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抉择

  小海这句话，给了顾泽山莫大的震惊，急忙开口询问道：“你跟小梅都商量过了，同意我跟秀芬在一起？”
  “爹，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两人也都算是知识分子，没有那些偏见。何况，你们二老这么多年相守坚持，多不容易，我们都能体会的到。”
  顾明海轻笑着说道：“不过爹，得有个前提啊，我们俩呢虽说同意你们二老在一起，但必须得跟着我们离开村子，前去北京生活才行。”
  听到这句话，顾泽山神色浮现一丝纠结，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小海啊，你们两个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也十分欣慰。但我不能离开村子，也走不开。”
  “爹，这是为啥啊。当初我可是说过的，只要儿子将来有出息了，就一定将你老接到城里去住。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了，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顾明海情绪有些激动，没想到他爹还是这么固执，就是不肯离开村子。
  顾泽山呵呵一笑，“小海啊，还记得当年你考上大学，即将离开村子准备去北京念书的那天晚上，咱们父子俩交谈的内容吗？”
  “当然记得，我就是那时候说将来念好书，将你老接出去住，离开这贫穷落后的村子。”
  “对，你是说过这句话。但当初爹是怎么跟你回复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正是因为咱们村子贫穷落后，所以我才更要留下来，带着全村人努力发展，早日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
  “可是爹，村子少了你又不是不发展了，你老这是何必呢？再者说，将你老留在这里，我跟小梅都在北京，相隔这么远，也照顾不上你，这心里能踏实吗？”
  “小海啊，听我慢慢跟你说。村子少了我是照样该怎么发展怎么发展，不会受到啥影响，但对于你爹我来说，并不是这么回事。我是村支书，同样也是一名党员干部，能这么不负责的抛弃村子不管吗？岂不是当了逃兵？”
  顾泽山不停的摇头，轻声叹息道：“即便我答应了你，跟着你们去了北京，过上城里人的生活。但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真的希望这样吗？我会愧疚一辈子，无法心安，哪怕死了也不会瞑目。”
  顾明海沉吟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你老是名优秀的党员干部，心系整个村子的发展，一心都想将村子发展起来，带领全体村民都过上好日子。”
  “你老这种精神品质，值得儿子去学习，我也因为爹您这种高贵的品质，感到很骄傲。但是爹，你考虑过小梅她妈的感受吗？她一直都盼着能去城里生活，现在终于有了好机会，可以过上城里人的生活，颐养天年，安度后半生。你就这么忍心伤害她吗？人家可是苦苦等了你八年啊！”
  说道纪秀芬，顾泽山不得不再次沉默起来，这也是让他最为纠结的地方。
  一方面是苦苦为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秀芬，也是他内心渴望的感情；另一方面是村子的发展大计，也可以看作是他毕生奋斗的事业。
  两者之间，现在陷入无法调和的境地，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放弃去城里生活，继续留在村里发展，等于是辜负了秀芬，再一次亏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上。
  可离开村子，他跟纪秀芬去北京生活，感情方面是圆满了，也不会辜负秀芬，但亏欠村子的，也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和使命。
  鱼和熊掌真的不可兼得吗？难道非要这么折磨他，要他在两者之间二选一吗？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做抉择。
  而且还是面对两个都不想舍弃的存在，非要二选一，太折磨人心，太痛苦，也很无奈……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
  因为一旦选择其一，必定失去另一个。
  无论舍弃哪一个，他都会心存愧疚，无法心安。
  顾泽山没有立即给出答复，陷入深深地沉默当中，内心天人交战，打的不可开交，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就像是站在了人生十字路口上，很是迷茫，也很彷徨。前方在哪里，该何去何从，没有人给他答案，只能靠他自己做出抉择。
  顾明海知道需要给他爹一点时间考虑，不能逼的太紧，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爹，你老好好考虑一下吧。希望你能多为我岳母考虑一下，毕竟为你默默守候了这么多年，付出的太多。”
  说完，转身离开，回房去了。
  留下顾泽山一人继续坐在那里，保持刚才的姿势，一直都没有动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默默地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吧唧吧唧的抽着。
  灯光昏暗，烟雾袅袅，顾泽山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带着无法舒展忧愁，心绪凌乱。
  一夜无眠！
  就这么坐在那里整整一夜未睡，眼中都熬出了红血丝，这是多年一来，第一次这样失眠，没有困意。
  经过一晚上的思索考虑，内心有了抉择。
  他是一名党员干部，在这个时候，不能为了个人的儿女私情，抛弃他为之奋斗的事业。
  必要的时候，只能舍小家保大家。
  为了完成发展村子的大计，为了实现脱贫致富的梦想，他必须得留下来，也必须要留下来！
  不能半途而废，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村子，抛弃全体村民。
  因为他是党员干部，因为他是村支书，更是全村人脱贫致富发展道路上的领头羊，他就不能存在半点自私的心思想法。
  在这件事上，只能对不起秀芬了，他不能离开村子，跟着他们去北京生活。
  深深叹息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下有些麻木的双腿，整个人看着苍老了很多。
  清晨太阳初升，还红彤彤的，并不闪耀，但再过一会儿，就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正如他们现在的村子，就是此时初升的太阳，并不耀眼，也不够辉煌。
  但只要坚持发展下去，将来一定可以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顾泽山挺直了身子，对于村子的发展充满信心。同样的，初升的太阳，带给他希望的同时，也坚定了信念，不会动摇。
  “秀芬，我顾泽山这辈子，唯一的亏欠就是你了。这一次，终究还是要辜负你。没错，你说的很对，我是胆小害怕，有些事不敢做，没有你那么勇敢……”
  顾泽山一人喃喃自语，带着自嘲的笑意，微微摇头，“但这就是我的抉择，不会后悔！亏欠你的，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再来偿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