总也讲了，今天的主要议题，是关于一部电影！什么电影呢？”陈主任开会时还不忘卖起了关子。
会议室中，与会的人员，一听这话，顿时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
一个个，仿佛求知若渴的小宝宝一般！
体质潜规则一：上级说话时，下级必须要时刻保持强烈的兴趣！
提出问题，必须疑惑！
提出方案，必须点头！
更高一个层次的境界：
提出问题，下级先提出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需要有一定的建树，但绝不能是完美的方案！
不然，怎么给上级批评、指点、发挥的空间？！
提出方案，下级点头的同时，需要提出自己‘不懂’的地方。
这样，更能体现出自己不仅仔细听了，还认真思索了！
当然，这个‘不懂’的地方，一定是上级肯定懂的！
否则，就是弄巧成拙！
如果这处‘不懂’的地方，恰恰挠到上级的痒处，那就再妙不过了！
不然，怎么体现出上级的高屋建瓴？！
陈主任似乎很是满意这些下属们的表现，继续说道：“电影的名字，叫做《无罪》！是燕影学院的一名学生拍摄的！”
“本来嘛！没什么！我们局，一向是鼓励年轻人多多创作歌颂祖国，讴歌人民的好作品！只要通过我局的审核，我们的华影集团，甚至专门设立了专项扶持年轻导演的基金，就是为了鼓励这些年轻人，用电影为祖国的文化发展，添砖加瓦！”
“可是！”
陈主任话锋陡然一转！
“就是这位《无罪》的导演，叫做徐来的学生，不仅绕开了我局的审核，直接拍摄电影，还罔顾大局，将未经审核的电影，偷偷带到沪市国际电影节上公开展映！”
“这里面，我就要提一下啦！这个沪市国际电影节的同志们，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你们拿着人民的赋税，有没有踏踏实实为人民办实事？！就一个小小的电影节审核，你们都搞不定，这项工作，你们还能不能做了？！”
坐在会议长桌末端的几个人，纷纷将头埋得极低，生怕惹得领导注意或是不快，最后枪打出头鸟！
陈主任又重重地哼了一下：“这件事情，待会儿再说！不过，涉及到这件事的同志，每个人！注意！是每个人！都要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下一次，类似的错误，还会不会再犯？！”
他继续开始讲起《无罪》电影的话题。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这位徐来，竟然还把电影，直接放到了祖国的东方明珠，香江去大规模放映！导致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陈主任似乎感觉徐来的‘恶行’简直就是令人发指，手指在红木桌面上不断地戳动着，也重重地敲打在那些下属们的心头。
“就在昨天，发言人在华外记者会上，直接被外方记者质问，问我们国家的拐卖人口问题！！！你说我们的同志应该如何回答？！”
“是说没有拐卖？”
“能说吗？！”
“不能！”
陈主任重重地一拍桌子。
“我们的同志，只能说存在这个问题，但也正在努力解决！”
“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就是这部电影！！！”
陈主任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响，语气越来越重：“在我们局的监管之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根本没有将我们应做的事情，做好！做漂亮！”
“意味着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意味着我们根本对不起我们现在的这份工作！”
“说得好听点，是对不起工作！”
“说得难听点，是吃空饷！！！”
“是尸位素餐！！！”
会议室中，响彻着陈主任愤怒的咆哮声。
片刻之后，他的语调终于降了下来：“首先，我要进行自我批评！身为……”
陈主任洋洋洒洒又说了一大堆，接下来按照次序，会议桌三号位，童主任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随后，又是几人按照座位次序，开始发言。
到了最后，就是对徐来的最终‘审判’时间。
又是陈主任率先发言：“我认为，对于这种人，按照规矩，直接5年，以儆效尤！”
“这个，恐怕不太妥当吧！”
陈主任对面的童主任顿时提出反对的意见：“我们大家忽视的一点，是这位徐来导演的身份！他背景是一位香江人！而且从这部电影在香江的反应来看，本就缺乏年轻人才的香江电影行业，会不会把他作为一位重点培养对象？！”
“如果贸然封了5年的话，会不会造成一部分香江艺人情绪上的反弹？！更何况，最近几年，我们的整个政策，都偏向于宽松！哪怕是内地导演，都没有被封5年的情况发生了！！！”
“童主任，我有必要提醒您！香江也是华夏的一部分！那么就都适用国家的规矩，甚至是法律！”陈主任脸色铁青。
童主任一脸无奈：“我没说香江不是华夏的！只是我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况且，据我先前观看的报道，和小王后来的反映来看，这位徐来，还是心系祖国的！他拍这部电影的初衷，是为了引发人们对拐卖人口这个问题的关注！”
“他的想法，终究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我告诉你什么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陈主任咄咄逼人，“相比先前那些导演，只是违规拿着电影去国外参赛！这位徐来，因为他的电影，已经在国际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这种情况，几十年难得一见！！！”
“简直就是！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会议桌下面坐着的两排人，看到两位大佬争论了起来，当即纷纷缩着脖子，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二位大佬突然想拉友军，咨询自己这些人的看法！
到时候，应该如何是好呢！！！
只有坐在最上首的刘老总，依然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座椅上，还有闲心轻轻地品了品茶水，仿佛浑不在意下首两人的争论。
等到陈主任和童主任争辩得有些脸红脖子粗时，刘老总这才当起了和事佬。
“行啦！你们不要再争论啦！其实二位的想法，本质上都是一致的！都是为了电影事业，健康有序的发展！只是在处理问题的方式上，一个激进些，一个保守些！”
“陈主任的想法很有道理。毕竟这次，这位徐来导演，属于严重违反了我局的规章制度！必须要惩戒一番！否则，我们局的规定岂不是一纸空文！以后还有谁会在意？！”
“但童主任的话，也考虑到一个更深层次的因素！这点很好！我们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香江人民和内地血浓于水的深情！！！封一到三年就差不多了！或许五年时间终归还是太长了些！”
“综合考虑，我是这么想的。就先封一年！如果以后，这位徐来有什么很好的表现，给香江青年做了积极的表率作用，酌情考虑，年份就不再增加了！如果他还执迷不悟，那就再加一些！你们意下如何？”
会议桌两边，顿时有人开始连连点头，似乎对这个方案很是满意！
那人脸上流露出的惊叹之色，好像是对提出这个方案的刘老总，惊为天人！！！
佩服得差点都快要五体投地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议论纷纷，争先恐后地表达了对这个方案的崇拜之情！
刘老总平淡的目光扫过闹哄哄的众人，会议室中，终于渐渐静了下来。
“行了！既然大家都发表了对这次事件的看法，那么我们就刚刚的方案，进行举手表决。”
“同意封杀徐来一年的，请举手。”
刘老总看着会议室内，一个也没落下，齐刷刷举起的右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根据与会人员的一致意见，决定给予徐来封杀一年的惩罚。一年内，禁止其担任导演，以及在内地从事一切演艺活动。”
刘老总说完，再度环视了一圈。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