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年怀胎 天泽诞生

  清州城。
  又是三个月时间过去,华历三十六万三千三百零三年七月某日。这天是秦偲怀孕正好满两年零两个月,共二十六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这日,清州城依旧烈日当空。南宫府中各处乘凉之地都能见到结群之人在小声议论着夫人怀胎之事,这事早已成为他们闲暇时,互相吹嘘,吹捧自家主人的谈资了。而当事人秦偲此时正坐在凉亭中缝制衣物,给将要出生的孩子。旁边站有两丫鬟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为其驱热。
  前些日子,秦偲便感觉到自己上腹轻松了很多,自己的呼吸也比之前舒畅了不少。胃部受压的不适感也减轻了许多,自己每次用膳时食量都增加了不少。这些时日按常理说,她会有些腰酸腿痛,走路不便,但她也奇怪自己却没有。这几日自己也是见红了,腹部又出现了有规律的疼痛,奇怪的是,她只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痛感。这些症状让秦偲知道,自己的孩子就快出生了。
  秦偲满面幸福,微笑着认真的缝制着,两丫鬟见此受到了感染也是面含微笑。这时,秦偲突然面露异样之色,放下手中的针线,双手捧着肚子。
  两丫鬟见到一惊,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一左一右扶着秦偲:“夫人,夫人。”
  一丫鬟惊急:“夫人,您怎么了?”
  另一丫鬟想到了家主:“夫人,奴婢去叫老爷吧?”
  秦偲双手捧着肚子:“快去叫吧,可能是要生了。”说完,脸庞露出了惊喜幸福之色。
  两丫鬟听后都是一喜,那丫鬟赶忙道:“好的好的夫人,奴婢这就去。”就拔腿奔去。
  南宫启此刻正在书房中看着账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焦急的丫鬟之声:“老爷老爷,老爷快来啊!夫人,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只听到前半句的南宫启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丫鬟在自己处理事务时大呼小叫。可听完后,南宫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这时丫鬟正到,他一把抓住丫鬟,激动非常:“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快再说一遍!”
  丫鬟被南宫启抓的生疼,但还是面露喜色:“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南宫启听后愣了愣神,随后“哈哈……”大笑而起,赶忙放开丫鬟,向着自己和内人的寝室奔去。刚跑出几步才惊觉醒悟:“娘子此时在何处?”
  丫鬟道:“夫人还在后花园的凉亭内。”
  “好,你快去客房把吴老和接生婆一并叫来我房中,快去!”南宫启刚说完,自己并是向着凉亭奔去。
  吴老,正是齐州城的神医——吴承医师。一个月前,南宫启又是令人快马加鞭,把吴承再次请到家中,这也才到两天而已。至于接生婆,早在一年前便找来府上候着了。
  “好的老爷。”丫鬟也是飞奔而去。
  寝室内,秦偲躺在床上,南宫启和俩丫鬟、俩接生婆在房中。吴老和其他人皆在房外候着。此时,大家都没注意到,两年来一直晴空万里的天空中竟然有了些许乌云。
  俩接生婆见破水了,一接生婆赶忙向南宫启报喜:“老爷,夫人确实是要临盆了。”
  南宫启大笑:“好好好,太好了!我儿终于要出世了,快快快,快接生吧!”
  那接生婆面露难色:“那,那老爷您快出去吧。”
  南宫启瞬间醒悟:“失礼失礼,我这便出去,这便出去。”
  这时几个丫鬟也把用得到的东西全部拿了来,一丫鬟把门一关,便开始接生。
  在房外的众人,有的急切的望着房门,有的欣喜的小声议论。南宫启则急切的走来走去,走到一边停顿一下傻笑一声,又接着走到另一边,又是停顿一下傻笑一声……反反复复。
  吴承见此面露微笑,顺了一下下巴的白胡须,饶有兴致地玩笑道:“南宫小友这是怎地了,要不要老夫给你看看?”
