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日居 上
“是，师父。”刘希向李杰诚行了一个礼。
“既不想让我们参与，又何故让我们看到？”林临似乎有一些生气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李杰诚却不想向他们交代什么，这在林临看来，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难道不是？我们所面对的一切，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我说过，我早已经不能掌控全局了，我和你一样，已经落到了棋盘上。”李杰诚看着林临，神情复杂，似乎是失望，又像是欣慰。失望的是他所做都是在为他们着想，而林临却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欣慰的是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都在为跳出别人的控制而努力。
“零一，你留下，等到了那天，我会派人来寻你。”说完便放下了窗帘。
“是，师父。”零一走到窗口跟前，从怀中取出装有元体的小瓶子交给了李杰诚，然后退后两步，对着马车行了一个礼。
林临不在说什么，而是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心里琢磨着李杰诚刚才奇怪的神情。
“别想了，师父并没有责怪你，他只是习惯了由他掌控一切。”零一拍了拍林临的肩膀。
“见过师兄，之前在密道里，我行事匆忙，有些许怠慢，还望师兄见谅。”林临转身向零一行了一个礼。
“见过师兄。”一旁的刘希见林临如此恭敬，也跟着林临向零一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我一定对两位师弟知无不言。”听见林临和刘希叫他师兄，零一高兴得笑了起来。
“那就烦请师兄为我二人答疑解惑了。刚才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根本算不上是人，充其量算是一具尸体。”
“尸体？？”林临和刘希几乎同时惊呼道。不远处的十一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经过我们多番调查，几乎可以肯定，此人便是月前神秘消失的岍城首富江汉的尸身。”
“岍城……此事与我的大师兄吴其有何关联？”林临立马联想到了吴其。
“这还在调查之中，相信下次见到师父时便会有结果。”
“那那团长着眼睛的黑色气体又是什么？你们为何称之为元体？”
“那是源至魔界帝君，经缺口外泄到我们世界的一种灵力。神界、魔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即生灵界，三个世界相互重叠，但三者之间极少发生干扰。但在我们所处世界的某些地方，神、魔两界的灵力会外泄进来，我们称这些地方为洞天福地。在有神界灵力的地方修炼的生灵能有机会化而为仙，继而飞升为神，在有魔界灵力的地方修炼，有机会化而为妖，继而入魔。两种地方虽然都能激发世间生灵的潜力，但却有所不同，神仙之修行讲求脱离欲望，妖魔之修炼则在于激发欲望本性，是故入魔易，而成仙难，不过但凡成仙者其修为都在成魔者之上。而人作为这世间欲望心最重的生灵，成魔更易，成仙更难，为了达到平衡，避免我们人滑向魔界，所有一直以来，我们人一直受神的庇佑。”
“如你所言，神魔的力量胜过我们千万倍，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林临问道。
“为了平衡。在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前，是没有生灵界的，只有神界和魔界，而这两个世界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热衷于开疆扩土的魔界不计代价的源源不断地进入神界，对神进行永无休止的攻击。起初神界赢得了一场场保卫战的胜利，一次又一次地击退魔界大军。但随着战争的旷日持久，不喜生育的神伴随着战争的消耗日渐减少，某些神还因为抵挡不住魔气的诱惑，由神入魔。而攻击神界的魔界大军却有增无减，渐渐地，魔界占据了优势。”零一停了下来，取过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水。
“后来呢？”刘希听出了兴致，追问道。
“后来在危机时刻，盘古大神从沉睡中苏醒，用巨斧在神魔两界的混沌间劈开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原初形态，这样魔界大军就无法直接进入神界了。没有后援部队的支持，留在神界的魔界军队很快就被击溃了，盘古大神成功挽救了濒临消亡的神界。但盘古大神却因开天辟地耗费了巨大的灵力，留在体内的灵力无法回收释放出来的灵力，差一点灰飞烟灭。大神便索性将剩下的精力汇聚到眼睛，变为日月留在人间，一方面保住其元神不灭，继续他的修行，另一方面通过普照大地，赐予我们生灵界源源不断的力量，这世间万物，包括我们，便是依靠他的力量修炼而来。”
“那么为什么会有灵力外泄现象？”林临问道。
“可能是因为盘古大神当初释放的灵力并不是均匀散布在我们的世界里吧，某些地方稀薄，魔界的灵力便能外泄进来，有些地方密集，便能使……”零一突然觉得这种说法站不住脚，便不在说下去。
“我觉得也许另有原因，不该是这么简单。”见零一迟疑了，林临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吧，不过可以肯定，我们捕捉到的元体便是从魔界外泄出来的。只不过这个不仅仅只是片段的灵力，而是一个完整的灵力组，具有自己的意识，是魔界帝君有意送过来的，听刚才江汉说的那几句话，可以判断，魔界帝君正在准备重返生灵界。”
