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情怀

  就在这时，纪秀芬和先河嫂子打水回来了，算是给顾泽山解了围，不用回答赵先河的问题。
  “你们刚才聊啥呢，这大眼瞪小眼的。”纪秀芬看着两人，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跟老顾说了下村里的情况，我这不是待在医院里回不去么。”赵先河笑着应答，有些话当着纪秀芬的面，也不方便多说。
  顾泽山表情略显尴尬，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赵先河的说法。
  纪秀芬也没有多想，笑着劝说道：“我说赵主任，你现在首要工作就是养好伤势，村里的工作必须得放一放。有顾支书他们在，你也不用操心，好好养伤才是。”
  “谁说不是呢，天天跟我念叨，村里的事情一大堆，他躺在这里不合适，我都没法说他。村里少了你，就不发展了。”先河嫂子接过话去，一脸的埋怨。
  给顾泽山倒了一杯水，放在跟前。
  赵先河不满的看了他老婆一眼，呲着牙冷声道：“你个老娘们懂什么，村子现在正面临严峻考验，我能安心躺在这里吗？”
  “行行行，你能行了吧。一说这个，你就急眼，你要是能下床走路了，咱们还用待在这里，花钱又遭罪的。”先河嫂子，带着怨气回怼过去。
  赵先河不说话了，眼下双腿还不能动，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他就是心急也没有用，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息。
  对于赵先河被砸伤双腿，先河嫂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愿意，有很大的怨言。
  女人眼中关心的只是自己的男人，什么村子的发展，那些都统统抛在脑后，只要自己男人好好地，比什么都强。
  顾泽山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先河嫂子抱怨两句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身为村干部，因为那份职责所在，有些事必须得顶上去，不能退缩。
  “老嫂子，这些时日你受罪了。老赵也是为了村子的发展着想，出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你就多担待着点。”
  顾泽山笑着劝解一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说。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崇高的思想觉悟，能够拥有豁达的情怀，需要相互包容，相互体谅。
  赵先河老婆端着水杯递给他，轻声道：“顾支书，我能理解，就是看着俺们老赵双腿变成这样，以后走路会不会……我这心里不得劲，很难受。”
  说着，眼睛已经泛红，含着泪没有流出来。
  顾泽山轻叹一声，看着自己丈夫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这样，能不心疼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他们这都大半辈子的夫妻了。
  纪秀芬也跟着沉默下来，身为女人，她很能体会到先河嫂子的那种痛苦心情。
  谁摊上这种事，都心里难受，有苦说不出。
  “行了，说这些干啥，我这不还好好地么。医生也没说咋样，顶多以后走路有点瘸，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不嫌丢人现眼。”
  赵先河对着他老婆轻喝一声，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
  山村里面的男人，大都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家庭以男人为主，对自己老婆冷声呵斥，几乎是很寻常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白了，在这种贫穷落后的地方，女人的社会地位，包括在家庭中的地位，还是有些偏低。
  “老赵，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嫂子这不也是心疼你么，你这脾气也得改改了，别动不动就冲着嫂子发火。”
  顾泽山急忙劝解，也有点责怪赵先河的意思。
  面对顾泽山的责怪，赵先河干笑两声，“领导的批评意见，我得听，呵呵呵。以后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再乱发脾气。”
  这后一句话，明显是对他老婆说的，不好意思直接道歉，这是一种婉转的表达方式。
  都老夫老妻大半辈子了，先河嫂子对自己的男人，岂能不熟悉。对于刚才他那样冷喝自己，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顾泽山点点头，笑着说道：“这就是了，嫂子人家伺候你吃，伺候你穿，还给你生孩子，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哪有权力对人家发火。”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顾支书多会说话，比你强多了。”先河嫂子接过话去，冲着赵先河轻哼一句。
  赵先河呵呵一笑，“老顾人家那是文化人，我就是个大老粗，能相比么。”
  “行了，你就别在这里挖苦我了。真要是文化人，也不至于一辈子呆在村里出不去。”顾泽山笑着摇头。
  “老顾，就算真有机会让你离开村子，去城里生活，你就能舍下一切，离开村子？”赵先河笑着看向他。
  顾泽山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头道：“还是你老赵了解我啊，金窝银窝比不上咱们自家的狗窝。真要让我离开村子，还真撇不下这一切。”
  赵先河紧跟着郑重点头，他们这些人，都心系村子，一心只想带着村民们将村子发展起来，没有多去想其他。
  城里的生活是很让人羡慕，但那些并不适合他们，即便有机会来城里生活，也不会真的离开村子。
  这是一种故土乡情，更是身为基层党员干部的一种情怀，割舍不掉。
  不再探讨这个话题，赵先河看向纪秀芬，面带微笑的问道：“秀芬啊，刚才听你说来县城办点事情，到底啥事啊，非得这个时候过来，出行一点不安全。”
  纪秀芬轻笑着回答道：“也没啥大事，这不李青山好几年没点音讯，我不想再等下去，打算去派出所报个案，帮忙找找。”
  “这就对了！”赵先河点头道：“早就该这么办，我支持你这么做。这李青山也太不像话，舍弃你们母女，一个人去了外面，这么多年一点信息都没有，不配当男人。”
  “赵主任说得对，我就是打算找到他以后，跟他离婚的。”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看了顾泽山一眼。再次开口道：“那赵主任你先休息着，我现在赶紧去派出所一趟，上午时间还来得及。”
  “行，秀芬你路上注意安全。”赵先河应答一声，朝着他老婆摆摆手，“你去送送秀芬。”
  两人离开后，赵先河笑呵呵的看着顾泽山，“听到了么老顾，这可是好机会啊。秀芬既然有意，你就别再犹豫了。秀芬这些年，一个人过的也不容易，可别再辜负了人家。”
  顾泽山叹息一声，“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毕竟咱们都不再年轻。你看着我好，我看着你好，没啥问题就能结婚生活。现在，我们都各有孩子，即便有那个想法，也得看看孩子们的意见才行。”
  赵先河愣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跟着叹息道：“是啊，这倒是个难办的事情。孩子们通情达理还行，只要有一方面不同意，这事都有点难办。”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还是先拼尽全力，将天路打通再说其他，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顾泽山摆了摆手，不再多说跟纪秀芬的事情。至于以后怎么发展，那就看缘分吧，强求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