  南宫启听后也不生气,停下脚步看着吴承,哈哈大笑:“吴老竟也会这般风趣,妙哉,妙哉。我这天赐一子之喜‘疾’,不知吴老该如何开方?”
  吴承听得“哈哈……”大乐:“好极好极!”二人都是欢笑而起。
  突然,“轰——”的一声,天空中传来雷电之声。众人瞬间从秦偲要临盆的欣喜中醒来,愣神地看着天空。当第二道闪电划过天空时,众人方才被惊醒,都惊喜的望向天空,看着久别的乌云,久别的闪电,听着久别的雷声,瞬间众人欢呼声、议论声并嘈杂了起来,激动地蹦蹦跳跳!
  南宫启很是惊奇:“这,这是要下雨啊!”
  吴承望着天空,抚着胡子饶有深意:“天意啊,不凡不凡呐!”
  南宫启听后看向吴承,他知道吴承在不惑之年时,可是朝中的御医啊,学识渊博。到晚年辞官回到老家齐州城行医,他的话有玄机。南宫启向吴承行天揖礼注:“请吴老赐教。”
  吴承看着他微微一笑却未在说话,在此望向天空。南宫启这才想起两年前的梦,也就没在追问,看了看房门又看向天空。脑中依旧回想着两年前和娘子做的那个相同的梦……
  这时,天空中落下了雨水,还是倾盆大雨。南宫启和吴老倒是来到屋檐下避雨,满脸笑容地望着落雨。但是其他的人,却都是在院中淋着雨的高歌起舞!
  清州城中的那一百来人,更是畅快地放声哭喊着,时不时又狂笑出几声,高歌几句……
  “咦?”在屋檐下的南宫启皱了一下眉头,竖耳认真一听,瞬间瞪大了双眼:“吴老快听!”
  只见吴承闭着双眼,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顺着胡须,神情很是享受:“老夫早已在享受这箫、琴合奏之曲。妙,妙,实在是妙,真乃仙曲!”
  一旁的南宫家众,也是有着几人从疯狂的高兴中醒了不少,恰好听到了这曲子。正议论着:
  “这曲子真好听。”
  “是啊,真好听。也不知是哪儿传来的?”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弹奏出这么好听的曲子,要是是我们府上的乐师,那就美了。”
  慢慢的,曲子声音消失,天空中几处乌云淡去,大雨也慢慢的变小,随后,道道阳光射下。以前,大家最痛恨便是阳光,恨不得求来传说中的后羿再次开弓射下那万恶的太阳。可此时,那一道道金色的阳光,众人却觉得它们是那么的美,是真的美!天空此时依旧在飘着雨,不过却是毛毛细雨。
  “快看快看,九道彩虹,天上有九道彩虹!”随着一人的惊呼,南宫府没有望着天空的人都是看向天空。
  “哇,好美!哎呀哎呀还有七彩云,是七彩云!”一瞬间,南宫府内又吵杂了起来。整个清州城内那些留下来的百姓也是惊奇不已。
  “诶,你们快看,好多燕子。”
  ……
  南宫启看着天空中的那九道彩虹、那七彩祥云、那一直在自家上空飞舞鸣叫的无数燕子,他已经呆了痴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吴承也是痴呆了一会儿,后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天空,突然哈哈大笑:“老夫有福啊,有福啊!”双眼中竟是泛着泪光。
  就在这时,房内忽然传来洪亮的婴儿哭声“哇哇哇……”众人被惊醒。
  南宫启惊喜,激动的浑身发抖,双手扶住吴承:“生了生了,吾娘子终于生了!太好了,太好了!”眼角高兴得流下了热泪,他赶忙来到门口站着。
  此时众人皆是再一次的喜出热泪,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双喜临门啊!众人又是一片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房门打开,南宫启急忙迎上。一位接生婆抱着孩子在房内门口,向着南宫启贺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喜得一子。”
  南宫启急忙跨进屋内,接过还在哭的孩子,大笑:“当然是男儿,当然是男儿。”随后南宫启抱着孩子来到秦偲的床前。
  这时,天空的异象正在消失,乌云又开始聚集,大雨马上又要来了。
  南宫启看着秦偲,怜惜道:“娘子,你辛苦了。”
  秦偲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一双眼看着相公怀里的孩子,满是母爱。
  “吴老,快快快,快给内人看看身体是否有碍。”南宫启很是关心的说道。
  吴承上前,看了看秦偲的气色,又给秦偲号了脉,“咦”了一声,后微笑道:“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好得很呐。”
  “那就好那就好。”南宫启。
  这时,秦偲看向南宫启:“相公,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吧。”
  南宫启笑道:“正是正是。”说着,便把怀里已经没哭的孩子放到秦偲的怀里,自己走来走去开始寻思起来。
  一旁的吴承扶着胡子,沉思了一下:“老夫倒是有一名,不知……”
  南宫启听后直接打断了吴承的话,喜道:“吴老乃长辈、大学识之人,又乃万众敬仰的医者,小儿之名可取可取!”
