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组家庭 矛盾重重 3
兰婷自己在屋里生了半天气了，闻言含怨说：“林雪是你女儿，雨星也是我的女儿。你偏爱林雪我不管，但是不能伤害雨星。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分得清，你是在哄林雪一个人玩？”
林忆忠正为此事不高兴。自从前妻去世，他每晚都哄女儿睡觉。白天没时间，晚上陪女儿做一会儿游戏，讲一讲故事，可以让女儿感受到妈妈不在，还有爸爸疼她爱她。几年来，他坚持每天看着女儿进入梦乡才离开。这两天新婚燕尔，他没陪女儿，感觉冷落了女儿。今天晚上本想弥补，可是雨星卖弄聪明，使女儿自尊心受到伤害。那一刻，女儿的眼泪深深刺痛他的心。他觉得对不起女儿，是他招来雨星伤害了女儿。兰婷不好好管教雨星，反而倒打一耙，气得喝道：“雨星是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别人说话时不能插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兰婷吓了一跳，一向温文尔雅的林忆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她惊愕地看着他，想道：“他的情意绵绵原来都是假的？他心里只爱他女儿，根本没有我，为这么点小事就对我大喊大叫。才两天就露出真面目了。早知他不爱我，我何苦带雨星来他家受罪？”兰婷后悔不已，酸楚的泪夺眶而出。
林忆忠看见兰婷眼中充满憎怨，厉声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兰婷心里悲愤，讥诮说道：“你说的对，是我不懂教育孩子。我应该告诉雨星，在别人家里不能乱说话，要学会眉眼高低。我也会告诉她，林雪虽然比她大，但她应该让着林雪。明天我就让她跟她外婆睡去，别影响你们父女的感情。”
林忆忠斜眼问道：“听你这话，好像我教育孩子不对了？告诉你，我带孩子有我的方式。”
兰婷怨愤地看着他，本想反唇相讥，又怕继续闹下去惊动婆婆，厌倦地说：“我知道了，以后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了。”说完上床合衣睡下。
林忆忠发过脾气，气消了许多。看到兰婷还在生气，上前劝道：“好了，今天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你注意就行了。”
兰婷听了更气，心说：“让我以后注意？明明是你做得过分。哎！雨星不让我嫁给他，我不听，这才让孩子跟着受委屈。”想到雨星委屈无助的样子，兰婷心如刀绞，暗暗自责：“都怪我糊涂。他跟林雪的妈妈生活了十年，感情和睦，又有两个孩子。我被迫嫁到他家，怎么可能爱我？我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过去我总认为自己聪明，其实我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傻瓜。”兰婷越想越后悔，这一夜柔肠百转，泪流不止。第二天，发现两眼红肿，不能见人，便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不一会儿，林雪进来说：“阿姨，我爸让您出去吃饭。他说吃完饭，今天要早一点去店铺。”
兰婷怕林雪看见自己的眼睛，背过身说：“你跟你爸和奶奶说，今天我不舒服，你们自己吃吧。”
林雪凑上前看了看兰婷，转身出去了。
林忆忠听说兰婷不吃饭，也不出屋跟大家打招呼，阴沉着脸吃完饭，径自往店铺去了。
林老夫人等林枫兄妹出去后，来到兰婷房里说：“昨天晚上，我听见你跟忆忠吵嘴了。为了什么事啊？”
兰婷低头不语。
林老夫人又说：“我听见说，是为了哄林雪睡觉。林雪的妈妈去世以后，他爸天天都哄她睡觉。现在你过来了，这件事本来应该由你做。忆忠没让你做，他自己做。你还抱怨什么？”
兰婷一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林雪都十六了，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睡觉还用父亲哄？你们愿意哄你们哄，我才不管呢！”她本来就为林忆忠的薄情哭了一夜，早晨郁结未平。如果林忆忠过来安慰几句，也许心情会好一点。可他置她伤心不顾，自顾自地走了，兰婷心里越发觉得凄苦。
人对某人失望时，往往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另一人的好处。此时的兰婷，想到了跟童谣在一起时，两人也闹过别扭。但是不管谁的错，只要她哭了，童谣肯定会好言安慰，百般哄劝。舅舅知道后，还会训斥童谣不懂让着妹妹。在兰婷心里，已经接受了这种处理吵架的方式。离开浮梁以后，生活完全变了样，歧视和欺辱接踵而来，她的精神一度消沉低落，逆境中形成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仇视一切欺凌自己的人。林老夫人的几句训斥，在别的媳妇那里，可能不会引起过激反应。但是兰婷立刻升出敌视情绪，继而想道：“我跟林忆忠发生矛盾，是我们夫妻俩的事。做婆婆的要么不管，要管也应该劝解，再不然说你儿子几句，做出姿态给我看，才显得你把我当作一家人。你不但不劝，反而火上加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激愤之下反驳说：“他怎么哄林雪我不管，但不能给雨星气受。”
林老夫人一怔，随即说：“谁给雨星气受了？她在这里又吃又喝又住，我们哪样亏待她了？还不是当林枫、林雪一样对待？怎么给她气受了？”
兰婷见婆婆不承认，气得不顾一切地说：“两个孩子在一起，林忆忠不许雨星说话，嫌雨星多嘴，这还不算过分？他只想着林雪不能受委屈，根本不管雨星比林雪还小。她这么对雨星，就是给雨星气受。”
林老夫人厉声说：“我告诉你，娶你过来，就是帮着照顾孩子的，不是让你来争什么的。谁也别想跟林雪争，争也争不过。”
兰婷悲愤地说：“如果我喝斥林雪，你们能容忍吗？将心比心，雨星被人喝斥，被人嫌弃，我同样不会答应。”
