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没有走

  纪秀芬离开后没多久，顾明海和李梅一起过来了。
  “爹，你跟妈说啥了啊，她回到家哭成那样。”见到顾泽山后，小海直接没好气质问。
  李梅拉了顾明海一下，看着顾泽山轻声道：“爹，我跟明海都同意你跟我妈在一起生活，之所以想让你们去北京生活，也是方便以后照顾你们，对你们好好尽孝。我妈这些年也不容易，爹你也应该心里很清楚，你就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顾泽山一脸哀伤的摆了摆手，“不用再说了，你们的好意我都明白。但我不会离开村子，不必再劝。替我好好照顾你妈，这些年确实苦了她，我也辜负了她。哎……”
  顾明海和李梅都面露苦色，他们知道再怎么相劝，也很难改变顾泽山的主意。
  “爹，你说你这是何苦为难自己，为难妈呢？你们这一路携手走过来，有多不容易。之前是为了我们着想，你们付出了很多。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我跟小梅都很赞成你们在一起，你老怎么这时候打退堂鼓呢？村子，难道就这么重要，比你跟我妈的感情，还要分量重？”
  顾明海再次破口婆心的劝说，希望能改变他的看法。
  但顾泽山心意已决，哪怕心里万分痛苦，异常难受，也不会做出改变。
  “小海啊，该说的我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私人感情，在公事面前，都必须做出让步。别的我不多说一些，你们也都不必再相劝，回去照顾好你妈，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
  顾明海还想再多什么，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叹息一声，“那行吧爹，既然你老都决定了，我知道很难让你改变主意。那你老照顾好身体，有时间了我们再回来看你。”
  “爹，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离开了。你老多保重身体，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事了就赶紧通知我们一声。”李梅紧跟着嘱咐一句，无奈的叹息。
  顾泽山点点头，抬起手来，有气无力的挥了下，“走吧，不用有什么担心，照顾好你妈就行。等她心情稍微好点的时候，替我跟她道个歉。这辈子终究是亏欠她的，下辈子我再来偿还吧。”
  顾明海和李梅都心里很矛盾，也不是滋味。点头答应着，转身离去。
  留下他一人望着空空的院落，眼神发呆，空洞无神，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天没有出大门口，晚上顾明海和李梅不放心，又特意过来了一趟。
  纪秀芬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但依旧面无表情，心中怨气很大，茶不思饭不想的。
  顾泽山听到这个消息，一个劲的叹息不止，什么也做不了。
  难熬的一夜，无论是顾泽山，还是纪秀芬，谁都无法安然入睡，辗转反复，脑海中不断的盘旋这几年他们经历的点点滴滴。
  有过争吵，也有过欢乐的时光，彼此心中都牵挂着对方，但在这个抉择上，谁也不肯让步。
  顾泽山有自己的原则，是那种责任心和使命感都非常强烈的人，他选择留下来发展村子，那是大公无私的体现，也是他心性的真实写照。
  如果他不这样做，那就不是顾泽山了！
  这一点，纪秀芬心里非常清楚。
  正如她说的那样，可以理解顾泽山的心思想法，但就是无法接受他的做法，宁可舍弃他们俩的感情，也要留下来发展村子。
  她能理解，但想不通。
  自己过不了内心那一关，也是个执拗的人，此刻就跟钻进了牛角尖一样，还有点类似跟顾泽山赌气的架势。
  她是想去城里生活，但前提是跟他一块去才行。
  他若是不肯离开村子，让她一个人过去，有啥意思？
  心中有他，有爱才有家。
  这份深厚的感情，在抉择上，她可以做出让步，但关键是希望顾泽山求她留下来。
  只要他肯开口相求，她也不是非要去北京生活不可。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心疼他。
  不想他再为了村子的事情苦心劳累，想带着他一起去北京，去大城市安度余下的时光，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美美的。
  她是有私心，但一个女人的心里，装的全是所爱的那个男人！
  但顾泽山并没有开口相求，挽留她可不可以，为了他也别走，一起留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相伴到老。
  想起这个，就有些来气，内心愤愤不平。
  而对于顾泽山来说，他并非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不好意思张开口说这句话。
  本来不跟着她前去北京生活，已经是辜负了她的情意，若是再开口相求，要她为了自己留下来，那岂不是……太自私了？
  感觉自己这么做，都不是人干的事！
  他今年都五十了，纪秀芬也四十六了，他们这个年纪的黄昏恋，已经没有年轻男女那么爱的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他们的爱，在相互喜欢对方的基础上，还增加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那是时光凝聚，岁月沉淀下来的爱情。
  都想为对方好，不想为了自己的自私要求，去为难对方。
  夜里静悄悄的，顾泽山在想着心事，纪秀芬也在想着心事，没有人知道他们各自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顾泽山坐在院子里，默默地抽着烟，不时的看向外面。
  已经过了八点多，门口依旧没有人影出现，顾泽山内心有些焦急，在那里坐立不安。
  转眼过了九点，依旧没有人前来，顾泽山沉不住气了，这到底走没走啊？
  昨天不是说今天离开么，咋没有过来通知他一声呢？
  不可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早上起来就走了吧。
  心里不踏实，顾泽山急忙走出家门，去了纪秀芬家门口。
  门上落了锁，已经没有人了。秀芬他们真的是一声招呼没打，就这么走了……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突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弥漫了双眼。
  秀芬终究是带着悲愤离开了啊，走的时候，都不去跟他打一声招呼。
  真的是失去了她，亏欠她一辈子，无法偿还的感情孽债！
  顾泽山站在纪秀芬家门口，满脸哀伤之意，沉默不语，浑身感到疲惫乏力，没有半点精神头。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顾泽山，你站在我家大门口，想做什么？”
  呼！
  猛然回身看去，是纪秀芬！
  她，她……她居然没走？这是……又回来了！
  顾泽山双眼瞪得一样大，抑制不住的精神亢奋，看着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