  吴承微笑着看了一眼秦偲,见秦偲会意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吴承也是微笑的点了下头,续道:“你南宫家上几代人到你这代,都是一脉单传,名也皆是单名。但今日乃双喜临门的大喜之日,老夫取二字——‘天泽’。”说完看了一下南宫启夫妇二人,续道,“‘泽’乃聚水之地,又有奇珠宝玉的光泽之意,更有恩惠恩泽之意。同时也希望今后,你南宫家多子多孙!”
  南宫启听到这里,一拍手叫道:“好,好名字!今日我儿出世,干旱了两年之久的清州城便降下了雨露,正取‘泽’字聚水之意;我南宫家五代为商,又取其珠光宝玉光泽之意;天降此子与我南宫启,又取上天恩惠恩泽之意。好名字,好名字啊!”说着,南宫启向吴承行了一礼。秦偲见此也想起身也给吴承行礼以表谢意。
  吴承见后赶忙劝住秦偲:“南宫夫人不必如此。”
  秦偲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便,于是歉意道:“谢过吴老,还望吴老莫怪妾身没能行礼道谢。”
  “那里那里,夫人大可不必。我与天泽也是有缘,若不然老夫只怕又早早离开清州城咯。”吴承说道。说完,吴承看了南宫启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南宫启会意,随后便把下人和接生婆都叫下去歇息。房中就只剩下吴老、南宫启和床上的秦偲与南宫天泽。
  这时,吴老面色凝重的看着南宫夫妇:“南宫小友,你夫妇二人今日虽是大福,但依老夫看来亦是大祸!”
  南宫启正色道:“此话何解?”
  吴老续道:“天下人皆知,九月怀胎便可临盆,但你儿天泽却是二十六月方才临盆,这与传说中的轩辕黄帝二十四月才出世一般,甚有过之。传说,轩辕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此乃神人也!你儿出世时,更有天降甘露,天显七彩祥云、悬九道彩虹,成群燕子前来报喜,还有着仙乐奏响。若说你儿是一普通凡人,只怕老天爷都不答应!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此乃大福,必有大祸!”吴承顺了顺胡子,“无数年来,九国之间虽常有战事发生,不过也都是些边关的小摩擦。不过,近几年来我们大华的皇帝似乎有了要强行吞并他国之意,真正的大战只怕不远了。而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比轩辕黄帝诞生还要奇异的孩子出生,这要是让皇上知晓了,你儿可能……”
  南宫启听到这里,忽是想起一事,神色一震:“吴老说的甚是!实不相瞒,我夫妇二人早在两年前便梦到一位神仙对我夫妇二人再三提醒,绝不能泄露了我儿的不凡之处!”