林老夫人闻听勃然变色。以前的儿媳妇她说骂就骂，儿媳从不敢还一言。兰婷落难嫁到她家，竟敢这么顶撞她，气得喝道：“你这是跟谁说话呢？婆婆说一句，你敢顶三句。这就是你们常家门的家规？外表装得挺贤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告诉你，林雪她妈死的早，孩子可怜，我们绝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常安生夫妇在隔壁听到吵闹，老两口对着叹息。
常夫人说：“林奶奶也不怕人笑话，媳妇刚娶回家就给气受。头一个儿媳就因为受气，年纪轻轻就死了。兰婷是她们上赶着要娶回家的，才两天，就开始找茬了。兰婷老实，不会说什么，白受这老婆子的气。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常安生苦着脸说：“算了，就你这脾气，过去准得大吵一顿，只能让关系更紧张，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常夫人问：“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兰婷受气不管啊！”
常安生想了想说：“不如这样。等林忆忠回来，咱们把他叫来，让他劝劝他妈。”
老两口正说着，雨星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了，一进门就喊道：“外婆，林奶奶跟我妈吵架呢！您快去管一管呀！”
常夫人站起身就想走。常安生拦住老伴，对雨星说：“你妈嫁到林家，就是林家的人了，娘家人管不了了。我正跟你外婆商量，晚上找你林叔叔谈谈，让他劝劝林奶奶。”
雨星急赤白脸地说：“找林叔叔没用，他根本不喜欢妈妈。昨天晚上还跟妈妈吵架呢！”
常夫人一听惊讶地问：“昨天就吵架了？为了什么事？”
雨星知道是自己多嘴，惹的林叔叔生气，懊悔地说：“昨天林叔叔让我和林雪猜谜语，我猜出来了，林雪没猜出来就不高兴了。林叔叔怪我插嘴，还跟妈妈发脾气。后来我听见他们回屋吵架来着。”
常夫人气得骂道：“林忆忠这小子，真是两面三刀啊！结婚前，三天两头往咱家跑，比亲儿子还孝顺。媳妇刚娶到手就变脸了。不行！我不能让我闺女受这一大家子的气。”
常安生唉声叹气地说：“算了，两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你不要把事情闹大。星儿，你不要学你外婆，你要学会宽容，学会忍耐。忍耐不一定是胆小怕事。你妈妈和林叔叔已经结婚，两人怎样相处，需要一段时间磨合。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只有他们俩才能解决。你是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常夫人白了老伴一眼说：“你说得倒好！宽容，那得分对谁。对那个老婆子，宽容就等于把闺女逼上绝路，你越忍耐，她越觉得你好欺负。兰婷还不是好脾气的人？过门才两天，她和她儿子就合起来给兰婷气受。”
常安生又叹了口气说：“常言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要怪就怪兰婷的命不好吧。你过去大吵一架，只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常夫人脖子一梗说：“娘家人离得远，那是管不了。现在闺女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她欺负咱闺女就不行。兰婷老实，娘家人再不管，他们更得无法无天了。我必须找他们算账去。”她越说越气，话没说完，人已冲出了屋子。
雨星今天特意从长白山早回来，想要看看妈妈是不是还伤心。刚到门口，就听见林奶奶疾言厉色地指责妈妈。雨星心里愤愤不平，真想冲进去帮助妈妈。可林奶奶是长辈，她不能跟她吵架，更不能打架。何况黑木屯最能吵架的就是林奶奶，她再有胆量也不敢跟林奶奶对吵。对付林奶奶，唯有请外婆出马。外婆厉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输于林奶奶。这才回家来找外婆。
林老夫人和兰婷在屋里大吵，惹来许多邻居围在门口看热闹。常夫人和雨星赶到时，邻居桑哈大婶一把拽住雨星说：“你妈被那老东西骂半天了，你也不管？你不是会法术吗？治一治那老婆子，给你妈出口气。”
另一邻居对常夫人说：“你怎么把闺女嫁给她家了？你跟她做邻居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为人？”
常夫人懊悔地说：“我可不瞎了眼了，把这老东西想得太好了。”
雨星有外婆壮胆，径直走进院子，喊道：“妈！我外婆来了。”
兰婷听见忙从屋里出来。常夫人看见兰婷哭得眼睛都肿了，不禁气道：“兰婷啊！都是妈一时糊涂，才让你嫁到林家。早知道你在她家受气，咱们宁肯离开黑木屯去要饭，也比让你受她家的气强。”
林老夫人哪受得了这话？迈步出屋说：“亲家母，你这话说给谁听？可不是我们要娶你女儿的，是你们上赶的，非要嫁到我们家来的。”
常夫人气白了脸，“呸”了一声说：“当初是谁三媒六聘地跑我们家来提亲的？现在媳妇娶到手又不承认了。我告诉你，兰婷虽然嫁到你们家，她还是我女儿，你欺负我闺女，我就跟你没完。我闺女哪不好了？你跟你儿子合起来给她气受？”
林老夫人冲下台阶，指着常夫人叫嚷道：“你闺女没家教。在家你们不教育，到了我家，就得学规矩礼节。连尊老爱幼都不懂，我教训她两句，是应该的。”
常夫人又“呸”了一声说：“我闺女没家教？你满村子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闺女知书达理，贤惠善良。谁不知道你老东西尖酸刻薄，挑拨是非。前一个媳妇就被你活活逼死，现在又来作践我闺女。告诉你，有我在，没门！”
林老夫人听她诋毁自己，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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