“重返？刚刚听师父说三百年前，李家先祖曾经击败过魔界帝君，还提到了一个叫作西海深渊的地方。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兄可否知晓？”听到零一说的是重返，林临马上就想到了李杰诚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林临觉得这个很重要，便向零一追问。
“三百年前，魔界帝君企图率军来到我们生灵界，想把我们变成他进攻神界的前沿阵地。不过在神的帮助下，师父的先祖似乎启动了某种法阵，阻止了这场人间浩劫。具体的情况就连师父也不是非常清楚，但师父断定这个秘密就藏在李家世代相传的《兰亭序》摹本之中。”此事确实极为神秘，几乎不为现今之人所知，李杰诚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的，能告知零一的少之又少。所以零一只能轻描淡写地回答林临。
“此事太过蹊跷，如此壮举，李家先祖却讳莫如深?既不想让世人知道，又为何将其留于书画之中？当年之事恐有变故。”林临分析道。
“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只想是想不出答案的。”见林临陷入沉思，零一连忙说道。
“师兄提醒得是，我们已经耽误很久了，再不赶路，今晚恐要风餐露宿了。”林临笑着说道。
零一转身走到此时在树下已休息良久的十一前面。十一正拿一根枯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什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零一看着他，摇头叹了一口气便骑上了就在旁吃着草的十一的马。
“我暂时与你同骑，快上马，我们得走了。”
“是，义父。”十一拿起剑跳上了马。
四人骑着马一路疾驰，不一会就穿过了树林，来到一片草地。骑行在前面的零一收住了缰绳停了下了，紧随其后的林临和刘希也连忙停了下来，并将剑拿到胸前，环顾四周，警觉起来。
“怎么了？”林临和刘希骑马缓缓来到零一旁边。
“没什么，只是想换一匹马。”零一说着便从马上下到地面上来。
零一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铃铛，举高在空中摇晃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铃声，远处传了马的嘶鸣声。不一会，一匹马就跑到了零一的跟前。
“对于一个剑客而言，剑和马是最值得信任的两个朋友。”零一一边理着马的毛发，一边说到。
“那是你认为的，事实上，只有我们这种整日漂泊在外的亡命徒才会将剑和马当做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朋友罢了。”十一对零一的说法似乎十分不满。
明明此时谈论的是马，而林临却想到了程兰：“不知道此时，程姑娘到了哪里？”
“师兄，前日见到你时，你的马却不见了，当时师兄说会找到的，不知师兄将要如何去寻？莫不是师兄也有这样的铃铛？”一旁的刘希看着陷入沉思的林临问道。
“会找到的。”林临挥了一下马鞭，跑到了三人的前面。
一路无事，到傍晚时分，四人终于赶到了歇脚的地方。
“前面便是一日居，我们快些，这个时候正是客流鼎盛的时候，迟些恐要在外面将就一晚了。”林临转头对后面的三人说道。
一日居，是为所有武林人士共同的家，由武林中人共同筹资修建，专供武林人士歇脚之用，在武林人士活动频繁的地方均有修建。只要是武林人士都可免费入住一日居，为期一夜，次日中午之前所有人都必须离开。为了保持秩，凡进入一日居之后，所有人都要放弃一切恩怨情仇，和平、平等相处，如又违反者，所有人共击之。所以这个地方也常常是武林人士最后的避难场所。
“四位侠士，本店客房已满，如若进去，就必须得在大厅等待，有人退房，方有可能入住客房。几位可考虑清楚？”林临一行人牵马走向客栈，在大门外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住，怎么不住，这荒郊野岭的，住你这里，总强过外面千倍。不过人可以将就，马能不能安排一个好位置？”林临回答道。
“侠士请放心，马厩还有空闲，几位侠士的爱驹绝对委屈不了。不知道几位是要喝茶，还是饮酒呢？”
“一壶茶就行，待会喝醉了，怕错过睡觉的机会。”林临回答道。
“少侠说笑了，如轮到少侠入住，哪怕少侠喝到不省人事，我们也会将你抬入客房。几位到大厅内，寻四十四号桌坐下便是，茶水我会招呼人马上送过去。”
“谢过掌柜了。”
林临几人取下马上的包袱和剑，向大门走去，刚踏进院子，便听见了轰隆隆的马蹄声。林临转身一看，发现程兰正骑着它的马向客栈赶来，在程兰的后面，似乎有百十来号人正在追赶她。
“姑娘，本店客房已满，如若进去，就必须得在大厅等待，有人退房，方有能入住客房。姑娘可考虑清楚？”掌管一手抓住马的缰绳，拦下了程兰。
程兰见状连忙转头向后面看去，却发现后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了，并没有追过来。
“姑娘不用惊慌，入住本店，可保姑娘至少多活一夜。姑娘可愿住下？”
“师兄，那不是你的马吗？”刘希虽然两三年没有见过林临的马，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住，怎么不在，掌柜的，这是我师妹，刚才为躲避这帮人，我们走散了，我们师兄弟想着到你这里看一下，能否找到她，才会到此。”林临一边说话，一边向掌柜和程兰走去，剩下三个人在傻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掌柜你适才可是答应我的，要给我的马安排一个好住处，这匹也是我的马，也不可怠慢。”林临取下程兰的包袱背好，伸手示意程兰下马。
程兰看见林临后，不知道怎的心理踏实了许多，所以也没有迟疑，自然而然地和林临演了起来。程兰一从马上下来后，就扑到了林临怀里哭了起来。
“师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知道我迟早会找到你的。”
（明天七夕节，准备发一波糖/狗粮，所以让林程夫妇提前相见了）