  “噢!”吴老再次惊奇,顺了顺胡须思索了一会儿:“你喜得一子,这事儿倒是没必要隐瞒,越是隐瞒越显得蹊跷,只要把此事说的符合常理便可。”
  第二日,南宫启传话,要在南宫府设宴三天,宴请此刻仍在清州城居住的所有人。南宫启在此前也是封住了府上所有人之口,又借着喜宴之时,向外人称:娘子秦偲,在一年前身怀有孕,前日正好在上天降下雨露时生得小儿。于是放出府中饲养的燕子,叫来府中乐师吹弹了一曲,一示喜悦,感谢上苍……
  两个月后,九月。
  两个月来,清州城以及其直辖地方圆数百里仍常有小雨降下,这片土地上也终于慢慢的恢复了生气。虫鸣鸟叫,树梢的嫩芽,破土而出的绿草,这一切虽看似弱小、稀少,但仍让这块大地富有了生气!
  现虽已过去两个月,但此时清州城内的百姓依旧沉醉在降雨的喜庆之中。如南宫府,上至家主下到家仆,皆是满面春光,双喜临门的喜气难以消散。一直住在清州城的百姓,一个月前便有着一部分人暂离而去。大家都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把清州城正恢复生机的喜讯传开,二一个便是寻回自己的亲朋好友。
  南宫府后花园凉亭内,秦偲轻摇着婴儿床,看着熟睡的南宫天泽,一脸的幸福。
  一旁的南宫启微笑地看着妻儿:“娘子,让慧珠把天泽带回房中睡吧,你这般寸步不离的带着,也不嫌累。”
  秦偲听后,假装怒意:“相公怎能说出这般话来。”白了南宫启一眼,看向熟睡的孩子,又是面露慈容,“泽儿是妾身的孩子,是妾身身上掉下的肉,又怎会有嫌累之说。便是把他时时刻刻抱在怀里,妾身也不会累。”
  南宫启笑着,故作生气的语调:“看你把他疼的。正所谓慈母多败儿,你可别把我的宝贝儿子养成了纨绔子弟。”
  秦偲这时忽然神情恍惚,弱弱地低语道:“昨夜妾身梦到……”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恢复神情打住自己要说的话。见南宫启在看着小天泽,好像并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什么。整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相公,你说我们的孩子真会招来大祸吗?”
  “这……”南宫启也是一脸担忧,“也许,是真的。”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秦偲眼中泛起泪光。
  南宫启站起身来,沉思着来回走了几步:“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我便想过请兄长前来化解此事。”
  “兄长?”秦偲,“剑华山的华大哥?”见南宫启点头,她又道,“妾身记得大哥曾说过,他们修仙之人是不能插手凡人之事的。恐怕……”
  “不插手,人族危矣;随意插手,人族亦危矣。所以,不是不能插手,而是不能随意插手。”南宫启坐下,“咱家这事,既不杀人放火,也不干扰国家统治,大哥是可以插手的。”
  秦偲点了点头。
  南宫启想了一下:“事不宜迟。”站起,“我这便去书信一封命人快马送到剑华山。”说完,直直向着书房快步而去……
  仍在担忧的秦偲目送南宫启离去,见南宫启走远,她开口对身边的丫鬟道:“你们也下去吧。”丫鬟退去后,她看着自己怀中熟睡的南宫天泽道:“泽儿,自娘亲看到那神奇的星象怀上你的那一刻起,娘亲就知道我儿注定是不凡之人。随后又有神仙托梦,你出生时更是天显异象,这一切都注定了你的不平凡。娘亲知道,即使真有大祸降临,我的孩儿也能逢凶化吉,只是……娘亲昨夜做了一个梦……娘亲害怕南宫家几代人创下的家业就在娘亲和你爹爹的手中付之东流,这让我夫妇二人怎么对得起祖宗!更害怕,娘亲和爹爹都……”说着眼角流出了泪水,“那该怎么办?让娘亲再也见不到泽儿,让泽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世间受苦,娘亲比面临死亡还恐惧!”
  注:作揖礼。分有天揖(对长辈),时揖(对同辈),土揖(对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